V190章 訓獸家族
??????翌日,陽光明媚,鳥語花語。
繁華的街道上,車水龍馬,絡繹不絕,一天的喧囂又拉開了序幕。
長街兩旁,商鋪林立,小販們熱情的叫賣聲不絕於耳,一切都顯得那麼生機勃勃,富有無盡的朝氣。
當第一縷陽光透過微敞的窗戶,折射進房間裡,調皮的在雪色的紗幔上跳躍時,躺在牀上一夜好眠的東方霧也隨之睜開了雙眼。
他知道,在他從祖父手中接下血月城城主之位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失去了選擇。
有些事情,他明明不想去做,卻又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近代的血月城,已經讓他越來越失望,也越來越覺得無力,迫切的想要尋求改變的方法,也讓自己陷在其中越發的不能自拔。
別人只看到他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姿態,卻是不知他在背後究竟付出過怎樣別人不曾知曉的艱辛。
難得什麼都不想,只是單純的睜着眼,盯着牀頂發呆,任由自己的思緒自由自在的翻涌,東方霧很是渴望這種感覺,也很容易沉醉其中。
“扣。扣。扣…。”
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了東方霧的思緒,也將他拉回了現實,偏頭透過幾近無色的牀幔看向窗臺,嘴角勾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輕笑。
果然,發呆是最不適合他的表情。
“城主,您醒了嗎?”要是有可能,黑衣也不想大清早的就來吵醒東方霧。
不管是沒回血月城之前,還是回到血月城之後,東方霧就沒有一刻停歇的,總有處理不完的事情,下達不完的指令,偏偏還有那麼些人沒事找事。
他跟青衣是東方霧的貼身侍衛,沒有人比他們兩個更清楚,在這段時間裡,東方霧真的是忙得腳不沾地,每天最多隻有兩三個時辰可睡。
其餘的時間,全都用來處理公務,根本就沒時間好好的休息休息。
難得昨晚回到天龍客棧,東方霧沒有處理公務,讓他們退下之後,房裡的燈也沒亮多久,他便早早的睡下了。
兩人一直在門口守到後半夜,確定東方霧是真的熟睡過後,他們才各自回了房間休息。不過,黑衣跟青衣倒是起得很早,拿着新傳遞回來的消息,他們也是一等再等,猶豫再三還是沒捨得喊醒東方霧。
於是,也就有了這麼一幕。
實在是事情太過緊急,而他們又無法下達指令,非得東方霧親自過目纔可以,不然也不會主動走到門口,要將東方霧給喊醒。
“別猶豫了,喊吧。”青衣朝着黑衣擠眉弄眼,自己的聲音倒是刻意壓得很低。
那啥,他纔不想做出頭那隻鳥呢?
被打,會很疼的。
“你怎麼不喊?”
“情報是傳到你手裡的,當然是由你負責。”
“你……”黑衣無語,直想一巴掌拍死青衣。
青衣嘿嘿笑着,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拿過黑衣握在手裡的書信,清了清嗓子說道:“城主,有最新情報傳回來,需要您親自過目下達指示。”
他就想不明白了,黑衣怎就那麼好忽悠呢?
不是他存心想要打擊他,而是逗他實在很是有趣兒。
想他們家城主是什麼人物,哪怕是熟睡中也保持着高度的警覺,像黑衣這樣拿着東西,都在門口走來走去,足有一盞茶的功夫了,城主只怕早就被他給吵醒了。
至於東方霧爲何沒有出聲,那就不是青衣可以隨便臆測的了。
主子的心思,他沒興趣去猜。
“你……”
“你什麼你,你在外面晃了這麼長時間,城主只怕早就醒了,咱們當然有事就得說事,廢話那麼多做什麼。”
黑衣嘴角,眼角齊抽抽,你丫的,既然早就知道這一點,你還讓我在這兒瞎折騰。
房間裡,東方霧眯了眯眼,事實也正如青衣所說,他本就睡得極淺,周圍稍有響動就會驚醒他,更何況黑衣在外面走來走去,他想裝作不知道都難。
回來之後,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安安穩穩的睡過一覺,難得昨晚睡得沉一些,竟然連早上都醒得比平時晚。
“進來吧。”
淳厚的嗓音帶着剛起牀時的幾分低迷,甚是動聽,有種懶懶的味道。
東方霧自牀上下來,拿起掛在一旁的衣服,動作乾淨利落的穿在身上,然後走到洗臉架旁,簡單的梳洗了一番,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
待黑衣青衣推門而入時,東方霧已經替自己綰好了發,負手而立站在窗口,俯看着繁華的街市以及來來往往的人流,聽着喧囂卻並不顯得刺耳的叫賣聲,周身的氣息突地變得平和,也多了幾分平易近人的味道。
要知道越是看起來平易近人的人,往往就是最不好伺候的人,東方霧便是屬於這一類人。
他出生尊貴,相貌出衆,打小就站在權利的頂端,俯看着世人,舉手投足間都帶着與人俱全的優越感,看似溫潤平和,容易親近,實際上在他的身邊豎着無形的高牆,極少有人能走進他的世界。
青衣跟黑衣並非是自幼便跟隨在東方霧身旁伺候,在他們兩個奉命貼身伺候東方霧之前,跟隨在東方霧身邊的隨侍,呆得最長的也不過才三個月而已。
因此,兩人能一呆就在東方霧的身邊呆足了近十年,不得不說他們有些本事。
“屬下參見城主,城主萬安。”兩人站在距離東方霧三尺開外的地方,單膝跪地,語氣恭敬的道。
“起來回話。”
“是。”
點了點頭,兩人一揮衣袍相繼起身,黑衣微微上前一步,雙手捧着書信,沉聲道:“這是屬下新收穫的情報,請城主過目。”
在豐城,從夜絕塵夫妻將前去刺殺他們的黑衣人盡數滅殺,隨後離開夜國邊境最後一個小鎮踏入東露,黑衣就奉命暗中關注夜絕塵的一舉一動。
他們夫妻非常人,更不能以尋常的眼光去審視,因此,他負責夜絕塵,而青衣則是負責伊心染,意欲雙管其下,結果還是出了意外。
他將夜絕塵給跟丟了,而青衣也壓根近不了伊心染的身,即便遠遠的跟着,也被伊心染察覺到行跡,最後不得不停止所有的行動。
東方霧一直都知道,在他所管轄的血月城中,有太多的人不希望他回來,更不希望他帶着別的人回來。
回程中,即便在他下達了格殺令的情況下,還是有那麼多的人不顧一切的違揹着他的命令,不惜一切代價要取夜絕塵跟伊心染的性命。
從那時夜絕塵跟伊心染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就讓黑衣不得不對他們夫妻兩人保持高度的警惕,多留了好幾個心眼,就怕因自己的大意而壞了東方霧的計劃。
誰讓血月城之危,就係在夜絕塵跟伊心染夫妻兩人身上,在未曾得到證實之前,他們夫妻絕對不可以出事。
雖然他們也如同那些人一樣,時時刻刻都密切監視着夜絕塵等人的動向,一方面他們的確很想知道夜絕塵究竟在血月城中埋下了多大的勢力,另一方面也是一種間接的保護。
同爲監視,目的卻是並不相同。
只可惜,他們沒有辦法將事實的真相攤開來說,也就註定會被誤會。
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地步,已經由不得東方霧再堅持自己的意見,繼續保持沉默了。
他不得不停止他與夜絕塵之間無言的一場搏擊,這場短暫的交手,以他先沉不住氣而宣告結束。
“城主,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好不容易將外域的情況穩定下來,一切盡掌握在手。
偏偏這個時候,內域卻又亂成了一團。
如此這般,不得不讓人懷疑,那些不安份的家族,根本就是故意放任外域事態的發展,從而牽制住東方霧的視線,藉機掌控內域。
青衣處事雖說也很是沉穩謹慎,但性子卻要急躁許多,不似黑衣懂得隱藏自己的心思,眼見東方霧接過信看了沉默不語,他的話匣子就關不住了。
“戰王夜絕塵甩開所有的尾巴,獨自消失整整一夜,想必我們原本打算對他隱瞞的事情,他也已經知曉。”
“繼續往下說。”捏着信紙的手掌微微一用力,那紙便是在他的手掌之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爲灰燼,什麼都沒有留下。
東方霧擡眸,思緒漸飄漸遠,視線又落到熱鬧非凡的街市上,看着那一張張平凡而陌生的臉孔,樸實純真的笑臉,心裡竟是說不出的羨慕。
如果可以選擇,他情願從一出生就是一個普通人,擁有世間最平凡,最簡單的東西。
“內域與外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放眼飄渺大陸上的四大國,能力出挑的皇室子弟,甚至是那些家族背景強悍的,莫不都在外域中埋下了屬於他們的隱秘勢力。”青衣嘴上說着,心裡卻在打着鼓,他實在不知道東方霧是個什麼態度啊,好怕怕的說。
“那些人自以爲自己行事隱秘,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卻是不知城主一直都掌握着他們的動靜,只不過是沒心思搭理他們罷了。然,在那些勢力當中,戰王夜絕塵的勢力最爲低調與隱密的,饒是咱們費盡了心思,也沒能調查到絲毫的線索。”
要說到佩服的人,除開東方霧不談,能讓青衣心生敬佩的男人,也唯有戰王夜絕塵了。
表面上,東方霧對外域的情況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並未曾在外域花費過多的心思。
然而,誰若是以爲在外域興風作浪,但不會遭到東方霧的制裁,那就大錯特錯了。
看似外域不在東方霧的掌握之中,其實不管外域發生任何事情,且不論事情的大小,都會完完全全的傳進東方霧的耳朵裡。
至於要不要理會,就端看東方霧心情好壞了。
自發現有越來越多外來勢力,秘密進入血月城開始,東方霧就下令成立了一個專門的小組,專職負責收集那些外來勢力的資料。
隨着時間的流逝,外域中大大小小,但凡是不屬於血月城的勢力,都被記錄在冊,只要翻看記錄,就能將那些勢力的分佈情況,實力如何,背景等等弄得清清楚楚。
只要手中掌握着那些勢力的變動情況,不管什麼時候,東方霧只要動了要清除的心思,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將那些人清剿得乾乾淨淨,且不留痕跡。
饒是以他們這種分佈極廣的實力,也是不曾探聽到夜絕塵安插進來的勢力在哪裡,其中都有些什麼人。
而那些人,又是以怎樣的身份,混跡在外域之中,卻不曾被發現,暴露自己身份的。
“有話就直說。”對青衣的話,東方霧不置可否,但也都聽進了心裡。
他繼任血月城之主,不管他表現出怎樣驚人的天賦,仍是有人不服他,想要將他趕下這個位置。
不是他沒有手段,也不是他沒有能力將那些個不服他的人都除掉,而是他覺得沒意思。
按照血月城歷代流傳下來的祖訓,凡世世代代生活在血月城的子民,皆不可隨意離開血月城,違者將受到嚴懲,刺字,除名,死後無法入輪迴之道,轉世成人。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生活是那麼的枯燥與無聊,於是他就留着那些人,跟他們鬥智鬥勇,藉以打發一成不變的生活。
在東方霧的眼裡,那些人只不過都是他的玩物,根本不配成爲他的對手。
雖說在出血月城之前,他所去過的地方,除了內域就是外域,但飄渺大陸上流傳着的事情,他都知曉得一清二楚。
夜國,蕭國,蒼國,南國,他不僅對四國的皇帝做過一番瞭解,更是對各國皇帝的子嗣倍感興趣。
四國年輕一輩中,看來看去,也唯有三個人,難得勾起了他的興趣而已。
夜國的不敗神話,俊美邪肆的戰王夜絕塵,蒼國驚才絕豔卻鐵血手腕的太子蒼狼,以及南國唯唯諾諾,怯懦沒有主見的四皇子伊律瑾。
曾有那麼一段時間,東方霧爲了研究這三個人的資料,可說是把處理正事的時間都給搭了進去。
原本以爲,他這一生都不會走出血月城,也終將無緣見到這三個男人。
誰曾想,上天在那樣的情況下,給了他一次面對面與他們較量的機會。
當東方霧與夜絕塵,蒼狼,伊律瑾三人碰面之後,他漸漸的意識到,或許從一開始,在他的心裡,有資格成爲他對手的男人,就只有那麼一個罷了。
是夜絕塵,一直都是他。
至於蕭國太子蕭祺,東方霧還真就沒能瞧進眼裡。
天知道,蕭國三撥進入外域的人,都倒黴的第一時間被他的人察覺到,並且牢牢的被他給盯死了。
不管傳遞迴蕭國的是什麼消息,其實都是東方霧所默許的,也就是說那些消息壓根沒有任何的價值。
伊律瑾在南國的身份特殊,以至於讓他想將手伸到血月城都心有餘而力不足。但外域之中,也的的確確存在着一支屬於南國的勢力。
確認清楚那勢力不屬於伊律瑾之後,東方霧也就收起了想要玩一玩的心思,他愛玩,卻也是極爲挑惕的。
蒼狼是個很厲害的人物,東方霧也不過是在半年前才察覺到屬於他那部分勢力的動靜,至今都未能全部掌握那些人的行動軌跡。
在他曾經鎖定的三個對手裡,唯一一個連他親自出馬,也沒能抓到尾巴的,非夜絕塵莫屬了。
越是如此,東方霧倒也是越發的興奮,有種終於棋逢對手的感覺。
青衣一怔,旋即單膝跪下,恭敬的道:“城主,內域爭奪戰將在五天後舉行,屆時所有人都會知曉,戰王他們也不例外,而且我們趕回內域的時間不能再拖,既然無法試探出他們的實力,倒不如先放一放,靜觀其變,伺機而動。”
就算夜絕塵已經知道內域爭奪戰之事,但軒轅思澈幾人卻是不知情的,趁着夜絕塵跟伊心染尚未歸來,他們主動提及此事,也算間接賣了一個人情給他們。
接與不接,可就由不得他們願不願意了。
“城主,他們還能平安歸來嗎?”黑衣一直安靜的聽着,並沒有打斷青衣跟東方霧之間的談話,不過他的心中自然也是有一把稱的。
就目前的局勢而言,他是完全同意青衣的意見。
“你覺得他會出事,或者說他們會出事?”東方霧似笑非笑的挑高雙眉,悠閒的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端在手裡。
橙黃色的茶水冒着熱氣,淡淡的茶香縈繞在鼻翼尖,細長的茶葉在茶水中游蕩,像是調皮的魚兒。
“屬下……”黑衣僵了僵,嘴角扯了扯,硬着頭皮道:“可那是獸潮,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
他知道夜絕塵武功高強,難尋敵人,但是面對成羣結隊的獸羣,他就真的能全身而退麼?
那片森林,本就是野獸羣居的地方,也是訓獸家族裡的訓獸師們最愛的地方。
在全是野獸的地方,才能大大滿足身爲一個訓獸師最大的虛榮心。
血月城中的野獸與飄渺大陸其他地方的野獸是有明顯差別的,無論是野性,還是體型,都是最強的。
換句話說,生活在血月城的野獸,都是變異的。
野獸的存在,似乎就是爲了證明訓獸家族是真正存在這個事實。
“也許會受傷,性命之憂是絕對不會有的。”東方霧垂眸低喃,眸色越發的深沉,隱隱有着怒氣的波動。
訓獸家族在血月城是個極爲特殊的存在,他們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荒無人煙的森林裡,時常與兇猛的野獸爲伍,將野獸訓爲已用,就是他們天生的使命。
一直以來,王族與訓獸家族有着盟約,互不干涉對方,且王族有着絕對制裁訓獸家族的能力,因此,世代下來可說雙方是井水不犯河水,過着平靜的生活。
然而,近幾年來,訓獸家族越發的不安份,動作也越來越大,到了東方霧想不理會都不能的地步。
沒曾想,這個有些奇特的家族,竟然會忍不住第一個對夜絕塵夫婦出手。
能夠操控大規模的獸潮,絕非是零散的訓獸師能做到的事情,只有那個家族出來的人才能做到。
雖說這不是對他出的手,但顯然是對東方霧最大的挑釁,也成功挑起了東方霧的怒氣。
“戰王跟戰王妃,難不成還真在一起?”要知道他們兩人是一前一後離開的天龍客棧,並且在時間上完全對不上,幾乎沒有可能是會聚在一起。
面對黑衣的疑問,青衣攤了攤手,“城主,那我們下一步該做什麼?”
訓獸家族已然挑起東方霧的怒氣,只是內域爭奪戰在即,青衣還是希望東方霧能以大局爲重。
“本城主的確打算讓軒轅思澈等人不得不欠下本城主一個人情,不過除了要將內域爭奪戰之事告訴他們之外,關於訓獸家族,本城主也要好好跟他們說道說道。”
頗爲邪氣的彎了彎嘴角,東方霧顯然心情極好,完全不似剛看完那封信時的心情。
“天已經亮了,他們肯定會出去尋找戰王他們的。”
“青衣,你去攔住他們。”
“是,城主。”
那些人的目的就是要將他們分散開,然後逐一擊破,以最小的損失獲得最大的利益。
只可惜,他請來的客人,怎能允許他們如此肆意妄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