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難纏
祝安走進八仙城的時候,越來越感覺到此次八仙城之行,是輕舉妄動,完全是聽信了美人蕉的蠱惑而財令智昏,也因此會在江湖上留下了令人齒冷幾天的笑柄。
過去的祝安才叫祝安,人們稱他是大俠,除去有些恭維的成分外,也確實幹過無數賑濟貧困人的事情,況且,出手也大大方方。一時興起,丟下千兒八百銅板或是銀圓,根本就不會咬牙皺眉。
錢是什麼東西?對於祝安來說,錢就是瞌睡,只要耽誤一點瞌睡,別說圓的方的,就是要圓中帶方的,更是容易的事情。
今天,卻爲了五百塊大洋,還跋山涉水的人模狗樣地來到八仙城,自己的腦袋是不是給驢蛋砸昏了?美人蕉是不是在有意地捉弄自己?
女人,能給男人帶來快樂,女人,更能給男人帶來煩惱。男人不是貪圖偶爾便利的快樂,肯定都會選擇遠離女人。也許,沒有女人,人類將會滅亡,但是,人類滅亡是遙遠的事情,煩惱可得是要痛苦地去面對現實。
秋實此刻就有着與祝安同樣的感受。
就在祝安來到榮封第的前一個時辰,餘夢和任鳳神差鬼使地先後來到了八仙城,帶給他的不僅是煩惱,還有焦慮。
餘夢趕到八仙城的時候,天剛矇矇亮。秋實頭暈腦漲地趕到警備團的辦公室時,餘夢已經威嚴地坐在毛莽幾天前坐着的辦公桌前,手中拿着一張蓋有鮮血一般紅豔大印的公文,表情豐富地望着秋實。
秋實在餘夢的解讀聲中震驚起來:自己怎麼就在成了榕城情報站的人呢?範統也真是他媽的飯桶!明擺着是餘夢在公報私仇,在挖馬千里的牆腳,還馬大哈一樣地在公文上籤了字。
你這隻飯桶是過足了官癮,你餘夢也算是陰謀得逞,我秋實何去何從?不去情報站,是違抗了命令,去了情報站,馬千里哪裡怎麼交待?他不會相信這是範統的意思,不懷疑自己與餘夢是狼狽爲奸,那還是看在過去自己與他的情份上。想從此在他心目中留下好的印象,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兄弟間的情誼也算是從此一刀兩斷了。
餘夢當然看出了秋實的心思,又向秋實拋出一個讓秋實大吃一驚的秘密。儘管餘夢在陳述這個秘密的時候,有意識地讓語氣顯得很輕鬆,但是秋實聽起來,心裡就是象灌了鉛一樣的沉重。
餘夢說,榕城的亂黨,的確已呈燎燃之勢。經過她的明察暗訪,已經發現了亂黨的一個地下聯絡站。聯絡站就設在雄風鏢局,黃河極有可能就是聯絡站的負責人。餘夢清楚黃河是秋實的拜把子弟兄,在證據不很充分的前提下,考慮到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沒有向雄風鏢局下手。秋實既然已經是情報站的副站長,餘夢才告訴了他這些情況。
“我想,只有你才能挽救黃河。你以情報站的身份才能介入進這件事情。只要黃河承認了事實,從此罷手,這件事情,也只有我們三人知道,我擔保黃河一家老小平安無事。假若你與馬千里那個畜牲捆在一起,聯合請願,當然,也極有可能讓範統收回成命。不過,黃河就是在劫難逃。亂黨,在眼下是多麼敏感的話題,因此,錯殺了三兩代人,也犯不了原則。請你記住,我今天專程來八仙城,不是與你談交換條件,完全是擔心你因此而受到了傷害。”
秋實暗地裡叫苦不迭,他不懷疑餘夢話語的真實性。他與餘夢相處的時間雖然不很長,但是,清楚餘夢的性格:在她信任的人面前,她始終是坦誠的。
秋實對於自己是否能說服黃河,心中是沒有太大的把握,但是,在情同手足般的兄弟處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自己能置之不理麼?秋實將心中的千言萬語,凝聚成爲一句簡短的話:“明天給你答覆。”
餘夢對於秋實的回答雖然很有看法,但是,餘夢沒有表露出來,仍然是微笑着點了點頭。秋實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已經到了無人可以取代的地步。她不忍心讓心愛的人承受自己訓斥。
秋實帶領着餘夢迴到了榮封第,任鳳正一臉慍怒地站在榮封第的門口等着他。不是餘夢搶先向任鳳說明了來意,秋實是有口難辯。
秋實急忙吩咐女傭帶領餘夢去客房休息,餘夢也只是愣了一下,微笑着離開了。餘夢笑得很牽強,確切地說,她心中很酸楚。雖然,她始終本着公平競爭的觀念,面對着秋實和任鳳,也相信秋實最終會成爲自己的終身伴侶。但是,只要是看到任鳳與秋實在一起,心中就滋生一股無名酸楚。
“你瘦多了,怎麼還沒有學會自己安慰自己,自己照顧自己?任堂主還沒有回來吧?我也是人在曹營心繫漢啦!”
秋實沒有半點惺惺作態的成分,望着任鳳顯得有些憔悴和疲憊的神態,心中無端地涌起一陣子憂傷。
任鳳沒有想到秋實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也就是這些話語,一下子將她心中想要說出的氣憤話剿滅殆盡,替之而來的就是一陣陣的溫暖。
男人,可以不會唱歌,但是萬萬千千地要學會說些讓女人感到溫暖的話。不論真實的還是虛僞的,都會給你減少許多或是心靈上或是身體上的傷痛。在某種程度上講,越是虛僞的溫暖話,讓你逢凶化吉的概率越高。
不說假話的男人,就是不會快樂的男人。男人說假話,之所以無過,確實因爲男人逼迫無奈。
秋實正打正着,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激情燃燒起來的任鳳,哪裡會在乎此刻是處在廣庭大衆之中?象是一隻小鳥一樣地飛進秋實的懷抱,一手撫摸着秋實漸露鋒芒的短髭,一面輕聲說道:“你知道我這幾天是怎麼渡過來的?不是家中接二連三地發生變故,我早就來八仙城了。馬大哥就是不講弟兄情份,這樣危險的事情,偏偏讓你來幹,城防司令部裡,那些狗屁頭頭腦腦的吃了喝了是幹什麼的?”
秋實慢慢地將任鳳推開了,微笑着說道:“我是軍人,服從是我的天職。再說,這次襲擊八仙城也是我主動請願的,其中的原委,你很清楚。”
“安排好了家裡的事情,就回榕城去。別看八仙城只有巴掌大的一塊地方,卻是一個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的處處。這是我的意思,也是馬大哥的意思,不出後天,姓孔的就來八仙城了。”
秋實正要將剛剛與餘夢談論的部分內容告訴任鳳,這時,朱雕和祝安攙扶着段虎回到了榮封第。
朱雕將紫竹林發生的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秋實更加熱情地接待着祝安。親手給祝安沏了一杯茶水,熱情洋溢地同祝安拉起了家常。
祝安坦誠地向秋實說明了自己的身世,也說明了自己目前的境況,就座在一旁的任鳳聽着聽着,呼吸就變得急驟起來,臉面通紅,最終,按捺不住地站起向來,氣呼呼地問道:“剛纔你所提到的美人蕉,是不是榕城吉慶堂的四姨太?”
祝安驚奇地望着任鳳,緩慢地點了點頭。
幸喜祝安沒有直言不諱地說出他與美人蕉苟合成奸的事情,不然,真是難以預料到眼下會鬧出什麼樣的亂子來。
美人蕉紅杏出牆的事情,任鳳早有耳聞,只能裝聾作啞,她畢竟是個姑娘,性格再直率,也不可能去追問這樣的事情。這是家醜,任逍遙自然也不會在她的面前提起,所以,任鳳只是仇恨美人蕉,只是將造成家醜的全部罪過追加在美人蕉的身上。
“這個恬不知恥的女人,命賤人更賤,了她的下落,我斷然不會放過她!”
祝安頓時臉紅脖子粗,眼睛也是睜到了極限,兩手的關節在緊握的過程中發出清脆的聲響。此時,不是他已經弄清楚了任鳳是秋實的戀人,不是秋實不失時機地訓斥着任鳳,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榮封第客廳裡的局面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儘管段虎和秋實強顏作笑地將話題轉移了,但是,始終沒能將客廳裡的氣氛緩和過來。
朱雕是有苦難言,裝聾作啞地吩咐家人,將祝安和任鳳安排去客戶休息,一面吩咐廚房添加酒菜,款待這些不速之客。
直到吃飯的時候,秋實才警覺到事態惡化了:祝安和任鳳都不見了蹤影。
香水有毒
祝安無端地覺得美人蕉處於危在旦夕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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