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張秀花家的院門,馬小樂穿上鞋子飛奔起來,一口氣跑到了村南的小橋,坐在橋沿上才喘了口氣。“他孃的,我也不容易啊!”馬小樂罵罵咧咧地掏出煙盒,摸了半天也沒掏出半根菸來,都抽完了。
“奶奶個熊。”馬小樂摸了摸口袋,還好,馬長根給他四十塊錢沒花完的還在兜裡,馬小樂決定再進村買盒煙。
張秀花家的商店是不能去了,好不容易纔脫了身,不能再靠前了。馬小樂只好到另一家商店去,這家商店在村子中間偏北,從大街上走過去,要經過金朵家旁邊,金朵家緊靠大街東側。
晚上馬小樂不想走小巷子,有很多坑窪的地方,會崴腳。順着大街一直走下去,馬小樂心裡忽然有些個傷感,特別是到了金朵家牆外。唉,要不是金柱個狗日的,說不準現在金朵已經睡在他身邊了。
馬小樂猶豫了一下,悄悄走到金朵家門口向裡面窺探起來。門是虛掩的,有一道縫,馬小樂將左眼貼近,看到正屋裡有人在走動,像是金柱。“爹啊,告訴你,這金朵嫁不嫁人的事可由不了她,你把她養這麼大是白養了麼,她得知道報恩,要是嫁到縣城去,那吃香的喝辣的不說,單是定親的金耳環、金項鍊、金戒指就夠你種上好幾年的地了,還有,出嫁的時候還有那麼多大件,你說說金朵這樣的鄉下姑娘,到哪找這樣的福分,她還不願意?!其實人家也還不願意找咱農村人呢,無非就是圖個黃花閨女而已。”這聲音是金柱的。
“我就是不願意怎麼了?”這是金朵的聲音,“死瘸子,我就是不願意嫁給他,就是嫁給叫花子也不願意嫁給死瘸子!”
馬小樂在外面聽了,暗暗叫苦,孃的,看來這金柱非要逼着金朵嫁給那什麼縣建設局局長家的瘸兒子了。其實本來馬小樂對那個要娶金朵的瘸子並不反感,還覺得他不嫌棄農村人挺厚道,不過聽金柱這麼一說,馬小樂覺得特反胃,什麼圖個黃花閨女,還拿金耳環、金項鍊、金戒指來引誘,聽上去不把農村人當人看,這樣的人是該遭報應的。
馬小樂扶着門掛子嘆着氣,“孃的,既然那瘸子看好了金朵是黃花閨女,那我就把金朵變成了不是黃花,看他還要不要!”想到這裡,馬小樂飛也似的跑到北面的小商店裡買了煙,又躲到金朵家門口的草垛後蹲了下來,他想等金朵出來時好好跟她談談。
不過馬小樂很失望,一晚上金朵並沒有出來。馬小樂垂頭喪氣地走到了大街上了,離開村子向果園子走去。
夏風在夜裡清爽多了,吹着楊樹葉子嘩啦啦地向,馬小樂聽着這聲音很不舒服,感覺好像到了秋天,涼風起意境寒。也難怪馬小樂難過,長這麼大,他還是真正對姑娘這麼認真地喜歡。之前雖然暗戀過範寶發的閨女範棗妮,可他覺得他和範棗妮不是一類人,走不到一起去,在範棗妮面前,他總覺得氣餒,矮一截。金朵卻不是,他覺得金朵就是地裡的一顆向日葵,完全可以周到跟前去摳摳摸摸的,甚至可以帶回家去。但現在也不行了,金朵她那凶神惡煞般的哥哥金柱橫亙裡插了一腳,擋了他的好事。
越想越氣惱,可也沒辦法,全沙墩鄉的人民對金柱都沒法子,他又能怎樣呢?實在壓抑不住心裡的苦悶,馬小樂扯開嗓子苦喊起來:
“緊打鼓來慢打鑼,停鑼住鼓聽唱歌,諸般閒言也唱歌,聽我唱過十八摸。伸手摸姐面邊絲,烏雲飛了半天邊;伸手摸姐腦前邊,天庭飽滿兮癮人;伸手摸姐冒毛灣,分散外面冒中寬;伸手摸姐小眼兒,黑黑眼睛白白視;伸手摸姐小鼻針,攸攸燒氣往外庵;伸手摸姐小嘴兒,嬰嬰眼睛笑微微;伸手摸姐下各尖,下各尖匕在胸前……”
好一通唱,舒掉了惆悵,馬小樂長長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從今天起,我馬小樂發誓要做大官、發大財,讓我喜歡的女人都跑不掉!”
“馬小樂,你要日多少女人?”冷不丁一個陰陰的聲音從路邊飄了過來,馬小樂一個冷戰,“誰啊,是人是鬼?!”
“鬼你娘啊!我是金朵!”
“金朵?是你啊!”馬小樂興奮的腦門都沁出了汗,“金朵姐,你怎麼在這裡了,我在你家門口蹲到現在也沒看你出來啊?”
“胡說,我早就跑出來了。”金朵走到了馬小樂面前,伸手捏住他的耳朵,“你躲我家門口乾啥的?”馬小樂尋思了一下,估計是他去買菸的功夫,金朵剛好跑了出來。
“等你唄。”馬小樂邊說邊伸手想摸,奇怪的是,金朵沒有躲閃,“小樂,我……我……”
“我啥啊,金朵姐,有啥話儘管說,我馬小樂這輩子聽你的話!”馬小樂得寸進尺了。
“我……我今晚我跟你睡!”金朵說着扭起了腰,很害羞。
“什麼!”馬小樂張大了嘴巴,半響沒合攏,“金……金朵姐,你是說今晚跟我睡?!”
“知道了還問,你不願意是不,那走了。”金朵說着轉身要走,馬小樂哪能讓她走呢,張開兩手抱住了金朵的腰,“金朵姐,你可真是太好了,我做夢都想着要睡你呢!”
金朵沒再說話,讓馬小樂摟着腰走向了果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