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考慮到他繁忙的公務,又要顧慮着封歷練的感受,她還是選擇了一切從簡,但是親自下廚,一家人吃個飯。晚上的時光,能早早在一起,說說心裡話,對她來說,已經很大的滿足。
已經提前幾天就跟封祁漠計劃過,早上迷迷糊糊也沒忘記提醒,一諾壓根就沒考慮過會有意外的情況,去商店選了要用的食材,還包了一束鮮花,拎回家就開始收拾房間、篩選着餐單,各種忙活。
辦公室裡,拿回預定的禮物,封祁漠還打開藍色的錦盒看了下,裡面是他選的那款雪花狀的耳環,精緻的鑽石雪花垂掛着水滴的裝飾,有種雪融的意境,小巧,不乏璀璨,他知道她除了戒指,她有帶耳飾的習慣,這個禮物,她應該喜歡纔是!
擡手,輕觸了下,突然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總裁,五分鐘後,高層會議!壹號會議廳!”
“知道了!”
隨手抽過一邊一摞文件,翻了翻,封祁漠順手便將禮物一起收進了私人物品的抽屜,轉而起身,往門口走去。
一場會議持續了四十多分鐘,坐得封祁漠也是精疲力竭,腦子各種不適的嗡嗡作響:
“行了!各自拿出一份實際企劃來!我要看精準數據,不是憑空臆測!包括風險成敗指數!下週放到我辦公室!下次會議再討論!上半年,各部的營業計劃,原基礎上提升兩個點,當然,獎罰制度同步!同樣,連續三個月不達標的,人事部也要跟上!公司,不養閒人!散會!”
闔上資料夾,封祁漠轉而站起了身子。
出門的時候,他還沒忘提點自己,晚上要早點回家,回去的時候,要記得買束花。
回了辦公室,江昱也跟了進來,隨即將刑氏收購的並改的資料遞給了他。
“進展很順利,一切按照計劃,你盯着辦就行!對了,判了嗎?”
“一審已經判了,十三年!”
“這麼輕?”這樣的禽獸,糟蹋了那麼多無辜的女人,當真是槍斃都不爲過!
“輕?刑家的代表律師還表示不服,已經提起上訴了呢!刑氏已經宣佈破產了,剩下的那點家底估計就留着打官司了!刑老爺子剛做完手術就要爲這個不孝子孫操心,不得不撐着這口氣啊!這刑百坤,看着拽了八萬的,進去還不是一樣沒種,才關了幾天,皺紋都出來了!”
“二審纔是終審判決,不是?多施加點輿論壓力,幫他們找找證據,跟他呼吸在同一片藍天下,會讓人覺得想死!別讓他出來噁心人了!另外,裡面找人好好招呼他,不用客氣!”
“明白!”
說話間,封祁漠正準備收拾東西早點下班,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一個垂眸,瞬間臉色丕變,下一秒,一道急切的嗓音便傳了過來:
“封少,不好了——”
起身,封祁漠抓了車鑰匙,就匆匆跑了出去,身後,江昱也趕緊跟了上去:
“哎,出什麼事了,這麼急?”
***
兩人急匆匆地趕到醫院,一邊手術室門前一行人正推着車子匆匆進去,轉而,紅色的搶救燈便亮了起來。
“哎,護士小姐,病人——”
“她誤吞了有毒的東西,正在搶救,需要洗胃!”
此時,江昱的手機響了下,一邊穿白大褂的醫生嗆聲道:“把手機都關掉!沒看提示牌?不知道這是精密儀器區?”
轉而一行人又匆匆忙活了起來,這邊,江昱跟封祁漠自動地全都把手機關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江昱輕聲道:
“可能是…一時受到刺激、老毛病犯了!應該不會有事的!你別太擔心了!”
***
另一邊,一諾佈置好屋子,先去廚房做了新學的巧克力。都說情人節,送巧克力可以傳遞愛意,晚飯之前,一諾先做了一盒巧克力,雖然都是心形的模具,她卻做了不同的口味,一個小盒子,十二格,她挑選了最好的擺放在裡面,最後是大的心套着小的心,有‘心心相印’之意,又帶着一年十二個月的愛意。
將一切包裝好,放在一邊,估算着時間,她纔開始準備菜色。
雖然不確定封歷練會不會回家吃完飯,她還是特意問了家裡傭人他喜歡的口味,一邊擺着pad的教程,一邊醃製着雞翅,準備爲他做一個愛吃的‘可樂雞翅’,然後,炒兩個青菜,做一個封祁漠愛吃的螃蟹,還買了個現成的滷豬腳。
雖然只是家常便飯,一諾卻做得很用心,甚至自己蒸了米飯,還買了饅頭跟現成的油餅,生怕有人挑食不開心,當然,更沒忘記準備飲料跟紅酒,婆婆不在,桌上,她也是擺了三幅碗筷。
忙完一切,時間也已經過了七點,想着也差不多了,一諾還先將巧克力盒子拿回了房,簡單梳洗了下,換了身衣服,才又回到廚房,切了個水果。
準備好一切,等了片刻,也沒見動靜,一諾纔想給封祁漠打個電話問問,一摸,才發現手機在房間,她便又蹭蹭跑了一趟,拿了手機,邊打着邊往餐廳走: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接連打了幾次,居然都是同樣的回覆,一諾的眉頭禁不住擰了起來:
‘奇怪,怎麼關機了?’
嘟囔着,一諾拐進餐廳,一擡眸,就見封歷練站在桌邊,手裡拿着筷子,正在翻攪着一盤菜,臉上還一臉嫌棄。
放下手機,一諾的臉色有片刻破碎的僵硬:“你…你回來了?”
眼角的餘光早過桌上精心準備的菜色,而今卻被都翻攪到亂七八糟沾的盤邊都是,一諾下意識地蹙了下眉頭,心裡自然是有意見的,卻終歸沒有開口,對封歷練,她說不出的牴觸。
即便連小孩子都知道這樣做不禮貌不對,可她明白,只要她開口,兩人肯定免不了一通口角,所以努力地,她還是將心裡不滿的情緒壓了下去,不停地給自己打氣:
‘不要跟孩子計較,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挑了一個可樂雞翅直接啃了兩口,封歷練直接扔在桌上,抽過紙巾擦了擦手,頤指氣使又甚爲不屑得道:
“真難吃!又鹹又甜,味都沒進去!不會都是你做的吧?”
“呃?呃!”
頃刻,一諾的臉色有些明顯的尷尬,一直,對自己的手藝,她都是很有信心的!雖然這可樂雞翅算是第一次做,但她嘗過,味道還可以啊!這一刻,被貶得一無是處,再看到桌上都被糟蹋過的菜色,她心裡真是十分不舒服。
“還有巧克力呢!你倒真是用心!”
隨手拿了一塊放進口中,香滑的觸感,濃濃地帶着些許鮮奶的滋味,苦中有甜,十分的可口,甚至不亞於超市出售的,臉上,他卻還是擺出了一副很不屑的樣子:
“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心機了!你不知道,今天對我二叔而言,是個很特別的日子嗎?”
倏地擡眸,一諾明顯被他的話驚了一下:今天不就是情人節嗎?對哪對情人而言,不是特別的?
她疑惑的眸子一瞠,疑問的話都沒出口,一道明顯帶着嘲諷的笑聲就傳了過來:
“呵呵…二叔今天應該很忙,估計這頓飯,大約是不會回來吃的!怎麼,成天跟我二叔卿卿我我黏糊在一起?難道你都不瞭解他?”
“你到底想說什麼?”
封歷練一拐彎抹角,一諾反而有些冷靜了下來,總覺得這會不會是他不喜歡自己的故意搗亂。如同桌上那些被他不吃也挑過的菜一般1
“我可愛的小嬸,我只是好心提點你別浪費時間浪費美食而已!難道你都從沒仔細瞭解過我二叔?二叔很喜歡游泳,二叔攝影很棒卻從不拍人,二叔很優秀很迷人,這麼多年卻都沒女朋友…你都沒想過爲什麼?你比名媛千金如何?你比等級名模如何?他爲什麼要接近你、會娶你,對你如珠如寶…就憑你漂亮?呵呵…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又年輕又漂亮有性感的美女!而且,我沒記錯的話,二叔,可是有潔癖的喔!”
封厲練每句話都意有所指,一諾自然聽得出,他是在暗示什麼,雖然,多數問題,她無解,但最後一句,她聽懂了,他的意思大概是,封祁漠這樣有感情潔癖的人,不該娶她這樣一個過去不乾淨的離異女!
當然,她事實上,或許比很多未婚的女人還要乾淨,當然,這一點,封歷練肯定是不知道纔會說出這種話。
可是他前面的那些暗示,她不是沒有懷疑過。但是最初,明明是他主動糾纏她過多,若說除了貪圖她的美色之外,還有別的企圖?打破腦子,一諾也是想不通、也不願意相信的!
她一個無依無靠、還離了婚的女人,她身上,能有什麼是他圖的?!最差,不過,他根本就不愛自己而已!
原本,對封祁漠,她也沒想過要動心,可這一刻,想到最後一點,她竟然有些莫名的心疼。
尖銳的指甲刺入掌心,一諾的臉色都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
‘他到底想說什麼?是好心還是惡意?’
剛想問個清楚,封歷練卻突然擡眸道:“好漂亮的水晶吊燈!掛得越高,越漂亮,摔下來也會碎得更徹底,不是?”
淡淡地冷笑了下,擡腳,他便往門口走去:“洗洗早點睡吧!對了,今天真是個特別的日子!一早就收到520紅包,二叔真是越來越潮流了,是吧?”
詢問的話語卻是肯定的口氣,出門之前,封歷練還很是意味深長的回眸看了一眼,笑了下,轉而瀟灑地雙手插兜,大步離去。
身後,不出所料,一諾不止一池心水被攪渾,還一陣莫名的毛骨悚然。
不自覺地,她就擡頭望向了頂棚的華麗水晶吊燈。
他的話,她懂,他在暗示,她就是這盞水晶吊燈。封祁漠對她如珠似寶、娶她疼愛她的意圖都像是掛這盞吊燈…掛的越高,某天掉落的時候碎得越厲害!
她明白!卻不相信!更不能接受!
‘怎麼會呢?封祁漠要真想捏死她,不跟整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即便如此,這番話還是在一諾心底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特別是看到桌上自己滿滿的心意,不止被起到效果,還被糟蹋了,搞得她也沒有半點食慾,她的心情就燥鬱到了極點。
癱坐到一邊的椅子上,再度撥打了封祁漠的手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怎麼回事?說了那麼多回,提醒了那麼多次,他也沒說今天有事啊!做不到爲什麼還要答應她?’
眼角的餘光掃過餐桌,手裡攥着手機,腦子裡還盡是封歷練的話,一諾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半天,一諾一動未動。
看着桌上的菜色,撇着一邊的巧克力、紅酒,她卻一點興致也沒有了。看了下時間,又打了幾次電話,她的心,如同桌上那亂糟糟的菜,也是一點點涼透:
‘搞什麼鬼?爲什麼偏偏是今天打不通?二月十四,到底能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對他特別?應該不是封家有關的,否則,婆婆不可能不在,封歷練也不可能不參與!如果與封家沒關…’
思來想去,一諾的腦子裡只有一個結論——與女人有關!
莫不是某個女人的生日?或者某個特別的紀念日?所以,他不能跟她明言,只能一邊應付着她,一邊關機?
然後回來還能給她找個藉口說耽擱了,或者手機沒電,再或者出了什麼意外之類?
越想,心裡越跟堵了個石頭似的!看着自己忙活了大半天的滿桌子的美食,總是一番心意,哪怕不吃,也覺得該讓他看到、知道!
可這一刻,一諾全然不這麼想了!
起身,便把被攪和過的菜全倒進了垃圾桶,餐盤也沒心情洗,直接撩到了一邊。
把桌子擦乾淨,衝了下手,她自己拿了個熱好的饅頭,幹啃了兩口,淚,‘譁’得一下就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