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爲什麼要派侍女到自己的身邊呢?趙山河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地萬分不解,他再度想起了元神靠近時,那柄發出鳴響的靈劍。
難道她們是修元者?或者她們有可以傷害到元神的靈器?
趙山河噌地坐起了身子。到底是不是這樣,明天只要在考覈場上試驗一下就知道了。他依然有些不確定,畢竟上官氏製作靈器的水準極高,有那麼一兩把可以傷害到元神的靈器也不足爲奇。
這一夜並不是只有他睡不着覺,上官氏的廂房那邊也無人入眠。
“你是說,紫菱劍主動示警?”上官鉉細細摩挲着手中的靈劍,憂心忡忡地問道。
上官鈺面色一紅,似乎想起當自己在跟上官瑤顛鸞倒鳳時,身邊會出現個窺視的影子,又羞又怒,輕咬紅脣道:“是的,教頭。當時……瑤兒在跟我交流比賽的經驗。紫菱劍忽然就示警了。”
她的微妙表情一點不落地被上官鉉看在眼裡。
上官鉉的耳朵動了動,這是她從小到大的習慣,每當在思考問題的時候,耳朵都會不由自主地動一動。
她踱步到院子裡,望着天上皎潔的月色,籠在袖子中的雙手抱緊雙臂,不禁暗道:這些年打造過的元器也就那麼兩柄而已,難道是那倆古怪的老東西?又或者是他們的仇人?
十年前,有一對低調異常、行事作風膽大包天的修元者兄弟,徑直闖進了族長上官無忌的寢宮,聲稱需要兩柄元器,代價任由他開。
上官無忌人老成精,什麼金銀靈器都沒要,只是要了他們的一個承諾:如果哪天上官家族發生滅頂之災,這倆老頭要出面相救。
這個要求讓老兄弟倆很開心,儘管臨走了連姓名也沒告訴他。但在那之後,舉全族之力打造了三把靈劍,專門對付修元者的元神!
在這次考覈出發之時,上官無忌特意囑咐上官鈺帶上這把劍,不管是考覈還是休息吃飯,時刻都要帶在身邊,但絕對不許動用。
許久,上官鉉才轉過身,又恢復了平日裡的冰冷:“回去休息吧,再有幾個時辰就要開始最後一天的考覈了。這件事你不要操心了。”
最後一天的考覈場地,圍觀人羣比第一天更甚。但趙山河已經找不到公孫家的人了,據說他們已經在昨晚悄悄離開。
趙博已經派人快馬回去報信。這次跟公孫家的仇結的太大,已經是不死不休,必須要提防他們在義陽城搗亂。
“鐺鐺鐺……”
幾聲鑼音響過後,上官鈺頂着兩個黑眼圈走上了擂臺。趙山河一直在打量着她,這女人實在是太美了,美得讓人覺得她不食人間煙火,不過把目光移到她腰間時,瞳孔縮了一縮:
那把靈劍居然還是把軟劍,可以纏在腰間?好東西啊!
“廢話少說!”上官鈺只是抽出另外一把劍,挽起一朵劍花就逼近他身前,那隱藏在萬千劍花中的鋒芒,讓趙山河一時間眼花繚亂!
臺下觀戰的人羣頓時發出讚歎聲,真是歎爲觀止。齊世傑把自己峰門的十幾個高階弟子給帶來,齊齊瞪大了眼睛:這樣的美人,若是能招進峰門該多好?
趙山河把元力完全收回到英魄之中,憑藉着靈力跟她纏鬥不止——天知道她腰間的軟劍有什麼古怪,萬一被發現是修元者就大事不妙了!
但上官鈺劍法的刁鑽古怪更是讓人捉摸不定。從一開始他就沒能佔到上風,一直都處於被動的局面,對方的劍勢又準又巧,始終牽制着他的棍法。
上官鉉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族長的這個義女實在是個好苗子,雖然在私生活上太過叛逆。族內長老無人不知她憎惡男人,卻又都無可奈何。
每當趙山河廝殺的時候,趙廣都會把弓箭放在手裡,做出隨時支援迎戰的姿態。這不僅僅是兩個人的默契,更是他心底裡的想法:決不讓大哥受到傷害!哪怕不擇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
袁玫眼神迷離地望着他堅毅的側臉,總覺得這對兄弟跟別人不一樣,用肩膀撞了撞他:“小十,你覺得你大哥能贏嗎?”
“能!”趙廣沒了平日裡的嬉皮笑臉,緊抿的嘴脣嘣出了很簡單的一個字。
“那個女子好厲害呢……萬一贏不了怎麼辦?”袁玫想逗逗他,讓他別那麼緊張。
趙廣右手的手指把玩着箭矢,貌似漫不經心地道:“那我就幹掉那個女人。”
擂臺上,兩人的激戰已經進入了白熱化。趙山河雖然被壓着打,卻始終防守嚴密,讓上官鈺找不到一點空子。
她畢竟也不是泛泛之輩,前天就看出來這人的路數,也不着急,一點點地消耗着他的靈力。
武技經驗的差距還是巨大的。像上官鈺這種家族派雖然級別提升驚人,卻多多少少侷限於那個小小的城池之中,沒有經歷過生死之戰。
連上官鉉都已經看出來,趙山河只是在藉機熟悉上官鈺的攻擊習慣和路數,耐心地尋找戰機,那把破棍子在他手中如臂所使。她的心中反而焦急了起來,擔心上官鈺像死掉的公孫贊那樣沉不住氣。
趙山河越打越輕鬆,他已經發現了,上官鈺的劍法雖妙實用性卻不是很強,匠氣太重,招式過於死板。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悟性有限?
劍就是用來殺人的,當一柄靈器不是用來殺人的,就失去了它本身的作用。
上官鈺逐漸地也察覺到,自己作爲一個二階武師,居然奈何不了趙山河,忽然笑靨如花:“你一個大男人,就不知道讓讓我這小女子麼?”
“嘿嘿,小妞,給大爺笑到底,大爺就讓你贏。”趙山河怪笑不已,手中卻依舊不停。
上官鈺何時被這樣輕浮地對待過?面色一變,嬌斥道:“登徒子!”劍法突然變化了!
不再是之前華而不實的劍法,反而顯得舉輕若重,速度也慢了下來,趙山河摹地一驚,不得不跟隨着變化。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徹底被牽着鼻子走了!
上官鉉滿意地露出了笑容。這是上官無忌獨創的輕舞劍訣,專門爲了她量身打造的,當時因爲這門劍訣,族內上下反對聲不止:至於爲了一個義女,量身打造劍訣麼?這要耗費多少精力物力?
現在看來族長的決定很英明,那趙山河眼看着撐不了幾招了。
不過誰也沒有看到,趙山河眼神中滑過一絲狡黠,幾下之後,裝作不支退到了擂臺邊;就在靈劍從左側削上來的同時,把破龍棍往地上一撐,反身一仰,便擋住了這必中的一劍!
趁着上官鈺攻勢未停、收勢未放得機會,伸手一抓,就把她腰間的軟劍搶到了自己的手中。
上官鈺急了:“登徒子!強盜!還給我!”這可是上官無忌特意打造的,怎麼能被搶走?
趙山河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見她急火攻心暫時止住了攻勢,舉棍在她四肢發力之處以及腰眼一點,上官鈺軟綿綿地癱在了地上,嘴裡還喃喃地喊着“還給我”。
觀戰的人們立刻大罵起來,對這麼可愛的女子也能如此卑鄙?聲音大的甚至傳到了他的耳朵裡,他惱火地暗想,到底是最毒婦人心,這女子哪裡可愛了?
“你這廝也太無恥了吧?有本事跟某過兩招試試!”一個虯髯大漢再也按耐不住,不等裁判宣佈考覈結束,就跳上擂臺大罵道。
還沒待趙山河出言駁斥,趙廣也三兩下竄上擂臺,放下手中弓箭,刷地拔出背後的偃月刀,指着他道:“要不我陪你玩玩?”
黝黑森冷的偃月刀刃上,斑駁的血跡在陽光下顯得猙獰萬分,九尺多的長度讓人心底發寒。虯髯大漢發覺背後被冷汗浸溼透了:如今哪裡有這麼長的靈器?!
上官鉉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製作靈器最大的難點,在於材料的耗費。一塊天外隕鐵,在冶煉的過程中要損失不少;還要挑出完整的一條來鍛造劍身;鍛造完成後,其他的部分就徹底無法使用了。
所以天玄大陸的靈器絕大部分都是刀劍,甚至連長劍也不多見。畢竟隕鐵極爲難找,適合鑄造的金屬礦又經過上萬年的開採,大部分都枯竭了。
如今一柄長兵器的靈器出現,既讓衆人驚恐,也讓某些人眼紅!這倆兄弟命也太好了吧?連長靈器都有!
趙振海低聲跟身邊的看客交談了幾句,這才明白現今靈器的珍貴所在。他也沒想到百年的時間,靈器的出產量反而越來越少,趕緊疾步走到裁判面前問道:“請問考覈是否結束了?”
那裁判收回近乎狂熱的眼神,舔舔嘴脣,清了一下嗓子才道:“考覈就此結束!請三大家族移步青鸞殿!”
與此同時,齊世傑也緊急下令,立刻做好山門的防禦工作,對各個路口嚴加盤查。他隱隱有些不安:這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拿着此等神兵招搖過市,不是找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