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家跟趙家槓起來了,就在那邊!”
“這趙家只有兩個人啊,是不是太吃虧了?”
“那個當弟子的倒是有種,要跟公孫越護法單挑呢。”
……
一小會兒的時間,很多人都已經聚集在了一起,而且對於他們一直以來的矛盾都心知肚明。
魯陽公孫氏、義陽趙氏、雒陽上官氏這三家,已經有上百年的時間,維持了一個三足鼎立的態勢。誰也吃不掉誰,桌面下的明爭暗鬥更是有着相當長的歷史,但明面上大家還是維持了個相安無事。
“山河,不要魯莽!你不是他的對手……”趙起有些急了,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但無論如何也不能把自己的弟子搭在這裡。
趙山河只是從懷裡掏出百金丸——這是他臨行前從小袋子拿了一瓶備用——塞到趙起的手裡,低聲道:“過去犯了錯都要讓師父替我擋,今天就讓弟子也替你遮風擋雨一次。”
趙起如何不知道百金丸的價值,一顆就得上百兩銀子,心神激盪之下,說不出話來。
“呵呵……”公孫越活動着腿腳,對着周圍的徒子徒孫道,“在實戰中,翻雲腿最大的特點就是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他真的現場教學了起來,完全沒有把面前兩人放在眼裡。
“護法大人,殺雞焉用牛刀?這個小廢物,交給我就行了。”個子最高的公孫旭站了出來,主動開口攬下了此事,“不如我邊打您邊指點的好,這樣我才提高得更快。”
“這樣也好。”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羣,公孫越有些拉不下來面子,即便自己贏了也不見得多光彩。
只見公孫旭的雙腿泛上一層淡青色的靈氣,忽地邁出了一道看不清的步法,飄忽不定的快速移動到了趙山河的面前。隱約之間,雙腿帶着罡風,從一個刁鑽的角度踢了過來。
“嘣!”
面對着這道速度極快的腿法,趙山河不動如山,他已經感應到了,這一招不過是虛招,真正的殺招在左腿上,而且正對着自己的右肋。稍微往右一錯身,雙臂舉起,竟然硬生生的擋住了必殺的一腿!
“咦?”
公孫氏衆人都有些錯愕,連公孫旭自己都覺得驚訝。這個不過二階武者的傢伙居然看得穿自己虛招,自己好歹是個八階武者啊,外門弟子中實力最強的所在。
最爲古怪的是,他的雙臂堅硬如鐵,竟然能擋得住如此凌厲的打擊?公孫旭一咬牙,不再試探,稍微蘊勢之後,跳至半空,施展出了翻雲腿第三層的武技——
“連環腿!”
趙山河剛剛承受那一招,立刻趕到全身氣血都在翻涌,看來跟這高階武者還真不能正面對抗,他嚥下一口涌上的血水,再度灌注靈力於掌風,兩眼緊緊盯着這來勢洶洶的一招!
眼前公孫旭的身法忽然像是變慢了,元神的波動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在急速後退躲過前兩腿後,趁他在空中轉身那一剎那的功夫,忽然上前兩步,一掌拍在了公孫旭的後腰間。
“砰!”
公孫旭的勢頭一下子被阻止住,自己運起得靈力已經無法再回收,這一掌的威力,跟自己的速度疊加在一起,而他的後腰卻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狼狽不堪地摔倒在地。
然後他又一個倒翻站起身,驚疑不定的望着趙山河。
“這是二階武者?不可能啊。”公孫越皺起了眉頭,他不是沒有跟趙家的武者交過手,知道二階武者根本沒有這樣的眼力、反應速度,也沒有這麼強的靈力。
“再來!”公孫旭氣的臉色通紅,衆目睽睽之下,自己要是敗在這個二階武者的手下,回去當真沒臉見師父了。
“鷂子腿!”
這可是實實在在的翻雲腿四層武技,特點就是全體絞殺,重重腳影之間,趙山河只感覺全身都是他要踢擊的點。
淡青色的氣息頓時充斥着他的整個眼簾。他乾脆閉上了眼睛,半息之間只覺得丹田前方一陣涼意。
這廝好狠的心,竟然想廢了自己!那就看誰廢誰!
“山河!不可力敵!”趙起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他一眼便看出了此人的狠意所在。
“喝!”
趙山河根本沒有正面相抗,就在那一腳接近丹田的一瞬間,收腹側身,一掌劈向了膝關節的側面。
巨大的衝擊力順着手腕,甚至走到了肩膀!這一擊,他可是帶上了全部的元力。即便如此,相差巨大的靈力還是讓他整個手臂都脫臼了。
“啊……”公孫旭慘叫一聲跌下,抱住左腿膝蓋痛苦地來回翻滾——他的膝關節半月板已經斷了!但最關鍵的,是精神一陣模糊!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死了。
“怎、怎麼會這樣?”
公孫越傻了眼,那公孫旭可是八階武者啊!驀地,他反應過來,衝到跟前擡腿就要對趙山河發出致命一擊!
“有種你就殺了我!”趙山河顧不得劇痛,用還能使力的左手捏住了公孫旭的脖子,眼睛通紅地死盯住他。
公孫越硬生生停住了攻勢,揚起手阻止其他人一擁而上,沉聲問道:“你想怎樣?”
“放、放我和師父走!”不把這個人控制住,只怕自己跟師傅都別想活着離開魯陽城了,趙山河也有些虛脫,拖着公孫旭挪到了趙起跟前。
公孫越深吸一口氣,今天算是栽了,但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公孫旭的命,不然他在族長面前也要受到嚴重懲罰:“我放你們走,但出了城門,你們必須放了公孫旭。”
“嘿嘿,你現在有資格跟老子談條件嗎?師父,上馬!”趙山河慘然大笑,催促着趙起騎上一匹馬,又把公孫旭橫着放在他身前,自己掙扎着騎上另外一匹,用力一拍馬臀:“駕!”
兩匹馬風馳電掣般地奔出了魯陽城。
“山河師弟這麼生猛……”人羣裡的趙璿眼睛都發直了,趙起是拼命三郎他知道,趙起的徒弟比他更拼命,區區二階就敢力抗八階武者,威脅一階武師!
眼瞅兩人離去,那十幾個外門弟子怕了,焦急地對公孫越說道:“護法大人,不能讓他們離開啊,他們會殺了旭師兄的!”
“不會的,”公孫越知道趙山河的打算,緩緩搖了搖頭,“他們沒這個膽子,也承受不了這個後果。兩個人爲一個人賠命,那小廢物沒這麼傻。”
眼瞅已經馳出了數裡地,距離義陽城越來越近,原本兩座城池就相距不到十里,但馬上的趙山河再也控制不住胸中憋悶,噗地一口黑血噴了出來。
“先把丹藥服下!”趙起雖然也受了傷,卻遠沒這麼嚴重,他太懂怎麼捱打了,趕緊從小瓶中取出一顆扔給趙山河。
幾息之後,趙山河總算是覺得好過了許多。這回不知道天高地厚,受的內傷只怕沒半個月恢復不過來。但他不後悔,再重來一次,他還是要救師父。
“你這孩子,一點不知道死活,差的太遠,跟送死有什麼區別?他孃的,”趙起氣的對他大罵起來,只是語氣中的關懷怎麼也掩飾不住,愈發覺得身前的公孫旭可恨,乾脆又把他的右腿也給廢了。
“哈哈,咱不是逃出來了嘛。”趙山河抹了抹嘴角的血跡,不以爲然地說道。
義陽城內的幾個長老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正衝出城門準備趕赴魯陽城解圍,卻看到兩個人回來,只好把兩個人帶進了內門,讓他倆好生調養。剛進城門不遠,心裡輕鬆下來,卻再也支撐不住的趙山河眼前一黑,就昏倒在馬上。
大堂內,趙雲飛雙手背在身後,邊聽着趙起的解釋,邊來回踱着步子:“原來是這樣……山河是剛晉級的二階?有膽識、有手段、有情義啊……”自問把他自己放在趙山河的位置上,是根本不敢自己去救援的。
“是啊,族長,這孩子以前確實頑皮不假,但浪子回頭還金不換呢。他對我一個師傅尚且如此,對咱們趙家還用說麼?”趙起感慨萬分。對於他們這些執事來說,能有個實力過人、真心對自己的弟子,就是最大的成就。
朦朧間,趙山河意識到丹田還有些不穩,但元神卻分出絲絲元力,似乎在彌補着經脈的破損,身體在元神的籠罩下,用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恢復着。
他下意識地控制着元神出竅,盤坐在牀上,雙手護在丹田處,默唸着秘籍第一境第二階的口訣,從頭頂百匯到會陰的七魄在有規律地吞吐着,不僅元力在加速靈力運行、修補丹田和經脈,還在對肉體進行淬鍊。
這功法當真是神奇。元神果然是肉身的根本所在,難怪人死了後元神還能存留那麼長時間。一個多時辰之後,趙山河就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脫臼的肩膀也早就被人接了回去。
“公孫氏敢這麼做,並不是針對他們兩人,”趙雲飛把十二個趙老召集到一起,手裡撥弄着一串佛珠,貌似心不在焉地說道,“這是在試探咱們呢。大長老,你明天就帶着公孫旭去跟他們抗議,先看他們如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