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藍師伯離去的最後一句話,厲同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那小兔子正探出頭來,紅彤彤的眼睛正看着他。
“你是普通兔子?”
厲同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將這小兔子從自己懷中提出來,讓它自己在空地上活動。
這小兔子能在過夫人的眼皮底下挖出那樣的地道,在自己懷中老老實實,半點普通兔子亂吃亂跑的模樣也沒有,怎麼可能是一隻普通兔子?
這至少也該是化竅境界的妖獸纔對,出奇的是,那美豔動人的藍師伯話語中半點說笑的意味也沒有,當真把這小兔子認成了一隻普通兔子,還說它跟着自己進入青玄門是一場造化。
這應該是藍師伯看走了眼吧?或者說,是這小兔子的僞裝能力?
小兔子在屋內撒歡一般跑了一圈,跑到院子裡面去了。
厲同知道它一貫具有靈性,也並不擔心它會趁這個機會亂跑。打開那藍師伯給的那“見面禮”、沉甸甸的小袋子看了看,裡面是十顆亮晶晶的石頭。
厲同仔細打量一下,不由輕輕吸了一口涼氣。果真是青玄門隨意一點東西到外面都將成爲寶物,這十顆亮晶晶的石頭若是到了外面,又將引起怎樣的血雨腥風?
當初渭州府王家的所謂秘寶,也僅僅是一顆這樣的靈石而已。現如今,藍師伯隨手拋給厲同的見面禮,便是十顆靈石!
果真出手不凡啊……自從來到這青玄門,厲同只感覺處處都超乎了他的想象,除了最初的驚喜,剩下的便只有震撼。
若不來青玄門,哪會知道世間竟有如此門派?哪會知道時間竟有如此種種神奇之法?若不來青玄門,眼界便不能如此打開,根本想象不到這種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將十顆靈石收好,送入“第二房屋”內,厲同沉吟片刻,忽地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她叫做清雅,根據厲老爹的描述,接走她的那一行人,每一個都是能夠憑空飛行的人。
也就是說,那一行人每一個至少都是武道金丹的強者……
聽藍師伯講述了這世間的境界層次之後,厲同不由有些神色迷惑:這世界上,元嬰化身便已經是力量極致,武道金丹的強者便是青玄門也只有五個,自己的母親到底是什麼人?
難道說,自己的母親就是出身於這天台山六大門派的人?
那當真極有可能!
想到這種可能,厲同也不由地心中重重一跳,有些呼吸加重,口乾舌燥。
若是自己的母親當真出身於六大門派,那豈不意味着自己或許不久之後就能夠見到她?見到她之後,自己又該做什麼?抱頭痛哭?厲聲斥責她拋棄父子兩人?又或者一聲不吭,扭頭離開?
一時之間,厲同只感覺自己心亂如麻,再也難以保持平靜。
或許,厲同自己還沒有做好和她相認的準備。
過了一會兒,門口響起敲門聲,厲同輕舒一口氣,恢復了平時神色平靜模樣。
“進來吧。”
那中年雜役彎着腰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對厲同請示道:“公子爺,您的尊諱叫做厲同?以後稱呼您厲公子還是厲少爺?”
厲同對此並沒有什麼計較:“隨便你叫着順口就好。你來的也正巧,我正要對你問一些問題。”
“厲公子請問,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中年雜役恭恭敬敬答道。
“你以後便是我的專屬雜役?是以後只需要照看我一個人,還是要在忙碌其他事情之餘來聽我吩咐?”厲同開口問道。
中年雜役恭敬答道:“回厲公子的話,小人家中還有兩畝田地,是門內安排的差事,每年需要上繳八成收穫,除此之外便是來聽從公子吩咐了。田地那邊有小人的妻子照看並不太忙,因此以後小人便是隨叫隨到。”
厲同微感詫異:“你在青玄門內成家了?”
那中年雜役恭敬答道:“青玄門內雜役並不禁止婚配,反倒是外門弟子、內門弟子和親傳弟子因爲要專精於武道,往往耽擱了終身大事。小人二十六歲上青玄門,現年七十四歲。上山十年後,修爲徹底停滯不前、止步於先天六層,再也無力突破到先天后期。因此便絕了繼續修煉的念頭,和一位小我兩歲的女子結爲夫妻,現在育有一子一女。”
厲同聽得頗感興趣:“他們年齡多大了?修爲如何?”
“回厲同的話,小人兒子年齡二十三,現在先天二層,因爲從小在青玄門內生長,因此算不得天賦出衆,只能等突破築基境界方能帶着我們全家脫去雜役的身份。小女今年二十歲先天四層,天賦尚可,倒是比兒子更爭氣一些。”
那中年模樣,其實已經七十四歲的雜役面帶溫和笑意開口說道,顯然說起自家兒女,他也頗爲歡喜。
厲同見他模樣,顯然已經安心在此處安家立業,也不由暗暗嗟嘆:他或者以前是一呼百應的貴家公子,他妻子以前或許是什麼大家族的千金,到了青玄門、只因天賦不夠他們便只能成爲雜役,遲遲不能突破到築基境界也只好在這地方成家立業。
到如今,他倒是過的別有一番意味,這種日子,在他二十歲之前怕是無論如何也難以想象的吧?
仔細想來,這些雜役不知不覺間倒是整個青玄門人數最多、勢力最大的一批人,由雜役成爲外門弟子,由雜役的子孫成爲外門弟子的這些年積累下來應該也不少。
厲同本就不是那種富貴之家,沒有苛待下人的毛病,想明白這一點,對於這中年雜役便也客氣了一些。
“你的姓名是什麼?上青玄門時來自何處?”厲同問道。
那中年雜役恭敬答道:“小人來自越國,姓丁,厲公子以後叫我老丁便可。”
厲同微微挑眉:“越國?”
那中年雜役察言觀色,看到厲同神色不對,頓時駭了一跳、暗暗想道:這厲公子該不會和越國有什麼仇恨吧?又或者外面有什麼國家正在和越國交戰?
“老丁,關於越國,我這裡正好有一件事情要問你。”
老丁鬆了一口氣,連忙說道:“厲公子請問……”
“咣噹!”
“問什麼問!”
老丁話還沒說完,院子門口一聲巨響,一個狂妄囂張的聲音傳來。
“要說越國的事情,沒有比本王知道的更清楚的!那個叫厲同的小子,你要是想問越國的事情,不妨來問問本王!”
厲同和老丁向着院子門口看去,只見越國三王子帶着四五個外門弟子,後面跟着四五個雜役擁擁擠擠地堵在了他的門口。
越國三王子的話音落下,他身後便有人哈哈大笑,更有人冷笑道:“他怎麼敢問三王子,怕是見到我們連膽子都嚇破了!”
這冷冷的話說出來,越國三王子和那四五個外門弟子俱都大笑起來,十分放肆地用目光盯着厲同,帶着挑釁之意。
厲同平靜地看着他們,開口道:“勾別,這裡不是你們越國,你在這裡也不是什麼三王子,你最好想清楚。藍師伯之前怎麼說的,希望你不要忘了。”
越國三王子勾別嘿然冷笑:“齊國的小子,不要以爲你是第一個通過測試的就能裝模作樣!本王告訴你吧,藍師伯之前警告的是那些已經正式入門的外門弟子,讓他們不要欺負我們。但是對於我們這些新弟子來說,我們是可以隨意衝突的,只要不出人命便可以!”
“今天本王就是專門來收拾你的!”
厲同神色平靜:“哦?這麼說你是一定要把這件事情繼續鬧下去,我們一定要動手了?”
“哼!不然你以爲我是來做什麼的?本王的修爲已然先天二層,你能夠比得上嗎?”勾別冷笑着說道,在他身後那幾人都跟着冷笑,就連他們的雜役也都面露笑意。
倒不是說那些雜役對厲同瞧不順眼,而是因爲這些雜役都是會察言觀色的,看到自己要伺候的人聚合在一塊頗爲威風、儼然以後都有互相助力,便感覺這些人以後互相幫助之下提升實力不會太難,雜役們也往往能夠藉着這種機會得到一些好處。
“諸位公子……”便在此時,那專門伺候厲同的雜役老丁忽地弓着腰恭恭敬敬地開口說起話來,“今天剛剛入門測試完畢,諸位公子身上或許還有些疲累,渾身風塵僕僕,何不養足了精神再來?”
他不提還好,一提這話,勾別等人頓時都感覺身上又酸又疼,尤其是精神上更是疲累非常。剛剛通過入門測試,勾別也是強打精神,串聯了幾個之前就有心向他靠攏的人,帶着各自的雜役便匆匆忙忙來找厲同報復那之前讓他折損顏面的仇怨。
“混賬東西,我們說話有你這個混賬什麼事情?再敢囉嗦,信不信連你這個雜役一塊收拾?”三王子勾別雖然身上和精神上都是異常疲累,但是報仇之心並未因此有半分熄滅,反而與越來越高,大有不收拾了厲同吃不香睡不着的感覺。
他生在皇家,身爲貴胄,何曾受過侮辱?趙全海那是武道金丹強者,他不敢和對方計較,現在厲同便在眼前,他若是真就這麼虎頭蛇尾的走了,別的且不說,在這一次進入外門的二十五個人之中,他還有什麼臉面和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