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稽皇城乃越國皇都,景秀而‘精’美,繁華異常。常言東南形勝,是爲越國的繁華,而越國一國膏腴又盡數匯聚於此會稽城中,可想而知這城中的富麗繁華。
會稽城‘門’口,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人流中,有三個人正駐足而立。
一個灰衣少年站在前面,負手而立,雖然衣服不如後面兩人那樣‘精’致,但是卻是三人中的核心。
另外兩人,一個身形瘦削,面容蒼白,身上穿着秀士衣服,一副頗有涵養、病後痊癒的中年書生模樣,雙眼暗淡無光,有些無‘精’打採。
另外一箇中年人,中等個頭,身材粗壯,本該是紅光滿面,卻也是面‘色’蒼白,似乎也和那中年書生病後痊癒。
這兩人自然就是那辣手毒掌晉求和杜家的護衛王天凌,兩人被厲同廢去修爲,都有些病懨懨地。若是說中年書生打扮的晉求還只是有些無‘精’打採,那王天凌簡直就是有些生無可望,跟行屍走‘肉’一般。
他表面粗枝大葉,但是心中卻也頗爲自己的修爲武功驕傲,卻沒有想到遇到這個叫“厲同”的煞星,說着說着話,莫名其妙地就廢去了自己一身修爲。
這十多日以來,他心中簡直都要魔怔了:不就是我破‘門’而入了嗎?這算是什麼仇什麼怨啊?怎麼就落得如此田地?
“公子,這就是會稽城了。”晉求勉強振奮了‘精’神,對厲同輕聲說道。
厲同微微頷首,淡淡說道:“到了這裡,我才又有些頭疼了,要探尋五十多年的事情,我要找誰去?我本不願留在此處太多時間,只想快刀斬‘亂’麻,若是慢慢來,難免如同‘抽’絲剝繭一般的耗時耗力。”
“你們兩人可有什麼辦法?”
晉求頓時心中遲疑了一下:若說這位厲同公子沒有自己的主意,他是十二分的不相信。這位厲同公子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心中的決斷卻是絲毫不差,行事作風除了乾淨利落之外,更有幾分神秘莫測,叫人看不清用意。
這樣一個人,晉求即便是接觸過深通權謀之術的二皇子,依舊感覺雙方之間有些難以對比。二皇子叫手下做什麼事情,或許雲煙霧罩,但終究有着明確目的,在此基礎上,權謀再變也是能夠讓人有跡可循。
這位厲同公子行事卻是根本叫人無跡可尋,就如同如今哭喪着臉的王天凌一般,不管是王天凌本人還是晉求,都不曾想到厲同爲何要突然廢去王天凌修爲,讓他和晉求“做個伴兒”。
抱着心中的這點警惕之意,晉求答道:“公子要是想要做事或者探聽消息,可以去專‘門’的消息之所打探消息,若是想要動手對付什麼人,也可以聘請殺手去殺了那個人……”
厲同微微點頭,看向王天凌:“你就不準備說些什麼?”
王天凌怔了一下,想了想說道:“若是公子想要對付五十多年前的那件事情,只怕要對付一些皇室高手,即便是過夫人的斷腸樓也不會接受這樣的任務。”
“過夫人的斷腸樓?”
厲同忽然聽到這幾個熟悉的字眼,居然生出幾分恍如隔世之感。四年之前,他還被過夫人‘逼’着要答應所謂的三件事情,全靠着小兔子及時出現,纔沒有出現意外。
四年之後,厲同再次帶着小兔子回到這外面的世界,沒想到居然又聽到了過夫人的消息,當真叫他心生感慨。
不過,若是說起來前一段時間厲同在血獄煉殺中倒是和“過夫人”打了百十次,倒也不算太過生分了。
王天凌點頭道:“不錯,過夫人的斷腸樓有過夫人這位築基境界的大高手在,的確極爲強悍。只是斷腸樓終究只是一個暗殺的組織,比起來一國皇室的力量還是太過薄弱。”
“哦,你倒是想的不錯。”厲同說道,“我還以爲你要就此一蹶不振了。”
王天凌頓時有些頹然說道:“公子雖然廢了我的修爲,但是我終究還是要活下去。晉求都有心活下去,我又怎麼能比他差太多?若是我再愁眉苦臉,當真一蹶不起,恐怕公子就要出手殺了我吧?”
厲同淡淡看他一眼:“那倒也未必,只是修爲廢了還不算是完全的廢人,心裡感覺自己是個廢人,那纔是真正的廢物。我既然今日用到你們兩個,自然不會用廢物。你今天能有這樣的想法,也叫我省去了一點功夫。”
停頓一下,又問道:“除此之外,你們還有什麼想法?”
晉求見到王天凌居然就此振作起來,話裡對自己還頗爲不屑,頓時便開口道:“公子,我有話說!”
若是王天凌半死不活,他自然也打不起來‘精’神,畢竟修爲被廢之後,他也難以適應身上的突變。但是如今王天凌居然這副模樣,頓時叫晉求警惕起來:這王天凌莫不是想要討好厲同公子,然後對自己不利吧?
因此他再開口說話之時,‘精’神頭也充足了許多,看上去也積極了不少。
“有話就說吧。”厲同說道。
晉求便開口說道:“公子,以我的見識,公子之所以來這會稽皇城是因爲有兩件事情在公子心中。公子一路上也只詢問了兩件事情,一件事是五十多年前柳家被滅‘門’的事情,一件事是當今郭皇后的事情。”
“這兩件事情無論哪一件都要牽扯到越國皇室,都是極爲難辦的事情,所以基本不用指望過夫人的斷腸樓這樣的組織。這樣的組織偶爾暗殺一兩人或許可以,但是若是對付一國皇室,他們做不到也絕不敢做。”
厲同微微頷首:“說的不錯,所以,我們應該如何做?”
“先去念同樓,看看能不能把需要的情報買到手。”晉求說道。
厲同微微點頭:“你說的這個念同樓應該就是你說的那個打探消息的所在吧?”
晉求愕然:“公子莫非不知?念同樓幾乎通行於天下各大國的各大州府,但凡是修行武道的人近乎人盡皆知,公子難道從來沒有聽說過,接觸過?”
厲同心中也是詫異,隨即暗暗好笑:通行於各大國各大州府。看來齊國的冀州府着實不算是什麼大州府,這樣買賣消息的所在,自己居然從來沒有聽說過。
“知不知道念同樓不過是細枝末節,你繼續說你的想法吧。”厲同說道。
晉求連忙點頭,繼續說道:“若是能夠打探出來這裡面的消息,公子自然能夠決定下一步應該如何去做。若是打探不出來這裡面的消息,公子只怕就要陷入曠日持久的打探消息的過程中,要麼耽誤時間在此,恐怕要‘花’上數年時間。要麼就此離去,再也不管此事。”
厲同微微挑眉:“哦?依你看來,只能如此?”
“恐怕只能如此。”晉求說道。
一旁的王天凌卻在此時冷笑一聲:“解決事情的辦法又怎麼會只有這兩個?難道公子安排一些人手,在這裡慢慢打探需要的消息也不行?”
晉求頓時大怒:“公子初來乍到,只有我們兩個手下,我們兩人又都是廢人,你要公子如何安排人手?更何況這種事情不是信得過的人萬萬不能用,按你所說,公子還要留在這裡不知道‘花’費多長時間,培養一些心腹方纔算是好事了?”
王天凌頓時被他問的噎住,囁嚅說道:“那終歸也是一個辦法,你不說給公子聽,誰知道你心裡面怎麼想的?”
晉求冷笑:“我心裡面怎麼想的我自己還不知道,你倒是替我知道了……嘿嘿,王天凌,你這一隻虎,如今到應該在後面加一個字,叫做一隻狐狸!”
王天凌見他對自己不依不饒,頓時想起來之前晉求那不依不饒的追殺,那種深仇大恨,他自然不會忘記。口中冷笑着,王天凌也顧不上其他,開始對晉求反‘脣’相譏。
“要我說……”
厲同平靜說道:“夠了。”
王天凌和晉求兩人頓時偃旗息鼓,面上的冷笑都藏了起來,再也不敢說話。
“隨我進城吧。”厲同吩咐道。
王天凌和晉求兩人連忙應是,跟在厲同身後向前走去。走着走着,兩人肩膀碰在一起,頓時惡狠狠地互視一眼,咬牙切齒,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在一處客棧開了客房住下,歇息了一日之後,王天凌和晉求兩人的氣‘色’也漸漸恢復常人模樣,雖然沒有修爲至少不會臉‘色’蒼白、風一吹便倒的模樣。
第二天,厲同便帶着王天凌和晉求兩人到了那念同樓打探消息。
這念同樓是個茶館模樣,裡面有些‘婦’人在哪裡吹拉彈唱,都是些人老珠黃但技藝純熟的青樓‘女’子,一來是念同樓的規矩是並不賣身,只給人一些消遣,二來是這些青樓‘女’子實在是叫人只可遠看不可近瞧,絕對沒有叫人想要買‘色’尋歡的念頭。因此這念同樓內‘露’着一股客氣和規矩的味道,並未因爲有了這些‘婦’人而變得嘈雜不堪,充斥調笑下流之音。厲同聽晉求說了此中緣由,也不由地出口讚歎:“這地方倒是不錯,既有了規矩,又不叫人感覺下流,還給了那些人老珠黃的風月‘女’子一條活路,也並不耽擱他來獲得利益,這念同樓的主人真是考慮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