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匆匆半年過去。
又是一年年關將近,冀州府周圍過年的氣息也開始變得濃重。
妖獸入侵如同天空飄過的烏雲一般漸漸消失,唯一不同的是還留下了烙印一般的痕跡。
冀州府城北門外,一片密密麻麻的房屋已經平地而起,這些房子再也不是簡陋的草屋木棚,大多數都是木頭或者石頭的房屋,結結實實足以住上許多年。
這一片房屋之外,一面一人多高,高矮不平的圍牆將這些房屋圍起來,爲的是防止那些零散的妖獸對這裡的普通人類造成傷害。
冀州府城內城和外城的人們都已經明白瞭如今的世道:城外方圓千里之內再也沒有其他人煙,其餘倖存的人類都已經到了極北之地。若不是念同樓、丹霞派等各門派的諸位英雄武者出手驅逐妖獸,冀州府城自然也不可能倖存下來,那些只知道逃跑的人只會被妖獸殺死……
正是冀州府城的英雄們擊敗了妖獸中的妖王,叫妖獸們再也不敢繼續侵犯人類,正是他們從妖獸口下拯救了所有人!
正因爲此,冀州府城內外兩城的所有人都對這些英雄心懷感激,對鐵金剛、雲夫人、王天凌、晉求、武義、安婆婆等人更是發至內心愛戴,決不允許有人私下非議這些英雄。
鞭炮聲聲響起,家家掛起桃符,今日正是舊年的最後一天,到了晚上便是除夕夜。
孩子們歡欣鼓舞地到處亂跑,人們臉上也帶着笑意。
忽地,冀州府城外城的圍牆處不知有誰叫了一聲:“妖獸來啦!”
歡慶祥和的氣氛頓時被全數打破,人們臉上都露出不安神色:妖獸來了?
他們聽聞過妖獸的可怕,不過卻很少真真見過妖獸,因此並不十分恐懼,更多的是心中不安。
隨後,這一點不安便也被打消,只見一個衣衫破爛的調皮孩子正被自家大人扭着耳朵拽出來,腦袋還被重重地拍打:“混賬小子!叫你調皮!叫你淘氣!叫你不學好!”
每一下拍打都拍的這孩子腦袋重重一沉,如此反覆數次,這調皮孩子的腦袋便如同啄米吃的小雞一般一起一伏,眼睛裡甚至有了淚花,想必自家大人手上絲毫沒有留情。
畢竟這調皮孩子喊這一聲,不知毀去了多少人過年的好心情,他家大人不下手狠狠教訓他,只怕別人也要教訓他一次——大過年的喊妖獸來了,這不是活生生地噁心人麼?
“哇……哇……”那調皮孩子終於忍不住,捂住被扭得生疼的耳朵大哭起來,嘴裡嗚嗚嚕嚕,“別打我!別打我!”
“我偏要打你!”他爹不依不饒,“再這麼皮我還這樣打你!”
“你打我就不是我爹!”
那調皮孩子哭着叫道,倒是把他爹的臉氣的通紅。
圍觀的人都鬨然大笑起來,更有那平時愛佔便宜的:“對!他就不是你爹,我纔是你爹咧!”
他爹惱羞成怒,不由下手更狠,啪啪打起這孩子的頭來:“我*的小畜生,我不是你爹誰是你爹!”
這句話一出口,衆人鬨笑的更加厲害,一個個笑的前仰後合,再也顧不上之前心中的那點不安了!
就在衆人鬨笑的時候,那調皮孩子擡起淚眼,對着天上烏里哇啦地仰天大哭,卻忽然又看到一羣人從天上落下,頓時驚叫起來:“城裡的英雄們來了!”
這一次衆人又是一驚,急忙向上看去,唯有那調皮孩子的老爹深知自家孩子德性,直接伸手抓過來便打:“又說謊話!又調皮!”
旁邊有人叫道:“別打了,英雄們真來了!”
那位老爹方纔住手,擡頭一看,果真是一羣“騰雲駕霧”的英雄正緩緩落在衆人眼前。
“出了什麼事?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領頭那人問道。
衆人卻是早已經認出來這人的身份,正是帶領武者們掃蕩妖獸的晉求,在他身後便是王天凌。這兩位英雄的修爲深不可測,據傳聞他們兩人便能夠對付一大批妖獸,令人簡直難以想象。
有人上前說了之前的情況,晉求和王天凌兩人便都不由地笑了。
晉求擡起手發出一道血芒,將那惴惴不安的調皮孩子抓到自己面前,說道:“你這個調皮小子!被我們特意掃蕩過之後方遠數百里哪還有什麼妖獸,你這胡言亂語的一喊,不知道多少人連一個清靜的除夕都過不了!”
再看小孩子嚇得臉色蒼白,小孩子的爹也面如死灰,晉求又搖頭一笑,將這調皮孩子送到一旁:“以後好好管教,不要再叫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萬一引起什麼亂子,就是殺了他償命也不夠!”
調皮孩子的爹急忙稱是,從旁邊拿起一根木棍便要將這調皮孩子重重教訓一次,以免他闖出大禍來。
晉求見他似乎要下死手一樣的打,便伸手阻止他、叫他帶着孩子回家。估計被這次嚇住,那調皮孩子以後也未必還會真的調皮了。
“大家過年都好吧?”
晉求口中說着話,和王天凌一起帶着手下向前,目光同時巡視着周圍情形。
旁邊衆人都急忙亂七八糟地回答起來:“好!”
“託各位英雄的福,我們過了個好年!”
“過年好!”
晉求微微頷首:“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吧?像是之前那樣欺壓良善的也都沒有了吧?”
“沒有了!沒有了!”一人說道,“厲先生時不時前來巡視,糧食衣服房屋都給我們考慮的面面俱到,每一家每一戶都吃喝不愁。以前的富人可能抱怨,我以前是個泥腿子,這一回倒是過得比以前還好得多!”
晉求和王天凌兩人聞言,面上頓時都露出恭謹神色——這些人不知道厲先生的身份,他們可是知道厲先生的身份,怎麼敢不恭恭敬敬?
這位厲先生,可是厲公子的父親!
“如此甚好!有厲先生照看着你們,也是大家的福分……”晉求笑着開口說道。
人羣裡有人說道:“對啊,我們也感覺是福分。厲先生修爲又高,人又和氣的很,只是半路里沒了老婆很是可惜,我們這裡也有尚未出閣的女孩子想要跟他,就是不知道他兒子多大了,是不是肯聽話認個後孃,要是聽話就好得多——”
“咳咳!”
聽到這裡晉求和王天凌的臉色都變得有些古怪,乾咳一聲,都有些聽不下去。
何止是他們面色古怪,他們身後的二十多名手下也都神色尷尬——他們之前經歷過和妖獸血戰的磨練,修爲都已經成爲武道金丹境界,對於厲同公子的事情也漸漸瞭解。誰能想象擊殺妖王、妖皇,威風凜凜不可直面的厲同公子認一個村姑當後孃的景象?
那真是太過詭異,僅僅是想象都主意叫人感覺古怪和尷尬。
不着痕跡地引開這個話題,晉求和王天凌又和這些人說了一會話,便迎面碰上了厲雲山,也就是厲同的老爹。
厲老爹修爲走的是正統道路,一直也沒有修煉《血玉功》,因此這時候依舊還是先天境界。他對於這些冀州府城外城的百姓鄉親比較關心,厲同又一直閉關修煉,他就時常來轉一轉,如今更是經常住在這邊。
晉求、王天凌等人急忙上前行禮:“厲先生,您好……”
“好什麼好!”厲雲山不耐煩地揮揮手,“一邊看着,別搗亂!”
晉求、王天凌等人急忙答應了,在一旁乖乖看着。
只見厲雲山提起刀來,朝着一名幼童砍去,片刻之間便把這幼童頭上的頭髮剃的整整齊齊,一絲不亂。
最後一口氣大口吐出,將所有的發屑盡數吹起,纔對那幼童道:“去吧,叫你爹看看!過新年就該有個新模樣!”
那幼童摸了摸腦袋,帶着新奇感覺歡天喜地地回家。過不多時,便又被一名中年男子領着走回來。
那中年男子急急忙忙地給厲雲山行了禮,說一番感激言語,這才帶着幼童離去。
厲雲山滿意地微微點頭,這纔看向晉求、王天凌兩人:“你們兩個不是專門來找我的吧?他閉關還沒結束?”
晉求恭敬答道:“厲先生料事如神,公子依舊還在閉關,我們這一次只是來看一看這些人過年如何,防備有人生出騷亂。”
“我算什麼料事如神?”厲雲山頗不耐煩地擺擺手,“你們考慮的也是周到。厲同這小子也真是,大過年的也要閉關修煉,修煉也不急於這一時,出來好好過個年纔對……”
不過這話厲雲山也就是嘴上說說,若是厲同真的因此停下閉關修煉,他肯定又要嘮叨厲同不肯好好修煉了——他撫養厲同長大成人,又當爹又當媽,難免要考慮得多,簡單來說便是要有鋼骨也要有柔情。
“我那幾個兒媳婦怎麼樣?還慪氣呢?”厲老爹又問道。
晉求和王天凌兩人對視一眼,均是沒有回答,在這個問題上他們不好多說什麼。
厲老爹見他們兩個神情拘束,也沒有了談話的興趣:“罷了,你們兩個走吧!上個月金友光、畢需兩個跟你們換崗之後也是這個模樣。上上個月,武義和安婆婆也是一個模樣,倒像是我一言不合就會殺了你們一樣,跟你們說話也太沒有意思。”
“我還是在這裡活的自由自在一點!”
晉求和王天凌皆是苦笑:誰叫老爺子你的身份在這兒呢!
兩人帶着手下告退之後,又巡視了一圈外城和內城,這才返回念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