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成的助理是個年紀四十歲上下的沉穩男人，帶着黑框眼鏡，手上一直拿着一個薄薄的黑色公文包，說話很簡短，感覺每句話都是深思熟慮後的成品。
我試着跟他說了幾句話，他都是禮貌客氣地迴應，但是話裡話外，任何信息都沒透露給我，問了半天也就那句你在曹總身邊工作了幾年得到了一個準確的回答了。
二十年，真的是夠長了，足以成爲曹正成的心腹。
剛出了醫院，一個火紅的身影撲進了我的懷裡，使勁的蹭了蹭，奶聲奶氣地衝着我喊道，“林莞，好久不見。”
我蹲下身捏了捏念念的小臉，擡頭看向他身後緊跟着撲上來的兩個小人兒，被撞得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在了醫院大門口的臺階上。
三個孩子將我團團圍住，路過的人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
我這還沒步入中年呢，就兒女繞膝，是有點拉仇恨了啊。
“媽咪，媽咪，媽咪。”煜歡在我耳邊呼喚個不停，張開雙手一副求抱抱的樣子，以安也是笑眯眯地扯着我的袖子。
“這次出去旅行，跟着程叔叔，好玩嗎？”
“特別刺激。”以安瞪了瞪眼睛看着我，“星球大戰一樣的。”
念念在一旁像是一團小火苗一樣跳動着，“是的是的，程叔叔打架好厲害。”
“打架？”我知道程牧梵那邊是遇到了一些麻煩，但是沒想到居然已經有近身搏鬥了嗎？程牧梵不是有二十四小時貼身護衛隊的麼？
我還沒來得及問什麼，某人忽然插了一句嘴，一隻手就把小火苗給拎了起來，“有多厲害，有你爹我厲害嗎？”
念念在某人的魔爪下掙扎，“林莞，你快救我，快救我。”
某人捏着念念的臉蛋，“還叫林莞，林莞是你叫的麼？”
“不叫林莞叫什麼？”念念在半空中踢着腿，漲紅了臉一副痛苦樣子，“林莞你快救我啊，你不愛我了嗎？我可是你的同盟啊。”
“叫媽咪。”
榮智良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彷彿是嘴裡含着一塊糖一樣說的話都帶着甜絲絲的味道。
我
還是愣了愣，沒想到他這麼突然地說了這件事。
“媽咪？爸比你……”
“怎麼樣？小子？”榮智良把念念放在地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一副審視的樣子，“不想要？”
“要要要……”
念念一扭頭就抱住了我的大腿，衝着我就是甜蜜蜜的一句，“媽咪。”
煜歡在旁邊插着腰，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是我的媽咪。”
念念仰頭看了我一眼，我兩手一攤，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他又低下頭，從肩膀上順下自己的書包，小手進去掏啊掏啊，然後掏出來兩根棒棒糖，遞給煜歡和以安，“跟你們換。”
兩根棒棒糖換一個大活人，小子挺有經濟頭腦的嘛。
我低頭看着煜歡，念念倒是挺會投機取巧的，棒棒糖是小公主的頭像，就是煜歡的最愛。
眼看着煜歡就要伸手接過去了，以安忽然殺了出來，“不要，我不跟你換。”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以安的激勵，煜歡也把手猛地往回一縮，抱着胳膊心不甘情不願道，“對，我們不換。”
念念可憐巴巴的舉着兩根棒棒糖，頓了好久都沒人接，看看我，我在笑，看看榮智良，榮智良一副你自己解決的樣子。
他不知道哪兒來的脾氣，把肩膀上的小書包翻了過來，裡面的東西嘩啦啦倒了一地，那陣仗，完全就是熊孩子要開鬧的陣勢。
我頓時有些慌了，這大庭廣衆的鬧起來不好看。
還沒來得及開口安慰呢，念念蹲在地上把那些小玩具小零食堆了一堆，“那都給你們好不好？媽咪分我一半好不好？”
小火苗蹲在地上，說話的聲音軟萌軟萌的，任憑是誰也不肯把這麼可愛的小娃娃給丟了不要啊。
煜歡是咬着手指頭垂涎人家的零食，以安想的什麼我不太清楚，他們倆就這麼愉快地把我給賣了。
“那好吧，分你一半。”
以安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我覺得他頗有幾分做人販子討價還價的派頭。
回到家，念念站在玄關仰着頭問榮智良。
“你不
是告訴我你跟林莞結婚了嗎？”
榮智良瞥了他一眼，“怎麼？不相信？要不要把結婚證給你看？”
“你拿來。”
念念小手一伸，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好了，別鬧了，誰隨身攜帶結婚證啊？”我捏了捏他的臉，“去洗手，我過會兒就做好飯了，準備吃飯。”
話音剛落，榮智良從西裝內側口袋裡面掏出一抹紅色。
我愣了愣，眼睜睜看着他堂而皇之地把一抹紅色展覽了一番，“信不信也有鋼戳在上面，臭小子，你爹能騙你麼？”
念念伸出手，“你給我看看。”
榮智良寶貝似的把結婚證收了回去，在懷裡揣好，“你說給你看就給你看啊，玩兒去。”
“你說你都娶了媽咪了，爲什麼我們還住在媽咪家裡？”
“誰規定說結了婚就不能住在媳婦兒家裡了？”榮智良眉毛一揚，推了推念念，“別擋道，自己不進門別擋着別人。”
“姑姑說，這個叫倒插門。”念念不依不饒的嘟着嘴問道，“吃軟飯是很沒有骨氣的。”
這話很贊同，順着念念的目光看向榮智良。
他瞥了我一眼，伸手拎着念念腦袋後面的帽子，順手就扣上了，將念念那張粉嫩的小臉給擋了個嚴嚴實實，“午飯你別吃了啊，你有骨氣。”
煜歡拉着我的袖子，“媽咪，飯不是軟的嗎？有人吃硬的嗎？”
我實在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早上走之前鍋裡面定時燉了排骨湯，米飯也是定時燒好的，這會兒直接就能吃，只要炒個素菜就好了。
煜歡和以安兩個人進了屋，門口玄關就剩下我和正在糾結自己老爸是不是吃軟飯的念念小朋友。
我關上門，蹲下身子扶着念念的肩膀，幫他把腦袋後面的帽子給整理好，笑着問道，“哪個姑姑告訴你說，這叫吃軟飯的啊？”
念念氣哼哼道，“小小姑姑說的啊，小小姑姑說，只要是男人自己不賺錢，住女人的，吃女人的，跟女人要錢，就是吃軟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