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樓來,看到花玲和秋野還在那裡說話。
“這裡也是爸爸的住所,不要總是來鬧。”秋野在勸花玲。
“那本來也不是我們的爸爸,我看你是瘋了吧,爸爸還叫得挺親熱。”花玲說。
“就算不是親的,但畢竟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在他沒有做任何背叛媽媽的前提下,我們都應該尊重他爲長輩。這也是媽媽的意思。”秋野說。
“媽媽自己缺男人,見了個男人就寶貝似的,那本來就是她的男人,她當然要維護着他了,可他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花玲說。
這個花玲說話還真是難聽,連她自己的媽媽她說話都是一點也不客氣的。
“大小姐,你找我有什麼事?”我走過去問。
“我聽那邊的老師說,小女孩很不乖,你要不要過去看一下?”花玲說。
一聽她提到綿綿,我心裡頓時就緊張起來。“她怎麼了?”
“沒什麼,就只是聽說很不乖。我好心來通知你,你卻把我拒之門外,真是太過份了。”花玲說。
“她到底怎麼了?不乖又是怎麼個意思?你爲什麼總是盯着她不放?”
“我可沒盯着她不放啊,我只是聽老師說她很不乖,所以問你要不要見見她,難道我幫忙也幫錯了嗎?”花玲陰陽怪氣地說。
“她在哪裡,我現在就和你去見她。”
“可以,但你只能一個人去。”花玲說。
“爲什麼只能我一個人去?我要叫上錦笙和我一起去。”我說。
“你以爲聞錦笙那個混蛋真的可以保護你?你別忘了,這可是在清邁,整個清邁都是我長野家的勢力覆蓋範圍,別說一個聞錦笙,就算是十個聞錦笙,也保護不了你,如果我要殺了你,你帶誰去都沒用。”花玲說。
她這話說的其實倒也有些道理,如果花玲鐵了心殺我,正如她說的那樣,就算十個錦笙,恐怕也是沒法保護我的。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人家的勢力之下。
“好,我單獨和你去見她。”我說。
“這就對了嘛,我好心做好事,你不記人情也就算了,還把我當惡人,那怎麼行。”花玲笑得有些得意。
“你們去哪,你們又要去見誰?”秋野問。
我準備說話,但卻被花玲制止,“一個小孩子家,管這麼多事幹什麼?”
“我都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是小孩子,不要總是把我當小孩子看待。”秋野很不悅地說。
但花玲並不理會她,向我招了招手,讓我跟着她走。
雖然我知道她不是一個好人,我跟着她也會有很大的風險,但我還是上她指定的那輛車。
不是我蠢,只是當一個母親知道自己的孩子可能有危險的時候,就算是刀山火海,作爲母親的也會去的。更何況我相信錦笙很快就會從秋野那裡知道我跟着花玲走了的事。錦笙一定會請秋野打聽我的下落,清邁並不大,秋野只要肯幫忙,要查到我在哪裡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而我更相信,只要錦笙開口,秋野也一定會幫這個忙。
我被花玲帶到了上次看到綿綿的地方,但那裡已經一個孩子都沒有了。綿綿當然也不見了。
“你不是說我女兒在這嗎,爲什麼看不到她?”
“我說了,她很不乖,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不乖的意思,就是她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連老師都找不到她。”花玲陰笑着說。
“你把我女兒弄到哪裡去了?你把她還給我。”
“嘖嘖,那小女孩什麼時候是你的了?還還給你?你有抱過她嗎?你有給她餵過食物嗎?她從來都不屬於你。她一直都是在長野家的庇護之下,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看着花玲。
“不怎麼樣,我帶你到這兒來,就想告訴你,小女孩很不乖,所以不見了,這是你親眼所見,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可以找到她,我保證她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但是你得聽我的話,不然到時我能不能找到她,這就不好說了。”花玲說。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把我女兒弄到哪裡去了?你把她還給我。”我叫道。
“你不要激動嘛,激動也是沒有用的,聽我慢慢說,那小女孩我要來也沒用,所以遲早我會還給你的,不過你得聽話,你要是也不乖,那我可就幫不了你了。”
“你要我做什麼?”
“你猜?”花玲獰笑道。
“我猜不着,你到底想怎麼樣,你直接說好了。”我慢慢冷靜下來,我知道在這個時候,我越慌亂就越容易出錯,花玲看到我慌亂,也就更加放心地欺負我。所以我要儘量保持冷靜。
“你都不猜一下,怎麼就能說猜不中?趕緊的猜一下。”花玲說。
“我只是一個弱女子,還是來避難的,無錢無勢,你又何必這樣爲難我?”我說。
我這樣說,當然只是想引出她的話,花玲雖然囂張,卻並不是一個高智商的人,我相信我能很快就試出她的真實目的。
“你確實是個廢物,但你身邊那個要一心護着你的聞錦笙有用啊,那個混蛋對我很不禮貌,我可以不追究,但他要爲我做事,不然我就弄死那個小女孩。”
“你把我帶到這裡來,一方面是想讓我相信我女兒真的不見了,另一方面,就是擔心隔牆有耳,所以,你讓錦笙替你辦的事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我說。
“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當然也不可能會做什麼好事,你猜的沒錯,那確實算不上什麼好事,但這件事聞錦笙做起來會很容易。只要聞錦笙幫我把這件事做了,我就把小女孩還給你。如果他不做,那我就把那個小女孩用來喂狗。”花玲說。
“你到底要錦笙替你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那麼厲害,爲什麼不自己去做,爲什麼要讓錦笙幫你做?”
“因爲這件事我不方便自己去做,所以才讓那個姓聞的去做,
他不是囂張很能耐嗎,還敢打我,他要是把這件事辦成了,那我就把那小女孩還你,如果他辦不成,導致那小女孩被餵了狗,那你就怪他吧,相信他自己也會內疚一輩子,悔恨一輩子,然後一輩子都生活在痛苦之中,那纔好玩呢,哈哈。”花玲大笑起來。
“你到底要讓錦笙做什麼?”
“殺一個人。”花玲眼裡閃出狠光。
“殺誰?殺人不是你自己最擅長的嗎?你現在卻說不方便,那殺的人肯定是你的親人了,你不想讓人知道是你殺了他,所以要錦笙當兇手。”我說。
“沒想到你這臭女人還有點腦子,算你猜對了,就是這樣的,我要聞錦笙殺的人,也是長野家族的一員,我要聞錦笙悄悄地殺了他,不要和我扯上半點關係。”
“你要錦笙殺的人是鬆野?”我問。
花玲又愣了一下,“你怎麼猜到的?”
“這家族的主要人物當中,代子是你媽媽,你不敢動她,也動不了她,濟科你更別想動得了,剩下的只有渡邊和鬆野,還有秋野,渡邊和你是一類人,你要殺他的可能性不大,秋野還小,一個小姑娘對你的威脅有限,你也不急着殺她,剩下的鬆野和錦笙是朋友,朋友殺朋友,當然有優勢,所以那個人肯定是鬆野,因爲鬆野一向和你都不對勁。”我說。
“嗯,看來你也不是大傻瓜一個,還是多少有點腦子的。你猜對了,我要聞錦笙對付的人就是鬆野,這個人礙手礙腳,讓我很不爽,聞錦笙打了我,他不但不幫忙,而且還出面爲聞錦笙解圍,他以爲一輛車就能讓我服氣了?我纔不會這麼容易放過他,他們不是好朋友嗎,我這次倒要看看,這對好朋友是如何相互廝殺的。”花玲陰狠地說。
“那是你的舅舅,你就念一點親情?”
“哈哈,這世上只有利益,哪來的親情,親情那些東西地,都是騙傻子,也只有傻子纔會相信。我纔不相信呢。”花玲笑道。
“錦笙是不會替你去做這件事的,鬆野是他的朋友,錦笙是一個講義氣的人。”我說。
“我最不相信的就是義氣什麼的玩意,那是你們華夏人才有的落後觀念,他要是不替我做事,我就把那小女孩丟去喂狗,看聞錦笙還如何義氣?這件事就這樣了,我懶得找聞錦笙說,你自己跟他說就行了,我給他一週的時間,如果不能把鬆野給殺了,小女孩就會成爲美味的狗糧了。”
這件事別說去做,聽了就覺得很爲難,我當然不能替錦笙作主,我得聽他的意見,但我估計,錦笙會同意。因爲以他的性格,一定不會看着我女兒去死。
“我會告訴他這件事,至於他同不同意,我不知道。希望你善待我女兒,如果她有什麼事,我發誓我一定會殺了你。
花玲笑了起來:“你殺我?你有那本事嗎?不要說笑話了,你現在就去告訴聞錦笙,讓他自己制定一下殺鬆野的計劃,只要事情成了,不但會把小女孩還回來,他也成爲我們的人了。不會虧待他的。”
——
我回到萬園的時候,心情沉重極了。
本來今天安明能開口說話,是大喜事一件,可是偏又讓花玲這個惡女把我女兒給藏起來了。我爸一直說她雖然囂張,但總會有點忌諱,說她不敢動綿綿,可沒想到她不但動了,而且直接就是把綿綿藏起來了。還要以爲爲要脅來逼錦笙去殺人。
這一招真是非常我狠毒,錦笙如果得手了,她高興。如果錦笙不得手,被鬆野給殺了,她也一樣高興,她這是一石二鳥,不管結果如何,她都是贏家。
但如果錦笙失手了,不僅是錦笙自己,我和所有人都將會處於危機之中,長野家族會把我們這一夥人視爲仇敵,直接除掉,到時爸爸肯定不可能不管,只要爸爸出手,那他就會和整個長野家族翻臉,他和長野家這麼長時間的關係,也就徹底終結了。
到時我們會不會被長野家一舉殲滅,真是不好說了。
蘇綸聽說安明能開口說話,也是非常高興,特意讓廚房給做了很多道菜,說要慶祝一下。見我臉色不太對,問我怎麼了,我說沒事。
我來到病房,錦笙正在和安明說話。
“嫂子,花玲帶你去了哪了?她要幹什麼?”錦笙問我。
“花玲把綿綿給帶走了,藏到哪兒我不知道。”我說。
“她又想怎樣?這個女人怎麼一直陰魂不散?”錦笙說。
“她帶走一個孩子,肯定是要以孩子爲要脅,讓我們答應她的條件,她提出什麼條件了?”安明說。
安明能說話以後,真的就不一樣了,我們討論的話題,我剛說出開頭,他馬上就能想到了花玲是要以此爲要脅。
他的智慧和策略,絕對是我們這一羣人中最領先的,他沒有錦笙那麼犀利,但卻比錦笙更爲沉穩和老練。他是緬北少主,當然不能像錦笙那樣衝動和銳利,他需要考慮更多的東西。因爲他的責任也最大。
“她確實是提出了一個要求,一個很過份的要求。是關於錦笙的。”我說。
“她那麼恨我,當然不會是好事,她應該是讓我替她做事吧,而且做的是一件很難的事,或者是很丟人的事,趁機羞辱我。”錦笙說。
我眼前的這兩個男人真是太聰明瞭,我這話還沒說完,他們已經猜到了大半了。
“這件事不僅僅是很困難那麼簡單,而是很危險,她要錦笙替她殺一個人,如果做不到,好就要把綿綿扔去喂狗。
一提到綿綿,我心裡就沉重得不行。
“殺鬆野?”錦笙直接說。
錦笙一下子就猜中了。不過連我都能猜得出來的事,他當然更能猜到。
我點頭,“是的,她要你幫她把鬆野給殺了。”
“這不是她的主意。是有人指使他的。”安明在旁邊馬上有了結論。
當面對兩個很聰明很老練的男人時,我必須得聚中精神和注意他們說的話,我才能跟得上他們的思維。
不過是兩三句話而已,安明就有了結論,我也是服了。要知道他今天才能開口說話,而且他幾個月沒出過這個病房了,但就是通過我們給的信息,他對外面的情況非常的清楚。
“那是誰指使的她?誰要殺鬆野?”錦笙問。
“代子。”安明說。
“哦對,是她。”錦笙點頭。
他們兩個男人就這樣達成了一致,把我傻傻地愣在那裡。開始根據他們的結論去想他們得出結論的理由。
之前錦笙就說過,代子一直想當長野家族的女家長,這我是知道的。但她如果要實現這一目標,那肯定得踏過她兩個弟弟屍體才行。她要殺鬆野這事也不奇怪,不過如果是她要動手,爲什麼不自己讓錦笙去做,而是由花玲出面?
我再一想,就明白了。花玲讓錦笙出面,是不想讓自己搭進去,同樣的道理,代子讓花玲出面找錦笙,那也是不想把自己搭進去,如果事情敗露了,花玲可以把所有的責任歸責於錦笙,一樣的道理,鬧到不可收拾,把濟科驚動了,代子也一樣歸責於花玲。
大不了,她就是失去一個女兒而已。犧牲女兒,總比犧牲她自己的好。
所以這依然是螳螂撲蟬黃雀在後的遊戲,一級壓着一級。只有前面的都死完了,纔會輪到後面的倒黴。只要有事,前面的先死,後面的努力自保。
“想明白了?”安明問我。
“想明白了。”我老實回答。
“沒想到我們還是不可避免地捲入了他們的內鬥之中。我之前就一直在想着,我們儘量不要捲入這其中,最好能在大哥傷好後全身而退,但沒想到還是避免不了。”錦笙嘆了口氣。
“我們只要在這裡,捲入其中是必然。長野家族看似風平浪靜,但這樣的社團內部,哪一家不是暗潮涌動。他們無時不刻不在尋找把自己的對手幹掉的機會。錦笙表現出衆,他們當然認爲這是很好的利用對象,當然就會出手了。”安明說。
“那現在怎麼辦?我當然不可能幫她去殺鬆野,別說鬆野是我朋友,就算我和鬆野根本不相識,那我也不能幫着她行兇。這怎麼可能。”錦笙皺眉說。
“但如果你不出手,花玲就會一直爲難你,而且孩子可能會有危險,所以你必須要出手。”安明說。
“安明,你不會真的要錦笙去給他賣命吧?鬆野對我們有恩,那天花玲和代子爲難我和錦笙,都是鬆野出面來解圍,我們現在怎麼能替花玲那個惡女去殺鬆野呢。”我說。
“可是如果他不出手,那綿綿怎麼辦?花玲和代子那麼陰狠,如果不按他們說的做,你認爲她們會放過錦笙和孩子嗎?”安明說。
“那也不能爲了孩子去無原則地亂殺人啊。”沒想到在安明能開口正常說話的第一天,我竟然和他有了爭執。不過好像只有我上火,他倒沒事一樣。
“大哥的意思是,要出手,但不是真的殺了鬆野。”錦笙在旁邊解釋說。
我這才反應過來,“你不早說清楚,害我這急的。”
“你不知道我是剛學會說話的嗎,所以要慢慢說嘛。”安明說。
“那也就是說,假裝向鬆野發起攻擊,假裝沒成功,先對花玲那兒有個交待,緩兵之計,是這樣嗎?”我說。
“這只是暫時的思路,但操作起來有些困難。鬆野那可是長野家的二少爺,豈能輕易出手?要是讓他知道了,就算是殺他沒成功,那也一樣會很危險。最好的辦法,那當然是讓鬆野配合戲一齣戲,但這也很難啊,鬆野要是知道了花玲要殺他,那還不先下手爲強?到時花玲知道是我們透露了消息,孩子還是有危險。”安明說。
安明這麼一說,真是讓人覺得這件事好難。我又擔心孩子又擔心錦笙,心裡真是亂成一團了。
“那就沒有其他的好的解決辦法了嗎?我們總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吧?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我急了。
“有的,但那就是我真的去刺殺鬆野,但是刺殺不成功,我又能全身而退。這樣鬆野不會馬上對花玲動手,花玲也因爲我確實行動過了,不會去動孩子。”錦笙說。
“可是這也太難了吧?是在長野家族的勢力範圍,你如果動手了,還能全身而退?而且風險極大,鬆野的保鏢們那可都是全副武裝,你只要一出手,肯定會遭到追殺的。”
“當然難了,但也不是不可能。”安明淡淡地說。
“是啊,雖然很難,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有些事聽起來很難,但只要肯定開動腦子,那也不是說完全不可能做到。”錦笙說。
“如果我爸肯幫忙,那就會好辦很多,畢竟他對這裡很熟悉,至少可以給你提供一條逃跑線路什麼的。”我說。
錦笙和安明相互看了一眼,“看來嫂子終於明白了。”
我之前確實是急壞了,覺得這件事太不靠譜。現在想來,還有我爸那邊的資源可以用,好像也就沒那麼難了。
“你們準備怎麼做?”
“如果萬先生肯幫忙,就由我向鬆野發起攻擊,然後在我沒成功之前,萬先生的人恰巧出現,向鬆野示警,於是鬆野倖免於難,然後萬先生的全力追擊兇手,但卻私下把我放了,他們繼續追,追到渡邊家附近,兇手不見了。”錦笙說。
安明立刻點頭,“對,這是最好的方案。”
“如果真能做到這樣,那當然是最好的方案了,既可以成功走脫,又能給花玲有個交待,還能向鬆野示警,最後還順便嫁禍一下渡邊。可謂是一石几鳥。”我說。
“實施起來有難度,需要一個完美的計劃,而且每一步都要周密,不能有絲毫的疏忽,只要有一步出了問題,那就會出大問題的。所以務必要做到萬無一失。此次戰火一開,長野家族內部肯定很難再平靜了。我們很難隔岸觀火。肯定會捲入其中,甚至是深度捲入。這或許對我們來說,是一個機會。”安明說。
“機會?”我和錦笙都有些不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