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胤的心慢慢有些失落,好不容易纔說出了這三個字,就這樣被漠視了?
“夏程晨,我……”還沒等他再說一遍,夏程晨突然推開了他,往後退了幾步,拉下自己的馬尾對他一笑:“外面真的好冷啊,我們快進去吧!跳了一晚,我都餓了,吃點蛋糕會讓我恢復體力的!你也餓了吧,我們快回去!”
她說着轉身就跑,祈胤緊跑了幾步抓住她,大叫道:“夏程晨,你聽到我說的話了沒?你別給我裝糊塗!你有什麼不滿你說出來,你別這樣!攖”
“我告訴你我沒不滿,也沒生氣……你這樣揪着不放到底算什麼?行,你如果非要我承認我生氣,那我承認我生氣了!行了吧?”夏程晨怒吼回來償。
祈胤吼道:“我說我愛你,你裝什麼糊塗?”
“你不用吼那麼大聲,我聽到了,我也沒裝糊塗,我受寵若驚呢!你就不能容我消化一下嗎?我都被嚇傻了,我要怎麼迴應你呢?”夏程晨‘笑’道。
祈胤卻聽出了濃濃的嘲諷味,再看她小丑的誇張的笑容,心一點點疼起來,苦澀地問道:“你不相信我?”
“信,怎麼不信!白馬王子愛上了灰姑娘,灰姑娘不是該感激王子嗎?從此脫離了苦海,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可是午夜後,南瓜車消失了,灰姑娘還是灰姑娘,什麼都沒改變……哦,有點改變,她就像小丑……她不知道,她本來就是小丑!王子愛的是公主,她不過就是一個橫在他們中間的小丑……魔法沒了,小丑還是小丑,她永遠變不成公主……”
夏程晨吼了起來:“夠了嗎?我扮了一晚小丑,我明明很開心,你非要我承認我不開心……行,我不開心,我不開心,我都承認了,夠了嗎?還是你非要看小丑哭?那我哭給你看……”
她吼出這話,突然想起上次給祈胤發短信說最糗的那個笑話,‘你拉我,我就哭給你看!’似乎就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撐不下去了,猛地轉身,就飛跑起來。
“晨晨……晨晨……”祈胤醒悟過來追了出來,就見夏程晨消失在街角,等他追過去,就不見夏程晨的影子了。
“晨晨……晨晨……”他一路飛奔,跑了幾條街都不見夏程晨。
街上人來人往,很多人都好奇地看他一身怪異的打扮,可是他卻渾然不覺,找了半天找不到,纔想起手機,趕緊打電話給她,可是鈴響着沒人接。
他纔想起夏程晨出來大衣包什麼都沒帶,又趕緊衝了回去。
街角一家咖啡廳,夏程晨坐在臨窗的沙發中,身上穿了一件男式的大衣,對面,祈澈只穿着高領毛衣坐在沙發中,看祈胤又跑了回去,他也不出聲,默默地看向也盯着祈胤跑過去的夏程晨。
許久,祈澈微微一笑,善意地道:“洗手間在後面,要是不想大家都盯着你,去洗洗!”
“爲什麼要洗?我覺得這妝容很漂亮!”夏程晨微笑。
祈澈點點頭:“是很漂亮,只是我不喜歡!你也不喜歡!去洗了吧,我送你回家!”
“你不覺得這妝容很適合去教堂嗎?祈澈,我們去教堂吧,順路給你買個吸血鬼的面具,我們可以在教堂提前過聖誕節!”夏程晨歪頭:“有興趣嗎?”
祈澈看看她:“不怕祈胤找瘋了你?”
“不會,反正我又不是沒失蹤過,再失蹤一個晚上也沒什麼的!對了,還是借你手機用用,我媽在,我和她說聲!”夏程晨不想程愫擔心。
祈澈掏出手機剛要遞給她,想了想:“櫃檯有座機呢!”
夏程晨站起身,對他做了個鬼臉:“小氣,怕我連累你啊!”
她走到櫃檯,借座機打了個電話給程愫,說自己被柯小露拉去玩,今晚就不回家了。程愫也沒懷疑,點了點頭。
夏程晨回到座位上,祈澈擡頭問道:“真要一夜不歸?”
夏程晨聳聳肩:“上次被你拉去的,這次你陪我,我們就扯平了!”
“ok!”祈澈起身結了帳,和她一起走到停車場。
夏程晨指點着他開到一家賣聖誕節用品的店,祈澈進去真買了一身吸血鬼的裝備,借店家的換衣間換好才走了出來。
“啊……”他沒上車就探頭進去恐嚇夏程晨,夏程晨不甘示弱地對他做了個鬼臉,兩人就一起笑了起來……
“你說我們這樣去教堂,要是遇到人,人家是以爲我們是瘋子呢還是以爲遇到搶劫的?”祈澈邊開車邊問道。
“做瘋子有什麼不好?每個人都有做瘋子的潛質,一輩子總會做一兩件瘋事吧!你可別告訴我,你沒有做過!”夏程晨笑道。
祈澈聳了聳肩:“當然有,就像兩次三更半夜去教堂,正常人會這樣做嗎?”
夏程晨哈哈笑起來:“一次你拉我去,一次我拉你去,你說我們兩誰比誰更瘋?”
“這有必要討論嗎?”祈澈微笑:“一樣瘋!”
夏程晨偏頭看看他,忽地道:“祈澈,爲什麼我遇到的不是你呢?”
祈澈偏偏頭:“你遇到我你覺得會發生什麼呢?難道我們兩還能湊一對……別說我打擊你,你不是我會愛上的那種類型!”
夏程晨叫起來:“我有什麼不好,誰規定你愛的人一定要是什麼類型呢?”
祈澈聳聳肩:“你不覺得誰和誰在一起是冥冥中註定的嗎?我們一生中認識那麼多人,可不是每個人都會讓你有特別的感覺,會讓你心跳加快,會感覺到痛苦,愛,各種你在別人身上感覺不到的情緒!”
“愛情是錯覺!你感覺到的這些情緒換了別人也會給你,是你自己不願意接受它而已!”夏程晨反駁道。
“你是在說服我,還是說服你自己呢?如果真的是什麼人都能給你這樣的感覺,那你在蔡逸傑身上感覺到了嗎?”祈澈反問道。
夏程晨低了頭,攪着自己的手指:“有一些感覺到了,只是沒讓我覺得難受……可能他和我退婚的時候我被其他因素影響了,那時只忙着恨他,忙着照顧我母親……都到地獄了,還談什麼感覺啊,只想好好地活下去!”
“那現在呢?現在你不需要照顧母親了,就沒想過和蔡逸傑再有什麼嗎?”祈澈隨口道:“據我所知,他和夏瑩瑩在鬧離婚呢,你要想回去找他,也是可以的!”
“沒想過回去,一次背叛就夠了,他那種睜眼瞎,只配和夏瑩瑩在一起!”
夏程晨淡淡一笑,看到教堂就在前面,就叫道:“在這停車吧?我們跑過去,比賽誰先跑到,後到的出第一個節目!”
祈澈停了車,和她一起下車,兩人站在一起,祈澈還沒準備好,夏程晨就叫道:“預備,跑……”
她叫完就往前跑,祈澈微微一笑,跟着就跑過去,眼前晃動着夏程晨的兩根彩色馬尾,他就有些恍惚,想起夏程晨剛纔說的話:“爲什麼遇到的不是她呢?”
如果時間回到認識榮淼淼之前就認識她,他會選擇她嗎?
答案還是no,她沒有讓他一見鍾情的潛質,就算她很可愛,這些也要接觸下來才能瞭解……
何況,就算遇到她,沒有祈胤,自己也不能被激起征服的慾望,刺激祈胤的動機……
“祈澈,你丫的跑快點,沒吃飯嗎?”夏程晨突然回頭對他大喊大叫。
祈澈本能地就加快了腳步,邊跑邊笑,在祈氏,沒人敢對自己這樣連名帶姓地大喊大叫,這丫頭這樣叫他,讓他感覺很親切,似乎這名字此刻纔是他該擁有的,最真實的自己該擁有的……
手機播放着音樂,夏程晨和祈澈隨着音樂在跳舞,迪高,探戈,反正怎麼開心怎麼來。
也不知道跳了多久,兩人都累了,祈澈往臺階上一坐,氣喘吁吁地笑道:“我不行了,老了,再跳我就癱在這裡了!”
“其實我也跳不動了!”夏程晨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笑道:“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麼嗎?”
“做什麼?”祈澈好奇。
“找個大排檔,吃一大碗熱騰騰的牛肉麪,我都快餓死了!”夏程晨誇張地捂着肚子叫道。
祈澈笑道:“這有什麼難的,要是你還能走,我帶你去吃!”
“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到大排檔,我感覺下一秒我就餓暈了!”夏程晨假裝虛脫,往後就倒了下去。
祈澈看她裝暈還不忘記護着自己的頭,笑了:“不知道外賣送不送到這啊?”
“半夜三更誰給你送外賣啊!”夏程晨翻了個白眼,懶懶地伸長腿,擡頭看着天上。
天氣冷,星星都沒了,天黑漆漆的。
祈澈也學她一樣伸長腿睡下去,看着黑夜。
兩人似乎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沒話說了,都沉默着。
許久,還是祈澈受不了,偏頭看她:“真不想回去?祈胤會……”
“能不能別提他!”夏程晨打斷了他。
祈澈聳聳肩:“好吧,不提,那我們能不能進教堂,這裡太冷了!”
剛纔動着,不覺得冷,躺了一會感覺手腳都有些麻木了。
“嗯!進去!”夏程晨先起來,想了想對祈澈道:“要不你回去吧!不用陪我!”
“我是那種沒義氣的人嗎?上次你陪了我一晚,我不喜歡欠別人的!”祈澈也跟着起身,拉着夏程晨走進教堂。
夏程晨找了把長椅子躺下,祈澈在她旁邊的椅子上也躺了下來。
夏程晨不說話了,抱着自己躲在黑暗中,腦子裡有些亂,祈胤回家了嗎?聽到程愫說自己在柯小露家,他還會去找自己嗎?
“夏程晨,我說我愛你,你別裝糊塗!”
祈胤的叫聲又在耳邊響起,她煩躁地捂住了耳朵,他說他愛她?
呵呵,在和榮淼淼的禮服撞車後,在她扮了一晚的小丑後,他以爲說愛她,就能讓她感恩涕零,欣然接受嗎?
如果說今晚之前她還有絲憧憬,期盼他告訴自己這三個字,那今晚之後,就算他說了這三個字,她都不會再有期待了!
她早就該明白的,海市蜃樓再美好也是海市蜃樓,消失後她的世界該是什麼樣就還是什麼樣,就像祈澈,榮淼淼有再多的不足,他也愛她!
祈胤和祈澈一樣,他就算接受了自己,心裡始終有榮淼淼,她不想一輩子活在榮淼淼的陰影下,那就只能放棄……
“夏程晨,和我說說,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祈澈突然問道。
夏程晨被嚇了一跳,空蕩蕩的教堂,祈澈這突然的聲音像幽靈啊!
她微怔了一下,才淡淡地道:“你是想知道我和祈胤發生了什麼,還是想知道榮淼淼和祈胤發生了什麼?”
“都想知道!”祈澈道。
“很簡單,我和榮淼淼的裝扮撞車了,然後宛敏給了我小丑的裝扮,然後我開心地跳了一晚舞,最後被祈胤拉出來,他吻了我,他告訴我,他愛我!然後我就跑了……”
夏程晨笑道:“我告訴他,我只是灰姑娘,魔法消失了,灰姑娘還是灰姑娘,變不成公主!”
祈澈挑眉:“他告訴你,他愛你?”
“嗯!”夏程晨輕聲道。
“你不相信他?”祈澈坐了起來。
“祈澈,我想睡了!”夏程晨翻了個身,面向椅背。
祈澈嘆了口氣:“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等天亮你還是要面對的!”
“那你告訴我,在知道榮淼淼愛着祈胤,你怎麼還能和她自然地相處呢?你們做那種事嗎?她抱着你的時候,你有沒有想她是在幻想和祈胤做?”夏程晨不客氣地吼起來。
“祈澈,你如果這些都不在意,我只能承認,你的內心比我強大……我不能和你比,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夏程晨吼完,站起身,往教堂外跑出去。
等祈澈追出來,已經不見她了,他看着空曠無邊的黑暗,無奈地扯了扯脣角,淡淡地道:“丫頭,你鑽牛角尖了!愛和性是可以分開的!”
祈澈自己說着就笑了,感覺很虛僞,真的可以分開嗎?
他擁着榮淼淼的時候,是希望她能用愛着自己的心擁抱自己,而不是因爲敷衍,畏懼……
那靈魂和身體完美的融合是夏程晨追求的,難道就不是自己追求的嗎?
他跺了跺腳,慢慢地往自己的車那邊走去,等坐上車,他往教堂方向看了看,想了半天又走下車,回到了教堂。
他繞着教堂外面的牆走,走了大半,就聽到一個壓抑的噴嚏聲,還有抽鼻子的聲音。
他就站住了,笑道:“出來吧,我送你回去,免得明天你被凍死了連累我!”
“我會寫遺書的,我是被吸血鬼吸乾了血死的!”夏程晨的聲音從黑暗中穿過來。
祈澈微笑:“再不出來,吸血鬼真來了!”
“阿嚏!”夏程晨打了個噴嚏,終於走了出來,不滿地叫道:“我要是生病了,你要報銷醫藥費!”
“阿嚏!”祈澈跟着打了個噴嚏,抽了抽鼻子,對她一笑:“那我們可以互抵了!來,快跑,看誰先跑到車那邊,落後的彈腦門!”
祈澈轉身就開始跑,夏程晨趕緊追了上來,叫道:“吸血鬼是很紳士的,該讓女士優先!”
祈澈頭也不回:“你忘記了,吸血鬼是不能看到陽光的,天快亮了,吸血鬼要趕緊躲到黑暗中,在死亡的威脅下,紳士的那一套就靠邊站吧!”
---題外話---親們,今天更新一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