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一片沉寂,安靜的有些詭異。
付海怡呆坐着,保持一個動作很久,因爲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許久,還是樑雋邦再次開口了。“你覺得,這樣怎麼樣?可以嗎?”
“……”付海怡終於是動了動,眸光閃爍,“雋邦,你……是認真的嗎?”
“是。”樑雋邦點點頭,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這個決定一旦做出,真的沒法後悔了。“我以後會好好照顧你和孩子,你看,要不要回去見見你父母,都由你來決定。”
付海怡緊盯着樑雋邦,因爲太過激動,她根本說不話來!都這麼久了,況且她不是沒有感覺的人,她心裡很清楚樑雋邦心裡只有韓希瑤沒有她。
她對於能夠和樑雋邦在一起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卻沒想到他竟然說要和她結婚!
沒錯,她沒聽錯,他是真的說要和她結婚!
“雋邦……”付海怡剛一開口,便從房間裡傳來了孩子的哭聲。
樑雋邦打斷了她,“先去看看孩子吧!婚事你做主就好,有什麼要求,我能辦到的,都依你。”
“……好。”付海怡難掩興奮,轉身去了房裡,臉上笑意始終收不住。
客廳裡只剩下樑雋邦,他才卸下所有僞裝,好累、真的好累。他站了起來回房,經過付海怡的房間,看到她在裡面哄着孩子,只覺得滿心的陌生,可這就是他要共度一生的人。
因爲決定了要結婚,樑雋邦必須要回一趟總統府。
先前他雖然被杭澤鎬卸除了所有職務,但是所有手續都還沒有辦理,他的人事歸屬還隸屬總統府。到達總統府,表明了來意,出乎意料的,他再次被帶進了總統府前院議事廳。
杭澤鎬這會兒倒是沒有在辦公,而是在大廳的長條紫檀木桌上寫字。
“總統。”樑雋邦摸不清他的意思,喊了一聲之後便在一旁筆直的站着。
杭澤鎬壓根沒有理會他,似乎沒聽到,仍舊在專心致志的寫字。樑雋邦瞥了一眼杭澤鎬的書法,癟癟嘴,附庸風雅但其實寫的不怎麼樣。
“哼。”
杭澤鎬終於放下了筆,擡眼看了看樑雋邦,越看越捨不得。樑雋邦雖然看起來散漫、玩世不恭,但那麼多間諜裡,就數他最頂尖。
“來幹什麼的?”杭澤鎬冷哼着問道。
“結婚,要身份證明。”樑雋邦不卑不亢,雖然他已經什麼都不是。
“喲!”杭澤鎬譏誚的一笑,“哈哈……要結婚啊!你知不知道,像你這種身份結婚,對方是要經過審覈的?”
樑雋邦蹙眉,嘟囔道,“審覈什麼啊?我已經不是火狼了,就不用這麼麻煩了吧?”
“哼,臭脾氣……”杭澤鎬拿起桌上的文件袋,裡面是手下剛剛拿進來的關於付海怡的資料。他逐一翻看着,越看眉毛皺的越厲害,最後乾脆咂嘴否決了。
“不行,這個我不批!”
杭澤鎬把文件袋一扔,朝樑雋邦揮揮手,“回去吧!要是這個就算了,重新找一個。”
“……”樑雋邦懵了,揚聲反問,“憑什麼啊?你也管的太寬了!”
“你!”杭澤鎬被他氣着了,吼道,“你還有脾氣?你自己看看,你找的這是什麼人?結過婚,還有個孩子……而且付家也不是什麼乾淨起家的商家,不行!”
樑雋邦眼眸一掃,勾着脣角,“總統,我現在不歸您管,您把我的檔案扔出去就行了,成嗎?”
“你真是……”杭澤鎬氣結,“你還真打算就這樣了?培養你出來,容易嗎?”
樑雋邦一滯,嘀咕道,“當初可是您把我革職的……”
“樑雋邦!”杭澤鎬真是動了大怒,眼睛裡都要噴出火來,“你給聽我清楚了,從你被選中那天起,你這輩子就沒有第二個選擇!你可以抱怨,可以有情緒,但是,想要脫離關係這堅決不可能!”
“……”樑雋邦怔住,慢慢回味過來了。難怪了,當時他便覺得懲罰太輕了。他的身上可是有着多少機密和高技能,打一頓、革職就算了?
原來,在這等着他呢!
“那您要怎麼樣?”樑雋邦隱隱有些興奮,畢竟他是熱愛這份工作的,他喜歡那種驚險刺激而又緊張的過程,和獲取勝利時的愉悅感。
“看見你我就一肚子氣!”杭澤鎬一指門外,“出去,這個人你不能娶!”
“爲什麼啊?是個女的不就行了嗎?”樑雋邦梗着脖子,心想,我想要您外孫女,您倒是給啊!
杭澤鎬頭疼欲裂,覺得自己就要被他氣得血管爆裂了。擡手指着他,氣得直搖頭,“你是成心想氣死我是吧?是個女的就行?你還有沒有點追求了?”
“沒……”樑雋邦剛想說沒有,迎上杭澤鎬兇橫的目光,立馬閉嘴。
“還不走?你還是沒認識到錯,回去給我好好想!”
樑雋邦灰頭土臉的從總統府出來,煩悶的一踢車輪,怎麼什麼事都這麼不順?好容易下決心對付海怡負責,偏偏還被阻攔了,要知道他這個決定本身就不怎麼牢固。
而與此同時的樑雋邦家裡,付海怡迎來了位不速之客。
“你?”付海怡看到早早,驚訝之餘更多是心虛,要知道當初如果不是她有意從中作梗,早早和樑雋邦也不會弄成今天這樣。
早早充滿敵意的瞪着付海怡,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她分明不認識這個人,可是一看到她就很討厭、很不喜歡。“我不是找你的,我來找berg的。”
berg?付海怡心生疑惑,她爲什麼這麼稱呼樑雋邦?上次她就已經察覺出異常了,只是不敢確定,這次這麼看來,韓希瑤果然是不正常。
“他……他不在家,要不你進來等他吧?”付海怡心念一動,將早早讓進了客廳。
客廳裡有點亂,付海怡要做家務,又要看孩子,便在客廳中央鋪了褥子和毛毯,把孩子放在上面。是以,早早一進來便看到了滿地亂爬的小不點。
“哎呀,不好意思。”付海怡慌忙走過去,把孩子抱起來,“你隨便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早早不自覺的咬着下脣,猶豫着問道,“寶寶,你……和berg的?”
“嗯?”付海怡一愣,隨即暗自竊喜,沒想到韓希瑤病的這麼嚴重,以前所有的事都不記得了?那正好,是她自己誤會了。“……已經八個月了。”
八個月?
早早一聽到這個數字,心裡涼了一截。她本來是理直氣壯的來的,可是現在她沒那麼硬氣了。原來,berg是有妻子的,孩子都已經八個月了。
也就是說,她成了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她腦子笨,可也明白第三者是可恥的。
“你喝水。”付海怡端着水杯遞到早早面前。
“啊?”早早一陣慌亂,失手將杯子打落,杯子落在地毯上沒有碎,卻是灑了一地的水,“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係,不要緊的。”付海怡先早早一步將杯子撿了起來,“你別碰,我來就行了。”
早早呆愣的看着她,心口突然又劇烈的疼痛起來,這一次心跳的特別快。她猛的看向蹲在地上的付海怡,脫口而出,“付海怡?”
“嗯?”付海怡驚訝的擡頭看着她,“怎麼了?你……知道我的名字?”這怎麼可能的呢?韓希瑤連雋邦的名字都叫不出來了。
早早很茫然,是啊,她怎麼了?爲什麼她會叫出這個名字?而且,好像還叫對了?爲什麼?難道,她以前就認識付海怡?
早早激動的拉起付海怡,“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我病了,不記得了,可是……你是付海怡是不是?我們以前認識嗎?我不認得你,你應該認得我啊!”
“不……”付海怡驚慌失措的搖搖頭,推拒着她,“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認識你!我也不知道你爲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
早早的心跳慢慢恢復,那種心悸的感覺也消失了。腦袋有點空,對於剛纔發生的事情,感覺很恍惚。
“你沒事吧?”付海怡心有餘悸,擔憂的看着早早。
“沒事。”早早搖搖頭,轉過身往外走。她來過了,雖然沒有見到樑雋邦,但至少弄清楚了,他原來有妻子、孩子,在她之前……心裡面好亂、好不安。
上了車,早早吩咐司機。
“去dr.chen那裡。”
“……是。”司機遲疑了片刻才應道。
司機遲疑是有原因的,因爲早早口中的這個dr.chen,是帝都有名的心理學醫生。自從她醒過來之後,一直在接受他的治療,但是都是一些尋常的心理輔導,而且都是dr.chen親自去長夏,從來沒有早早去他的診所的。
司機從後視鏡裡小心看着早早,猶豫着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韓承毅和樂雪薇。
“你不要告訴我爸媽,這件事我自己處理。”
早早靠在車窗上,嘆息着吩咐。
“是,小姐。”司機應了一聲,感覺今天的小姐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樣。
的確,早早感覺沉睡在身體的某個部分正在覺醒,她只是病了,並不是永遠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