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駱毫無反抗的念頭,就那麼被輕鬆的制住了。
衆人詫異之際,他卻突然站了起來,衝向臺上。發了瘋的瞬間,潛能是無可估量的。樑雋邦迅速意識到他想傷害早早,在他舉起槍的瞬間,一揚手臂號令到:“開槍!穿了避彈衣,就給我打成馬蜂窩!”
“是!”
樑駱身子在槍擊中不停地顫抖,他已是將死之人,沒什麼可怕。最後一刻,終於扣動了扳機……方向瞄準早早!
“不,早早!”樂雪薇一跺腳,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眼睛一閉倒在了韓承毅懷裡。
“小雪!”韓承毅抱住妻子,怨毒的瞪着樑駱,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
“啊……”早早早就被嚇壞了,茫然的呆立着。鏡頭被無限放慢,她只看到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母親更是已經暈了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會死嗎?
“早早!”
子彈即將擊中早早的瞬間,雷耀輝閃身擋在了早早身前。
樑駱這一槍瞄的很準,本來剛好是正中早早的腦部,瞬間便會開花、當場斃命!而此刻,雷耀輝擋了過來,他的個子比早早高出許多,加上他微微側着身子,子彈擊中的是他的脖頸!
頓時,鮮血從他脖子上溢出來。雷耀輝呼吸受阻,直直墜落在地!
與此同時,樑駱兩眼發直,一左一右兩處太陽穴都被擊穿。是樑雋邦和韓希茗一人發了一槍,不謀而合!
“耀輝!”
“耀輝!”
“耀輝……”
早早懵了,後知後覺的伸手抱住雷耀輝,眼睛一動不動,淚水卻不受控制的成片往下流淌,瞬間成洶涌之勢。“耀輝、耀輝啊!不要,不要!耀輝!”
可是,無論她如何哭喊,雷耀輝也給不了她迴應了。他的襯衣,已然被鮮血染紅。
早早輕撫着他的傷口,心痛的絞成一團,越擰越緊!
樑雋邦趕了過來,卻已經改變不了任何局面!看早早哭成這樣,他真恨不能被擊中的那個人是他,而不是雷耀輝!
“快送醫院!”
樑雋邦眨了眨眼,朝身後吼道,在一片混亂中將雷耀輝背了起來,“早早,放開,雷耀輝必須馬上送醫院……你聽話,送醫院,他不會有事的。”
“嗚嗚……”早早鬆開雷耀輝,手上、婚紗上已滿是鮮血。爲什麼?爲什麼是耀輝的,不是她的?耀輝,你不能死、不能有事啊!我對不起你,還有事情瞞着你!
雷耀輝被緊急送進醫院,因爲中槍的位置……大家心裡都有數,恐怕是凶多吉少。韓、杭、雷三家人,除了韓希茗留在現在現場處理之外,其餘人都在手術室外面等着結果。
樂雪薇受了驚嚇暈倒,現在還躺在病牀上沒醒來,韓承毅守着她寸步不離。
早早端坐在外面的長椅上,固執的不肯移動一步。
“早早,去休息室等好不好?把衣服換了,再讓醫生查查有沒有哪兒受傷了,嗯?”韓希朗上前來勸着她,可是她好像什麼也沒聽見,眼珠子動也不動。
韓希朗無奈的嘆息,發生了這種事,原本就脆弱的早早,不知道會不會病的更重?
樑雋邦在一旁靜靜的看着,默默走到洗手間擰了溼毛巾出來。走到早早面前蹲下,什麼話也不說,只是拉住她的手,替她擦乾身上的血跡,而後脫下西服外套蓋在她身上。
早早有了反應,她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身子瑟瑟發抖。樑雋邦心疼的無以復加,想要抱住她,但卻……不能這麼做。
手術時間太長,幾家人都在休息裡等候,雷家父母太過心痛,在手術結束之前,都雙雙倒下了。手術室門外,只剩下早早、樑雋邦,韓希朗和杭寧黛。
天色完全黑透,已是晚上七八點鐘,手術終於結束了。
門打開的瞬間,早早立時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踉蹌着衝過去,拽着醫生問道,“耀輝呢?耀輝怎麼樣了?他沒事,沒事的對不對?”
“呃……”醫生遲疑的往她身後看了看,朝韓希朗和樑雋邦點點頭,“患者中槍部位特殊,鄰近血管神經豐富,加上又靠近氣管,子彈是取出來了,可是情況怎麼樣還不好說,目前還沒有脫離危險期,能不能夠活過來,還很難說。”
“……”
早早一聽這話,繃了這許久的神經終於是斷了,兩眼發直,臉上血色褪盡,緊咬着牙關便暈倒了。
“早早!”樑雋邦比韓希朗還要快一步,將早早接住抱在懷裡。
一場喜事,成了一場悲劇。雷耀輝生死難預料,衆人又跟着倒了一批。
樂雪薇醒來過後,知道女兒沒事,懸着的心剛放下,卻又聽說了雷耀輝的情況,仍舊是愁雲慘淡。該怎麼辦?婚事變成了這樣,雷耀輝要是有個好歹,她的早早該怎麼辦?
病房裡,早早幽幽醒轉過來,睜眼便看到了母親。
“媽媽。”早早的聲音很低弱,也有些沙啞。
“醒啦!”樂雪薇強撐着擠出點笑容,扶着早早坐起來,“還覺得難受嗎?醫生說你中度脫水,血壓很低,告訴媽媽,自己覺得怎麼樣?”
“媽媽。”早早搖搖頭,“我不要緊,我要去看耀輝。”
“早早。”樂雪薇攔住女兒,“你聽話,不要下牀,你現在的情況,連自己走出房門都困難……好好在牀上躺着。你見不到耀輝,他的情況不太好,現在在深切治療部,怕感染,醫生根本不讓探視的!”
聽到這話,早早敗下陣來,神情頓時萎頓了。
“早早。”
看到女兒這樣,樂雪薇心疼的不得了。她將早早抱進懷裡,像小時候那樣輕拍着她的背,“早早乖,不怕啊!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外公和爸爸一定會想辦法找最好的醫生,治好耀輝的。”
早早呆愣的靠在母親肩頭,兩眼發直,卻是一滴眼淚也沒有了。哭泣也是需要力氣的,她已經痛到哭不出來。
“媽媽……是我。”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嘆息。
樂雪薇不解,“什麼?什麼是你?”
“是我害了耀輝。”早早低聲解釋到,“今天,我下車的時候,鞋子掉了,腳踩在了地上……這是不吉利的,果然,那麼快就應驗了。”
樂雪薇心頭一凜,忍不住紅了眼眶,“早早,你不要這麼想,這是意外,不關你的事!”
“媽媽。”早早輕輕搖搖頭,“怎麼辦?要是耀輝醒不過來,我怎麼辦?”
“早早!”樂雪薇抱住女兒,輕撫着她的髮絲,心痛難擋,“我的早早……難過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在心裡,好嗎?”
早早搖搖頭,“我不難過,我好好的,有什麼好難過?耀輝才難過……醫生說,他還不一定能活過來。我想他現在雖然沒有醒,不會說話,但是一定很難受、很疼。”
“早早……”樂雪薇哭紅了雙眼,女兒的痛不就是母親的痛?可是,正如丈夫所說的那樣,她再怎麼疼愛她,也沒有辦法替她走她的人生。
時光,變成以秒計算,雷耀輝隨時都可能離開人世。
早早一直躺在病牀上,樂雪薇吩咐,在醫生同意之前,任何人不能讓她下牀,尤其是離開病房一步。早早太虛弱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
午後,樑雋邦來看她。
總統府出了這種事,他忙了好幾天,今天才有空來看她。
早早靠在牀頭,側着臉望着窗外,長髮隨意披散在肩頭,沒有化妝,整個人如同清新的百合,我見猶憐。才幾天不見,她又越發單薄了,蓋在被子下的雙腿似乎看不到凸起。
“早早。”
樑雋邦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下午了。”早早沒有看他,這話不知道是對他說的,還是自言自語。
“嗯……嗯。”樑雋邦遲緩的點點圖,“是,下午了。”
“聽說,下午深切治療部允許探視的,是不是?”早早慢慢轉過來,期盼的看着樑雋邦。
樑雋邦怔忪,點點頭,“是……不過,就算是探視,目前雷耀輝的情況也只能站在門口看,進不去的。”
“那我就站在門口看。”早早脫口而出,緊張的一把握住樑雋邦的手,因爲消瘦,眼睛顯得越發大了,“他們都不讓我下牀,不讓我去看耀輝,你帶我去吧?行嗎?”
樑雋邦很爲難,“早早……”
“我保證,我就是在門口看看他,我不會哭的,不會暈倒的,不會給你們添亂的!”早早死死扣住樑雋邦,指甲嵌入他的肌膚。
樑雋邦微蹙了眉,沉默半晌,終於點頭答應了,“好,我帶你去,只看一眼就好。而且,你不能自己走路,要坐輪椅。”
“嗯嗯。”早早忙不迭的點頭,只要能見到耀輝,什麼她都答應。
於是,樑雋邦推來了輪椅,將早早抱起放在上面,推着她去了深切治療部。深切治療部的獨立監護室裡,雷耀輝躺在牀上,周身都插着管子。
隔着玻璃門,早早雙手貼在上面,伸長了脖子往裡看,可是……她根本認不出裡面的人是耀輝,如果不是門口貼着他的名牌的話。
“現在,還是很危險嗎?”早早輕聲問着。
樑雋邦艱難的開口回答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