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樑家。
“樑叔叔,是不是能夠見到雋邦了?”
早早接到粱斯文的消息,匆匆趕過來,剛踏進玄關便着急的問着。粱斯文從裡面迎出來,看她踉踉蹌蹌的樣子,忙扶住她,“你這孩子,慢點走……”
“我不要緊,樑叔叔您快說啊!”早早着急忙慌的搖着頭。
“找了人……我們只能夜裡去,現在就走吧!”粱斯文朝早早點點頭。
“好!”早早二話沒說,跟着粱斯文出了門,匆忙又趕往總統府。
他們來見樑雋邦,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宣梟此時不便公然出面,樑家自然有他們的門路,從總統府側門進去,避開眼線,到大審訊室門口。
“先生、宣四小姐。”
來人態度算是和氣,口氣中甚至有些熟稔,他直接稱呼粱斯文爲‘先生’,像是樑家的人,不過此刻看到他們神色有些閃爍。
“我們可以進去了嗎?”粱斯文微蹙了眉,有些疑惑。
“這……”那人猶豫着,抱歉的說到,“先生,真是抱歉,今晚恐怕讓你們白跑一趟了,我今天一直當值也沒有空往外遞消息,我也是剛纔才知道的。”
一聽這話,粱斯文和早早相視一眼,知道情況不妙。
“發生什麼問題?”粱斯文蹙眉,追問道,“我們只是見見他,難道還怕我們在這種情況下把人帶走不成?”
早早緊張的握緊雙手,盯着那人看。
“不是這樣!”那人匆忙擺手,“先生您誤會了,而是……少爺他現在並不在裡面!”
“什麼?”
這個消息,讓粱斯文和早早都大吃一驚!他們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過會有這樣的事情!明明司令府和樑家都在密切注意着樑雋邦的動靜,卻沒有得到這個消息!
難道說,總統府的行動這樣快?這麼快就把雋邦……
“啊……”早早心口突然一空,腳下有些站不住。
“孩子!”粱斯文慌忙扶住她,朝那人吼道,“你在說什麼?我兒子不在裡面,被帶到哪裡去了?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人看兩人這反應,意識到自己說的不恰當,“先生、宣四小姐,您二位彆着急,少爺此刻確實是不在審訊室,可是他也沒有意外,這個請你們放心。”
“放心?”早早擡起頭來,倉皇的看向那人,“你要我們怎麼放心?他到底被帶到哪裡去了?”
“這……”那人爲難的壓低了聲音說道,“具體的我不清楚,下午的時候,總統突然派人來少爺帶走了。”
“啊……”早早緊張的拉住粱斯文,“樑叔叔,雋邦被帶走了!他一定是出事了!”
粱斯文眉頭緊鎖,同樣的擔憂。
“不。”那人急急解釋道,“並不是這樣……雖然我沒有看見,可是據說,少爺被帶走的時候,手銬已經解開了,是被‘請’走的,去的是內院!”
這情況……聽起來好像不是很糟糕。
可是,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他們不是一直把‘火狼’視爲眼中釘、肉中刺嗎?這個現象究竟是好還是壞?早早不得要領,只有去求助粱斯文。
粱斯文拍拍早早的手,上前去和那人低聲交談了一番,早早只看見那人不斷的點頭,大概是粱斯文在交代他什麼,早早此刻也無心顧及。
“孩子,我們今天就先回去吧!”
粱斯文交代完了,上前來拉住早早。早早茫然的搖搖頭,“樑叔叔,這就走嗎?我還沒有見到……雋邦。”
“孩子。”粱斯文心有不忍,“雋邦不在,就算你守在這裡也沒有用……聽話,先回去,叔叔跟你一樣着急。”
早早張了張嘴,並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有點點頭答應了。他們一路按原路返回,打算從側門出去,一直走的很低調,畢竟被發現了並不好。
可是,路上還是遇到了剛回來的龍騰。
龍騰的院子在這個方向,所以他習慣走側門,路途近一些。看到他往這個方向走過來,粱斯文本能的伸手攔住早早,想要帶着她藏一藏。
然而,早早此刻看到這個人,只剩下滿腔的恨意!她一咬牙,朝着龍騰走了過去。
“姓龍的!”早早瞪着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眉眼間的風情此刻已被恨意盡數取代。
龍騰一愣,詫異道,“宣、宣四小姐?”
“哼!”早早冷笑,鄙夷的搖着頭,“是你嗎?雋邦已經被關起來了!是不是你讓人把他帶走的?”
“……”龍騰眸光一閃,沉默着沒有說話。
早早驚住,她原本只是試探着問一問,可是如今看龍騰這反應,恐怕是真的!她立即紅了眼,上前兩步逼近龍騰,“真的是你?你把他帶到哪裡去了?”
龍騰濃眉緊蹙,神色很是爲難,“宣四小姐,你不要這麼激動,沒錯,雋邦是我帶走的!可是,我不是要害他!我是要救他……”
“呸!”早早立時淬了他一口,眸光含毒,“雋邦就是你害的,你還會救他?這種話,你以爲我會信嗎?龍騰,我真是錯看了你,沒想到你這樣卑鄙無恥!”
龍騰張了張嘴,只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解釋。
早早越看他越是恨!現在滿心的愧疚,只覺得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猛地走向龍騰,擡手伸向他,意圖是要揪起他的衣領,好好問一問。
可是,她的手纔剛一擡起,就被龍騰的手下給推開了!
“你想幹什麼?竟然對二爺無禮?”
早早哪裡是他的對手?登時就被推到了地上,身體擦過地面、甩出去老遠,疼的她齜牙咧嘴,“嘶……啊……”
粱斯文疾步趕上來,也沒扶住她,只好蹲在她面前,“早早!你怎麼樣?”他擡頭瞪向龍騰,鄙夷的搖頭冷哼,“龍少爺,這是總統府沒有錯,可是你這樣對待一個女孩子,是男人所爲嗎?”
龍騰也是懊惱不已,擡手就給了手下一巴掌。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你幹什麼?誰讓你推她的?”
“少爺,她……她對你無禮!”手下不情願的支吾道。
龍騰暴怒,“我願意!滾!”
回頭一看,早早掙扎着從地上撐着胳膊起來,這一下摔的不輕,起來時很吃力。龍騰看着,只覺得指尖發麻,上前兩步想要幫忙,“宣四小姐,你怎麼樣?跟我去內院吧!讓醫生來看看……”
“不用!”早早狠剜他一眼,避他如蛇蠍,“你少在這裡假惺惺的,我要是再相信你,那我就是白癡!”
粱斯文也伸手擋開龍騰,“龍少爺,我們不需要醫生……樑家難道請不起醫生嗎?我聽芷菁說過,你和雋邦也算是共患過難,如果你還顧念這份情誼,請你高擡貴手、手下留情!”
說完,不再多言,蹲到了早早面前。
“來,早早上來,叔叔揹你。”粱斯文的口氣很溫和,完全是父親對女兒的口吻。
早早沒有多想,乖順的趴到了他背上。
粱斯文低低說到,“疼嗎?上車就打電話叫醫生……”
“嗯。”早早乖乖的點頭,圈住粱斯文的脖頸。
“少爺,就這麼讓他們走嗎?”手下在龍騰耳邊低聲問到。
這話倒是提醒了龍騰,他們這樣算是‘私闖’總統府,這是被他撞上了,若是被別人看見,恐怕不能這樣輕易的放他們走,他們這樣很不安全。
龍騰朝手下微一擡下頜,“你去,告訴各個哨點,就說他們是我請來的,不要難爲他們,放他們出去。”
“……”手下微頓,皺了皺眉,“是,屬下知道了。”
有了龍騰的話,粱斯文揹着早早一路暢通無阻。早早趴在粱斯文背上,忍不住流下眼淚,粱斯文把她放進車子,才發現她眼睛已經紅了。
“呃……”粱斯文一怔,“摔的厲害嗎?”
“不。”早早擦着眼角,搖搖頭,“叔叔,我想雋邦。”
粱斯文心頭一跳,很是欣慰,“好孩子,雋邦有你這樣惦記着,不會有事的……他捨不得出事。”
“……”早早眨着眼睛,疑惑不解,“還有這種說法嗎?”
“嗯。”粱斯文脣邊一絲苦笑,“當然有,男人心裡惦記着一個女人,不會那麼輕易出事的。”他這話,更像是在嘆息。
看着他的側臉,早早突然想起,他對母親的感情,雖然有過崔立屏和雋邦,但一個男人能幾十年不忘舊情,聽起來很難得,更多的卻是孤獨。
早早知道,雋邦還從來沒有開口叫過他爸爸。粱斯文也許不愛崔立屏,但卻是愛着雋邦的。
“叔叔。”早早輕握住粱斯文的手,“你……也不要太擔心。”
粱斯文微怔,勉強笑道,“我不擔心……那個臭小子,沒那麼容易有事!”
“……”早早眼底一陣潮溼,“雋邦會回來的,我們都要這麼相信。”
“哎……”粱斯文點着頭,眼神有一絲落寞。
“……”早早張了張嘴,突然這樣叫到,“爸。”
粱斯文渾身一震,驀地看向早早,“你……”
早早流着眼淚微笑,“我先這麼叫您,等到雋邦回來,他一定會跟着我喊的!爸……”
粱斯文眼底一熱,溼意涌上來,“好孩子,你……和你母親一樣善良,雋邦有你,是他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