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斯文並沒有在長夏逗留很久,他這次來帝都行蹤也是很隱秘的。
長夏後院的停機坪,樂雪薇站在那裡跟他說話。
“你回去也小心點,不用太擔心雋邦……他也是我們的孩子。”樂雪薇仰着頭,眸底神色一如往昔的溫和,熨帖着樑斯文的心境。
樑斯文點點頭,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韓承毅,由衷的說到,“謝謝。”
“一家人,別說兩家話。”樂雪薇側着頭,微微笑着,“走吧,這邊有承毅、有希朗,並不需要你出面。”
“好,再見。”樑斯文微一躬身,準備上機,想了想還是朝韓承毅喊到,“三哥,我走了!”
韓承毅微怔,濃眉往上一挑。這傢伙,都多久沒這樣稱呼過他了?他早就不是韓家的老三,不過和樑斯文相識的日子裡,他一直是這麼稱呼自己的。
看似並不合適的一句稱呼,倒好像蘊藏着某種特殊的意義。
“嗯。”韓承毅微一頷首,淡然的一笑。
頭頂上的轟鳴聲漸漸消散,樂雪薇偎依在韓承毅懷裡,擡眸看着他,這人臉色還這麼陰沉。她笑着伸手戳戳他的臉頰,“好啦,還對我繃着臉嗎?”
“我哪有?”韓承毅睜着眼睛說瞎話。
樂雪薇忍着笑,攬住他的腰身,踮起腳在他耳邊嘀咕了兩句,韓承毅眼睛頓時亮了,彷彿不敢相信,“真的嗎?沒騙我?不是哄我玩吧?”
“沒有,我不敢,不然韓總總給我臉色看怎麼辦?”樂雪薇笑嘻嘻的看着他。
在一起已經這麼多年,時光越是長久,便越是發現他的好。他是那種只要她對他好一點,他就能給她全世界的那種人……而這絕不是一句誇張的甜言蜜語而已。
樂雪薇扣住韓承毅的手,兩個人慢慢悠悠的往前走。
“雋邦什麼時候能帶早早回來?”
“嘁!”韓承毅冷哼,“我怎麼知道?說不定是龍騰帶早早回來呢?能做的我都做了,他要是輸給那個龍騰,那還真是丟我們這種男人的臉……”
他‘壞心眼’的玩笑,樂雪薇只白了他一眼,懶得理會。
不過最後這句話,彷彿不打自招,樂雪薇敏銳的擡頭好笑的看着他,“你們這種男人?嗯?你們是哪種男人?”
“呃……”韓承毅意識到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不自在的輕咳着,“咳咳……”
在妻子戲謔的目光中,他突然揚脣一笑,將人抱了起來,朗聲笑着,貼在她脣邊,低聲傾訴,“好男人……”
“嗯?”樂雪薇沒忍住,笑了,好吧……的確如此。
長穗。
這裡條件有限,樑雋邦和早早擠在狹小的浴室裡。他們雖然早已有過多少最緊密的舉動,可是在這樣清醒的情況下共浴,卻是鮮少。
“嗯……”早早紅着臉,“不能我先洗嗎?”
樑雋邦很正經的搖頭,“水資源有限,將就一下吧,這裡多少人沒水喝呢!我是沾了你的光,你聞聞,我身上已經餿了……”
早早果然很好上套,湊到樑雋邦胸口,深深吸了一口,認真的樣子讓他忍俊不禁。早早擡起頭,表情更是認真,“汗味,挺好聞啊!”
“嘻嘻。”樑雋邦樂開了花,五官都綻放了,“早早,你看我是不是哪裡都好?”
“嗯。”早早毫不掩飾,雖然的確有那麼一點羞澀。
水花從頭頂上灑下來,彼此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但氣氛卻更顯曖昧……有螞蟻在咬着樑雋邦的心尖。他擡手從早早的頭頂慢慢往下,動作輕柔、滿含愛慕。
樑雋邦的肌肉線條順滑流暢,是那種真正的硬挺,並不是一般男子爲了穿衣服好看、在健身房裡泡出來的華而不實的好身材而已。
“喜歡?”
樑雋邦看她癡癡的樣子,心裡更是受用。
“要嗎?”
“……”早早嚇了一跳,擡頭看着他。分明上一刻還是深情款款的樣子,怎麼下一刻就能問出這麼露骨的話來?但她根本不用回答,樑雋邦已經……
狹小的浴室,溫度本就高,此刻已然成了火爐,只不過有人甘願就這樣被燒着!
‘咚咚’,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早早趴在樑雋邦懷裡,已經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聽到敲門聲也沒反應。樑雋邦伸手撫開她臉頰上的髮絲,扯過浴巾把人包起來抱到外面的牀上。
敲門聲還在繼續,樑雋邦把隔簾一拉,走去開門。
“什麼事?”樑雋邦身上的熱度還沒退下去,看到龍騰的手下站在門口,意外的挑了挑眉,“你?”
龍騰的手下往裡面探頭看了看,“那個……宣四小姐,在嗎?”
他這等於是問了句廢話,早早不在這裡能在哪裡?樑雋邦沉下臉來,嗤笑道,“有事說事。”
“我家二少爺發燒了……”手下小聲說道,他雖然對樑雋邦和早早有所不滿,可是對樑雋邦還是有懼意和敬意的。
樑雋邦一聽龍騰,眉頭皺了起來,“他發燒了找軍醫啊,找我們幹什麼?”
“這……”手下看樑雋邦臉色駭人,說話更是支吾,“中將,我家二少爺他……看醫生有點困難,這一點,宣四小姐是知道的。”
“哼!”
樑雋邦冷笑,他先前已經因爲龍騰對早早的心思很不悅了,現在龍騰發個燒還要找早早?他擡起手搭在門框上,一米八七的個子壓向龍騰的手下,咬牙說到。
“去,找、軍、醫。”
“我……已經找了。”手下吞了吞口水,“但是……”
他們在門口磨蹭這半天,早早已經穿好衣服出來了。早早靈巧的從樑雋邦肩膀下穿過,走到門邊來,“怎麼了?你剛纔說小龍怎麼了?”
“宣四小姐。”手下鬆了口氣,“二少爺他,看醫生有點困難……”
早早倒是不驚訝,她還記得龍騰上次吃藥有多困難。她沒有換洗衣服,身上穿着的是樑雋邦的衣服,寬寬大大的,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聽了這話,一邊卷着袖子一邊往外走,“那走吧!我去看看。”
“早早!”樑雋邦一瞪眼,匆忙拉住她。
“嗯?”早早神情茫然,“怎麼了?”
“有軍醫,你去幹什麼?”樑雋邦直覺,龍騰對早早是單相思,他沒有那麼蠢,替龍騰表白。
早早自然是坦坦蕩蕩,搖頭笑笑,“你不知道,小龍看起來威武,可是有些地方很膽小,我去看看……他像小孩子一樣,要哄一鬨,或者還需要嚇一嚇。”
“……”樑雋邦聽了,滿心不是滋味。這感覺,龍騰和早早很是熟稔。
阻止不了她,樑雋邦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跟着一起去。
龍騰的房裡,軍醫果真已經在了,正面對着龍騰束手無策。早早挽着袖子走上前,“怎麼樣?是要吃藥嗎?”
“燒的厲害,先打一針……”軍醫解釋道。
早早訝異,看向龍騰,“你怎麼了?不是不愛吃藥嗎?上次在葡萄園,我記得,你說情願打針不願意吃藥啊!現在是要給你打針,你怎麼也不願意?”
“我……”龍騰臉頰燒的通紅,梗着脖子,“我不打!”
他態度強硬,還不願意解釋,只是抗拒。手下只好代爲解釋,“宣四小姐,那時候是因爲沒有醫生給打針,二少爺他……打針吃藥都怕。”
“……”早早看龍騰的目光像看小孩子,“你?還真是……小孩子啊?”
龍騰羞憤交加,捶着牀,“不願意打針吃藥就是小孩嗎?我就是不願意,怎麼了?”
“雋邦,還有你……過去摁着他!”早早懶得跟他廢話,朝樑雋邦和手下擡了擡下頜,直接來硬的。
“啊……”龍騰被死死摁住,害怕也沒有辦法了。他一邊徒勞的掙扎,一邊罵道,“宣芷菁,你怎麼恩將仇報?你忘了我是怎麼受傷的?要不是爲了你,我能弄成這樣嗎?啊……”
“大男人這麼計較?小心眼……”
在他的慘叫聲和早早的鬥嘴聲中,軍醫也流着汗把針打了,龍騰比他還累,氣喘吁吁、像是虛脫了一樣。
樑雋邦卻皺着眉,他們今天才遇上,他還不知道原來龍騰這腿傷是爲了早早……而早早又爲了給他治傷,拿出了他們的定情信物。
看他們鬥嘴的樣子,樑雋邦心裡,始終有根刺。
“行了……”早早一臺下頜,露出勝利的笑容,“好好照顧你家少爺,我們走了。”
“雋邦?”回頭一看,樑雋邦擰着眉好像在發呆。早早伸手拉了拉他,“怎麼了?走了啊!”
樑雋邦猛然回過神來,“噢……”
兩個人沿着長廊往回走,樑雋邦突然拉住了早早。早早疑惑着停下腳步,擡頭看他,“嗯?怎麼不走了?不回去嗎?天都快亮了,不累嗎?”
樑雋邦看着她,問到,“早早,你說過,你從小是按照父親的標準找另一半的?”
“嗯?”早早微怔,隨即笑道,“哈哈……是啊!我爸爸那樣的,不好嗎?”她伸手挽住樑雋邦的胳膊,湊在他耳邊低聲說着,“我已經找到啦!事實上,就是很不錯嘛!”
這話卻沒有讓樑雋邦安心,她的父親韓承毅……如果他有些相似,那麼龍騰呢?樑雋邦突然感到一陣恐慌,早早的心底是有英雄情結的,而龍騰身上,也同樣有這種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