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這樣啊……”此時面對着面前的這個女人,沈可文只覺得很不好意思。
他這樣的表情並沒有逃過崔敏麗的眼睛。在見到沈可文露出這麼一副神色,崔敏麗立馬眨巴着眼睛,用一種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他:“難道,昨天晚上高空拋物的那個人就是你?妹夫,真沒想到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了——感情我在小區鬧了這麼一整天,反抗的那個人竟是你呀!”
的確,如果真的按照崔敏麗所說的那樣,昨天晚上的事情的確讓她生氣。本來好端端的一個生意,一個來回光小費就可以給她帶來三百塊錢的收入。這倒好,到了小區之後,她不但沒弄到生意,反而碰到了從天而降的禍端!
望着她頭上的紗布,沈可文粗略估計了一下,光頭上的傷口處理,崔敏麗恐怕又賠進去了幾百塊錢。按照她的性格,這筆錢她是絕對要弄回來的。
“這樣,你的損失我來賠償你,你把這些撤掉吧。”沈可文道。
“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那就不用說賠償什麼的了,多難聽啊。”崔敏麗笑着,一邊將橫幅收拾起來,一邊有意無意地嘟囔着,“這橫幅我可是花了八十塊錢做起來的,想不到剛做好還沒用多長時間就作廢了。”
“沒事,這筆錢我來出。你如果還認我這個妹夫的話,就千萬不要再拒絕了。”沈可文說着,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千塊錢塞給對方。雖說和麪前的這個女人,沈可文見過的面並不是很長時間,但對她的脾氣,沈可文還是知道的。
當沈可文說着“妹夫”兩個字的時候,他心中其實是萬分難受的。此時此刻,站在她身前的自己,已經實際上並不是她的妹夫了。
果然,對於面前這個女人的脾氣,沈可文掌握的還是非常到位的。眼見沈可文將錢拿出來,崔敏麗也不客氣,立馬將錢拿到手裡,一邊低着頭點了點錢,一邊一臉笑容地說着客套話:“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我不要你的錢也就不給你面子了。這麼着妹夫,上次匆匆忙忙沒請你到我家吃飯,今天我一定要請你到家吃飯去,你可千萬不要拒絕。”
望着崔敏麗這個樣子,沈可文只覺得萬分厭煩:這個女人平時在家根本連鍋碗瓢盆都不碰,怎麼可能還會做飯呢。如果自己真聽了她的話跑人家去,還不知道怎麼討她的嫌呢。
“不用了,我中午在公司已經吃過飯了。大姐既然沒吃飯,那麼不如到我家去吃吧。”沈可文道,隨即衝小區裡面示意着。
崔敏麗請自己吃飯不過是客套話,沈可文請崔敏麗也不過是客套話。不過對於崔敏麗的邀請,沈可文斷然拒絕。而對沈可文的邀請,崔敏麗卻是果斷點頭。
“哎哎,不過你們倆怎麼搬到這裡來了?”崔敏麗笑着將錢揣到口袋裡,一邊跟在沈可文的身後,“好多天沒見到鶯鶯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是怎麼樣子了。”
鶯鶯……
聽到這麼的名字,沈可文的腦子裡頓時想到了安志勇,想到了安志勇說他願意爲崔鶯鶯而死的話,心裡莫名的對這個女人感到一陣噁心。
以前在電視機上看到一個女人即便嫁給另外一個不喜歡的男人,心底裡一直只喜歡另外一個男人,並且多年如一日,生死相許的喜歡。當時見到這樣的場景時,沈可文還覺得這個女人和那個男人之間的一往情深,讓自己覺得感動。
然而對於和女人相處在一起的丈夫或者的男朋友,沈可文卻覺得那個男人在這對男女面前,簡直就是多餘的。他從沒有想過,自己竟在不知不覺間,也成了那個男人的一員。而當自己加入這麼一員後,他卻發現自己再沒有了那種旁觀者的心態。
最起碼一直到現在,他都沒覺得崔鶯鶯和安志勇之間的那種愛情有多麼的神聖。最起碼,當聽到崔鶯鶯和安志勇之間生死相許的那些話的時候,他所想到的不是感動,而是氣憤。
憑什麼,憑什麼這兩個傷害自己的人會是生死相許,不離不棄?憑什麼他們可以享受着多年不見之後的重逢的喜悅,而自己卻在這樣的小區裡獨自忍受着孤獨以及妻子出軌之後的恥辱、以及那種莫名的挫敗感!
沈可文難以接受,自己這四年來對崔鶯鶯的愛戀,在她的眼前卻成了糟糠。當那個男人回來後,她馬上便將自己這一把糟糠給丟棄在一旁,任由自己傷心她也不聞不問!
沈可文心想:不,絕對不能就這麼讓他們心安理得地過日子。崔鶯鶯,她既然背叛了我,那麼就要讓她飽嘗背叛我的痛苦,讓她付出她自己應有的代價!
心中想着這些,眼望着身邊這個女人,沈可文的臉上隨即顯出一抹不屑:“我和鶯鶯早已分開住了,現在我一個人搬到這裡來住的。”
“你說什麼,你和鶯鶯真的已經分開了——哎喲,早知道是這樣的話,那天我就不該和你說那些話,真是我的錯!”她皺眉說着,臉上盡力用同情來掩飾她此時內心的想法,一邊走一邊偷眼看着沈可文,“唉,我聽我爸說鶯鶯昨天晚上住院了,那麼你有沒有去看她?”
一邊說着,她的臉上隨即顯露出勸誡的神情:“可文啊,不是我說你,不管你和鶯鶯怎麼樣,你既然是她的丈夫,就要好好地陪在你老婆的身邊,可不能把她一個人丟醫院裡不管啊——我可是這樣聽說的——我聽說昨天晚上,你和鶯鶯提出離婚了,是這樣麼?是不是當時還當着我嬸嬸的面說的,弄的一屋子的人很難堪?”
其實這個長舌婦所說的任何勸誡,沈可文根本就將其當做放屁。她說道歉,其實臉上根本就沒有任何道歉的意思,反而神情裡帶着一種得色,彷彿自己和鶯鶯之間的離開,對她來說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而當聽到這個女人連續說了兩個聽說,沈可文頓時一愣:怎麼每次見到這個女人,她的口中都會有很多關於崔鶯鶯的“聽說”?
望着面前這個女人一臉關切的樣子,沈可文似笑非笑:“你怎麼從你爸那‘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