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一句話，輕輕柔柔的，卻如同刀子一般，一筆一劃的刻在了叢鬱的心口。
一直到最後，叢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叢家的。
客廳裡，叢衛正在低頭看着報紙，聽到門口傳來動靜，偏頭過去：“都幾點了，怎麼纔回來。”
聽到父親的聲音，叢鬱瞳孔緊縮，邁開腿衝到了客廳裡，眼神冷淡：“你是不是和顧辭兮說了什麼。”
聞言，叢衛挑了挑眉，一臉怪異的看着他：“你說什麼胡話？”
“我問你，你是不是和顧辭兮說了什麼！”叢鬱此刻有些憤怒，雙拳攥緊，眼眸泛紅，透着幾分狠意。
看他怒吼，叢衛臉色一沉，狠狠摔了手中的報紙，啓聲也是同樣的冷厲：“你知道什麼了？”
“顧辭兮說要和叢家劃清界限，作爲對叢家的報恩！”
叢鬱咬牙，一字一頓：“如果不是你和她說了什麼，她怎麼會說這種話！”
“她那麼乖巧，又那麼愛撒嬌，怎麼會捨得離開叢家，怎麼會……”
說到這兒，叢鬱滿臉的失魂落魄，喃喃自語：“她現在已經沒了顧家這個靠山，如果叢家也不要她了，那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聽到叢鬱這麼說，叢衛眼神中劃過一絲意味深長，身子往後仰去，透着幾分慵懶：“既然她自己要走，那還算是這姑娘有點眼色。”
原本叢衛就在思考，如何才能讓顧辭兮遠離叢鬱，沒想到她自己提出要走，那正好了結了他心頭的大患。
不成想，聽到這句話的叢鬱，立刻像是被火點燃了一般，原本壓下去的怒意和憤恨再一次攀升到了頂峰，他看着曾經慈祥的父親，一時之間陡然生出了幾分陌生感。
“爸，我很難想像，這些話會從你的嘴裡說出來。”叢鬱冷聲，眼眸裡帶着失望：“辭兮是您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您曾經對她那麼好，難道都是裝出來的？”
“風水輪流轉，今時不同往日，我曾經對她問心無愧，這就夠了。”叢衛眯起眼睛，年邁的聲音帶着滄桑。
這話說得倒是沒錯，如今他沒有去踩她一腳，就已屬仁至義盡。
“我不理解！”叢鬱忽然大吼一聲，直勾勾的盯着叢衛的臉，一字一句：“她不是別人，她是顧辭兮，她是我的妹妹，她是雲城的驕傲！”
男人的聲音深沉，話語也是格外的堅定：“就算叢家不要她，我也會用自己的能力，保護好她！”
聽到這麼一句話，叢衛古怪的笑了一聲，眸光深沉的看着叢鬱。
原本他還有些生氣，想和這個忤逆自己的兒子好好理論一番，但是聽到他的承諾時，他只覺得好笑。
“叢鬱啊，別怪爸沒提醒過你，你和顧辭兮，這輩子都沒有可能。”他啓脣，神色裡竟然帶了幾分玩味：“有些事情，你還年輕，你不懂。”
“我不懂？我有什麼不懂的！”叢鬱甩手，眼裡勾起幾絲熊熊怒火：“我的人生大事，我可以自己決定！”
說完，他轉身就要回房。
就在他剛剛擡腳準備上樓的時候，身後叢衛的聲音，幽幽的飄了過來。
“紙包不住火的，如果顧辭兮那丫頭知道，叢家就是害顧家陷入萬劫不復的罪魁禍首，她還會和你這麼親近？”
這一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叢鬱的腦海中炸開。
他雙眸睜大，不可置信的轉過頭，看着那個坐在沙發上，雙臂環胸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爸，你說什麼？”他張了張口，只覺得渾身冰冷，血液逆流！
看着叢鬱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叢衛有些後悔，不過既然話已經說出口，他也沒有撤回的機會。
“當年顧知行和我在股份決定上出了點問題，他思想太固執了，就算讓他繼續管理顧家，破產倒閉也是早晚的事，更何況，他的決定也影響了其他公司的利益，我不得不這麼做。”
叢衛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帶着雲淡風輕，彷彿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當年的計劃，是你好幾個叔伯一同安排的，過去這麼多年，證據差不多也都清洗乾淨了。”
“本來是想要藉着對你顧叔叔的歉意，好好對待那丫頭，畢竟她也沒多少年活頭。”
說着說着，叢衛臉上帶着冷笑：“誰知道你這小子非要認真，還專門去學醫爲了救她，不過也好，你如果不出國，我也沒法動手。”
聽到當年的真相，叢鬱雙腿有些發軟，俊朗的面孔此刻變得慘白。
“如果你能救她一條命，那就當是贖罪，除此之外，你最好不要有別的念頭。”
說到這兒，叢衛的語氣忽然變得嚴肅。
那雙佈滿風霜的眼眸裡閃爍着寒光：“如果你執意娶她進顧家，我會讓她和她的父親，早日團聚。”
這一句，是明晃晃的威脅。
叢鬱站在原地，垂首不語，半晌沒有說一個字。
他的雙拳握緊，垂在身側，後背卻已經爬上了涼意，原來自己之前的假設是真的，當年的事情不是意外，自己的父親，就是顧辭兮的殺父兇手！
他不敢猜測，如果顧辭兮有朝一日知道了當年的真相……
沒來由的，他的眼前，忽然浮現出顧辭兮帶着恨意的眼眸。
“我恨你！你們叢家，蛇鼠一窩，我這被子都不會原諒你！”
那個永遠對自己仰臉笑的小姑娘，眼神裡是發狠一般的恨意！
想到這一切，叢鬱後背冷汗直流，雙腿有些站不穩。
看着叢鬱沒有了剛纔的衝動，叢衛很滿意他的識趣，他的語氣又柔和了下來：“叢鬱，別怪父親心狠，你性格純良，很多事情你不懂，就沒必要懂。”
“只要你乖乖的，你就可以做任何事，未來，叢家也會是你的。”
說到這兒，叢衛的眼眸裡閃爍着精光。
叢鬱，是他最爲驕傲的兒子，他不會容忍任何人，對他進行任何的影響！
“明白了嗎？”看他不語，叢衛聲音提高，似是在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