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躲我?”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我暈,非得要問得一清二楚不可嗎?
草莓田裡小道很小,只能容一個人走,所以我只能跟在他的身後。
從旁邊一看,還以爲我是他的隨從呢。
“你說話啊,沒事學人家沉默作什麼?”鄭言轉過頭來雙手扣着我的肩,兇狠地看着我。
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短短的兩次接觸,我發現他徹底地改變了我對他原來的印象。
許是被嚇傻了吧。
我愣呆呆地看着他,如同一個小白。
“我,沒有在躲你啊,只是,只是剛有看到你的媽媽,覺得不好意思而已。”哇,這麼說會不會太曖昧了啊?話說出口了,我才覺得不對勁,希望大神經的男生如鄭言不會敏感地注意到這些小細節。
鄭言可不是一般的男孩子,一聽到奚靈的話,馬上就想到了和她一樣的方向去了,於是兩個人的臉都是紅紅的。
“哦”對奚靈的回答還算滿意,鄭言這才接着往前走。
這個草莓好大啊,不想看着他偉岸的身軀,我刻意把眼睛轉移到別的地方。突然看到了一枚豔紅欲滴的大草莓,於是停止了隨從的腳步,老爸經營得還不錯嘛,這兒的遊客還算得上不少,草莓長得也很是喜人,看來收穫頗豐哦今年。
小小的感嘆了一下之句,就採摘下了這枚大草莓。用衣服的下襬輕輕地擦拭了一下,就要放到嘴裡。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要是我一個人在的話,我才懶得洗這些水果呢,反正一直以爲我的腸胃都是棒棒的,所以也不曾擔心過,在顧一帆的那套房子裡就不一樣了,每一種水果在端到我面前之前,都被她們仔細的清洗過!
啪的一聲,我的草莓應聲落地。
“啊!!我的草莓”可憐兮兮地正躺在泥土上,嬌嫩的身體怎麼承受得了這麼大的重力?撞擊了堅硬的土地,不僅髒了還扁了身子,鮮紅的汁液也被打散了出來。
“你幹什麼啊?”這回輪到我不客氣地瞪着鄭言了,那可是我爸爸辛苦才種出來的大草莓哎!他幹嘛要把它打掉?
我氣鼓鼓地看着他。
“草莓還沒有洗,你不能吃!而且,你現在的狀況也不適合吃這些冰涼的水果”鄭言若有所指的看向我的腹部。
色狼!我倒是忘了這一茬,難得看到這些新鮮的草莓,不小心就得意忘形了唄。
“就算是那樣,你也不可以打掉它啊?!你看,都不能吃了,多可惜啊!”拾起落在地上的草莓,舉高高地給他看。
不知道這個大男人是隻要風度不要溫度呢,還是真的不冷,裡面穿了什麼看不大出來,外面只穿了一件淺藍色的暱子大衣,脖子裡還圍着一條看起來只有裝飾用的圍巾。
鄭言吹了吹她手上的草莓,眨着眼睛看了奚靈兩下,就着女孩的手把草莓給吃了下去。
脣裡吹來的風透過手指,癢癢的,對他突然的兩下眨眼,還沒弄明白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他竟然把那個草莓給吃了下去。
“不髒嗎?”我奇怪地問道。
怎麼可能不髒,但“嗯,不髒。”嘴裡卻往外面吐了一口泥土。
“哈哈哈”死要面子!看到他狼狽地往外吐泥土,我不客氣地大笑起來。
冷冷的冬風下,女孩溫暖的笑容如同燦爛的陽光,照亮了鄭言安靜的世界。
跟着也爽朗地大笑起來。兩人的隔閡,昨天的尷尬彷彿已經煙消雲散了。
他也笑了,反倒是我笑不出來。
“白癡,你是白癡嗎?”明明知道髒還要吃,明明知道我也髒了,還一如既往地喜歡我。
“他對你好嗎?”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我沒能及時地反應過來。
“啊?他,他是誰?”
“你孩子的爸爸”雖然很不想承認,鄭言還是得接受這個事實,他心愛的女人爲別的男人生了一個孩子。
“哦,孩子沒有爸爸,莫名其妙懷上的”不知道該怎麼用科學的方式去解釋這個孩子的出生,我含糊地說了一句。
一夜情?理所當然地這樣想象,沒想到,她居然會做這樣的事情。
鄭言皺了一下眉頭,同是握緊了拳頭,真是該死,該死的男人,敢做不敢當,該死的自己,要是他能和她在同一所大學,也許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那孩子呢?”他轉過頭來看了看四周,明知道不可能見到,還是找了一輪。
“在上海,沒帶回來,哦,忘了跟你說了,我做了別人的情婦,所以他肯幫我養孩子。”輕描淡寫地把這些話說出口,以前以爲很難,但其實還好,原來沒有想象中那麼難。“現在你知道了吧,我根本就不配讓你喜歡。”我很差勁吧,沒有比我更爛的女人了吧?
這樣的我,你還會喜歡嗎?
如果你還喜歡,那說明我說得還不夠,我靜待他的下文,如果覺得還不夠的話,我不介意再踩自己幾下。
“奚靈,你不用這樣子防範我,我從來都不會傷害你!”眼前的奚靈就像一個張牙舞爪的小獸,就等着前方的敵人出手。
鄭言心痛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事情,纔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不用同情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張大眼睛倔強地瞪着鄭言。
無論過去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都成了定局,我能做的除了接受就只有接受,所以,除了堅強地走下去,我別無他法。
“你爸媽知道嗎?”鄭言嘆了口氣,看着奚靈。
我防備地看了看四周,生怕遇上什麼認識的人,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你也不可以告訴他們!聽到了沒有,絕對不可以!”我怎麼這麼蠢?!居然敢把這些事情告訴他,他要是拿這些事情威脅我,我又該怎麼辦?
腦子裡最後的一根弦已經迸開,我最擔心的事情莫過於讓爸媽知道這些事情,他們打我,罵我,我倒是不怕,我最怕的是讓他們傷心。
“奚靈,不用擔心,也不要害怕,我不會的,我不會告訴他們的!”鄭言一把把奚靈攬在懷裡。
他們的動靜鬧得太大了,周圍已經有不少人把視線轉移到他們這邊。
鄭言抱着奚靈的腰,把她從出口處帶走。
他是開車來的,把她帶到車裡,那裡既暖又安靜,不失爲一個說話的好去處。
因爲惶恐,因爲害怕,我的眼,我的臉早已滿是淚珠,被不可抗拒的男人擁着,可這並不妨礙我放聲大叫,“你要做什麼啊,你要做什麼?”
鄭言一把捂住我的嘴,“別鬧了,你沒看到已經有很多人在看着我們了嗎?我們去車裡說話!那兒人少,你也不希望我們說話的內容被別人聽到吧?”鄭言最後使出殺手鐗。
算你狠!
我放棄了掙扎,他這才鬆開捂住我的手,“我自己會走,別碰我。”這才大步流星地往停車場走去。
鄭言安慰自己,至少她肯好好跟他說話了,這是一個好現象,不是嗎?
開了暖氣,有別於溼冷的外面,我搓了一下手,感覺身子都暖和了好多。
“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嗎?”打死也不肯看他一眼,我失神地看向前方。
鄭言卻沒有正面地回答我的問題,“奚靈,我有這麼讓你討厭嗎?”每當他接近她一步,她就要遠離兩步,爲什麼?這都是爲什麼,他自問自己沒有那麼差啊,讓她對他避而不及。
“我,沒有”本來想說些討厭他的話,但,我說不出口,怎麼會討厭他呢,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沒有躲開他,而是留在這座熟悉的城市,也許,和他在一起是一件很可能的事情。
“真的嗎??”本來以爲會得到肯定的回答,奚靈的回答讓他欣喜若狂。
嘴角的弧度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了。
“你能不能離開那個男人,我。。。。。。由我來照顧你們母子,我不介意那些的,行嗎?”最的一句話問得格外的低聲下氣。深怕得到奚靈的否定回答。
我搖了搖頭,這又不是買東西,不合適了還可以退貨,單不說只是他同意,他父母那邊的意見,光是顧一帆那邊,就一定不肯,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顧一帆對牛牛的感情很是深厚,總是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就一個人要逗牛牛玩,就連給孩子換尿布什麼的也很是熟練,我絲毫不曾懷疑顧一帆對孩子真的是很好的。
“不可能的。”我冷靜地看着鄭言,唯有這樣才能表明我明確的態度。
“爲什麼?”爲什麼在給了他一絲希望之後又要消滅那星火的希望?
一夜未眠的鄭言本就勞累不堪,現在的他更是眼帶深紅的血絲,看起來像是一個受傷的野獸。
我不敢與他的眼對視,“那個男人對孩子很好,真的當成是親生的一樣。”遲了就是遲了,在愛情裡面,時機就是一切。
“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會把孩子當成是親生的呢?”鄭言的聲音帶着幾分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