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拎着一箱子美味的飯菜佳餚,本來在去的路上還在想着自己快點去工作,回去說不定老闆一開心,會獎勵他一頓大餐。可是一到了片場,在柵欄外見到那些身着華麗的服裝,認真在鏡頭前拍戲的演員們,他潛藏了許多年的愛好便已經一觸即發,再也無法收回來。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楚辭的夢想便是做一個演員,哪怕是在鏡頭前溜達幾圈,噹噹背景板,他也不要再去爲別人打雜辛苦工作而只是爲了填飽自己的肚子。卻連一丁點的生活樂趣都沒有,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也可以有夢想,即使對那時候的他來說,夢想的路途有些艱難和漫長。
後來楚辭毅然決然地辭掉了在餐廳的工作,他離開的時候,老闆還以爲是自己的工資待遇不滿意,所以立即提到了將近之前兩倍的工資。只爲了留住這個聰明懂事兒有才華的小夥子,多多爲自己招攬招攬生意。可是當楚辭說出自己辭掉工作的目的之後,餐廳老闆卻非常無情的笑了出來,
“楚辭,你別做夢了。演員要是人人都能當的話,我們距離片場這麼近,還在這裡辛辛苦苦開餐廳幹嘛?”
“只要有夢想,總會成功地。”楚辭的目光堅毅閃亮,未來在那時候的他的心裡,十分地美好。
“哈哈哈哈…那你去吧。不過別怪我沒說過你啊,很有可能你出去混了幾年,到時候年紀一大,連現在的工作都找不到咯。”說完,他毫不留情的轉過身,獨留下一個一邊搖着頭,一邊嘆氣的背影,“荒謬哦…荒謬哦…”
再後來的故事,便是楚辭和米奇兩個人的故事了。他在自己一無所有的時候,遇到了同樣夢想是當演員的米奇,兩個人一拍即合,租了同一棟房子,只爲了一同承擔那昂貴的房租。
只不過後來楚辭因爲相貌好,運氣佳,被廣告導演選中,所以一炮而紅,率先離開了他們兩個人的城堡。而米奇卻依然還留在了那裡,等待着自己的伯樂。
耿斯曳在看完這厚厚一沓的資料以後,內心不禁一陣唏噓。她之前一直都以爲楚辭圓滑世故,畢竟從他們倆在一起的這件事情上來看,楚辭明明知道她不喜歡自己,坦白說過只是一個閒暇時的陪伴者以後卻依然願意呆在她的身邊。一般男人想必都會放棄,而他能夠堅持下來,最說得通的一種理由便是他想要耿斯曳手裡的好資源,爲了讓自己的事業更上一層樓。
從前覺得他這樣做是性格使然,可是在她看完他經歷過的所有事情之後才明白,楚辭也不是感覺不到屈辱的。只不過他從小經歷過了太多的人情冷暖,看慣了這個世界上最最心酸的場景,親身體驗過平凡普通以至於卑微的職業。所以他纔會像現在這樣,格外珍惜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不過老天也算是善待他,在度過了那麼艱難的二十幾年後,沒有選擇繼續爲難他,而是讓他的事業開始順風順水。只不過,那是在重逢米奇之前,如今米奇和楚辭出軌的事情
鬧的沸沸揚揚,再加上他自己是鐵了心想要給米奇出口氣,以後的日子,怕是會更加的艱難。
而耿斯曳想做的,便是讓這個堅強的少年,未來好過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她也盡力了。
耿斯曳輕柔地爲他蓋好身上的棉被,在他安穩的睡眠下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病房。
她輕手輕腳的合上房門,在確定楚辭並沒有被自己驚醒以後,方纔緩緩地撥出了一連串十分熟悉的電話號碼。
“喂,新邵。”電話很快被接通,她小聲應和着。但是爲了怕影響楚辭的睡眠,她依然拿着電話緩緩地走到了走廊盡頭的窗臺處,纔敢放大了自己的說話聲。
“嗯,我在。今天怎麼這麼閒,有時間給我打電話?”在慕新邵的印象中,耿斯曳給自己打電話的次數非常少。如果是工作上的聯繫,一般都是由她的助理和他這邊溝通,根本用不上麻煩她本人。而如果是平常的私事呢,耿斯曳有他們家的鑰匙,有時候連個招呼也不打,就直接衝進了他的家門。以至於有時候他想要帶個新換的女朋友回家做些該做的事情,都要仔仔細細地思索一陣兒,深怕被突然出現在家裡的耿斯曳撞見。
不過非常巧合的是,很多次欲,火難耐的時候,不知道她是來過了又悄然離開,還是因爲忙於工作根本沒有出現過。總之都沒有被耿斯曳撞見過,後來他也就索性不顧及那麼多,直接爲所欲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所以說,除了大半夜的突發事件以外,耿斯曳在正常時間打來的電話都很少。
“額…睡了嗎?”耿斯曳有些心不在焉,隨口問道。
“睡了嗎?不是我說耿斯曳,你是怎麼了,傻掉了嗎,現在才晚上八點鐘,我什麼時候這麼早睡過?”
慕新邵正納悶着她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還是突然受了什麼打擊,耿斯曳卻無心回覆他的調侃,認真嚴肅地說道,“新邵,我想讓你幫我個忙。”
“呵…我以爲怎麼了呢。原來是幫忙啊,你說。”他聳聳肩,不以爲意,畢竟兩個人怎麼說也是世交,關係比親兄弟姐妹都要親。有什麼忙基本上都不用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就可以,能做的對方自然不會推脫,甚至還會十分盡心盡責。
“我…我就是…”耿斯曳顯少的結巴起來,語氣也十分的低沉。這不禁讓慕新邵有些不適應,疑惑地開口問道,“斯曳,你今天有點不正常,是出什麼事兒了嗎?”
“是。”耿斯曳出聲迴應,慕新邵的心裡一揪,剛想說話卻被她搶了過去。
耿斯曳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索性一鼓作氣全部連貫地傾吐了出來,“是楚辭的事兒。我知道你對他有些意見,所以剛纔一直不好意思和你開口。新邵,我真的無能爲力了。但凡有一丁點可能我都不會讓你爲難,但是事情確實十分嚴重。所以還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幫幫楚辭。”
耿斯曳煩悶的抓住了自己的頭髮,聲音哽咽。而慕新邵卻半
晌沒有回答她的話,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麼。
“你說吧,怎麼了?”慕新邵隔了很久才發聲,但是卻沒有直接回應。
“新邵。”耿斯曳輕輕地呼喚他一聲,辨不清情緒。隨後,似乎是請求一般地問道,“你會幫我嗎?”
“你先說吧。”慕新邵依然選擇逃避了她的問題。
“你得答應我,新邵。不然…不然楚辭就毀了,他還這麼年輕,到今天這個地位不容易。絕對不能讓他的前途就這麼毀了。”耿斯曳近乎低吼,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了些什麼,竟然爲了一個剛剛在一起的男朋友而這麼盡心盡力。
或許是現在的楚辭,特別像小時候因爲家庭情況而孤立無援的慕新邵吧。
說到底,其實她還是心有所屬。
“斯曳。”慕新邵不禁低聲怒斥,隱隱的怒氣從電話的那段直接傳到了耿斯曳的心上,彷彿一潑兜頭而下的涼水,硬生生的將她冰地清醒起來。
耿斯曳無言,不再無助地喃喃自語,而是變成了隱忍的啜泣。
“你進入娛樂圈不是一天兩天了,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的道理怎麼可能不懂?不要說楚辭好不容易打拼到現在這個微不足道的地位了,就是像你一樣獨攬半邊天最後最後卻歸於沉寂的也同樣不在少數。況且你身處圈內,這樣的例子見到的絕對不會比我少,如今怎麼就開始這麼執拗了呢?”
“新邵。”耿斯曳帶着強行壓制的哭腔,“楚辭很不容易的,他小時候家裡貧窮困難,能走到今天的這一步絕非是一朝一夕隨隨便便的事情。而且他是真心熱愛現在的這個職業,成爲一個好的演員是他畢生的夢想,他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在孜孜不倦地努力。但是如今遇到了難事兒,就算是爲了給全世界的觀衆帶來一個好演員,你就幫幫他不好嗎?”
從前耿斯曳只要提過一嘴的事情,都不用她再去麻煩的重複第二遍,慕新邵都會立刻馬不停蹄地爲她處理完,不管多麼困難多麼難搞,他都會一臉笑意地將事情做好後來向她邀功。甚至從來只會表現的雲淡風輕,絕不會提到過程的艱難。
可是這一次,卻不一樣。
因爲涉及到了楚辭,涉及到了他並不喜歡的楚辭,涉及到了那個賴在耿斯曳身邊佔據着她的楚辭。所以,即使耿斯曳近乎哀求地提出了好幾遍。慕新邵甚至都沒有開口答應爲她解決。
耿斯曳有些無助,她拿着電話的雙手瑟瑟發抖。她的家境確實不差,而且以她現在自己獨立自主的經濟實力和人脈關係,外加上楚辭目前發展良好的事業,搞定一個有錢的劉誠並不困難。
但是麻煩就麻煩在他們是公衆人物全國乃至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畢竟明星是靠觀衆吃飯的,如果劉誠最後寧願撕破臉也要和他們來個魚死網破,那楚辭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人氣,恐怕就會很快灰飛煙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