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語說,一病嬌三年。
而云薇諾整整病了三年多,依着她這些年養出來的脾氣,遇到這樣的情況,她原本打算直接掉頭走人。
可是,她畢竟大了靳小喬那麼多,實在不應該跟一個宋天燁嘴裡的‘孩子’計較。
再加上,宋天燁這人就是這樣,一急起來說話完全沒個輕重。
也許他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別人就生氣了。
她和他之間,好不容易纔破冰,她也不想因爲這樣的小事就和他鬧彆扭。
所以,叉着雙手向他走來,她又笑着拉了拉他的手:“天燁,你先消消氣,她去了也不一定會有事。”
聞聲,宋天燁顯得很激動:“什麼叫不會出事?怎麼可能不出事?”
被吼了!
因爲一個他方纔口口聲聲說跟他沒關係的小丫頭,他吼了她。
雲薇諾是個有脾氣的人,這時候真的特別想甩頭就走.
可最後,她還是按着脾氣平靜道:“我的意思是,她畢竟不是我,又那麼年輕,說不定別人一眼就認出來了,只要不是我本人,他們自然就會放過她。”
“不可能,小喬的化妝術一流,她若決定前去,一定會讓自己儘可能像你,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
一般人分辨不出,那二般的呢?
素來冷靜的他這樣不冷靜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心裡又開始刺刺的疼,但她還是儘可能微笑着說:“可他(她)們都不是一般人不是麼?”
看清她嘴角的笑,宋天燁原本就陰鬱的眼神更加:“云云,我知道你對小喬有誤解,所以心理上難免有些排斥她,但她畢竟是替你去的,你也不要太針對她了。”
“我?針對她?”
那時候,雲薇諾的感覺就是又好氣又好笑。
是,她確實承認自己吃那丫頭的醋,也確實不喜歡他關心那丫頭勝過她自己。
可是,她所有種種的表現,都是因爲她在乎他而已,不是她在故意針對誰。
更何況,如果她真的想針對靳小喬,以她現在的城府,完全可以針對到不留痕跡。
但是,她明明沒有那麼做,他卻是這樣看她的……
失望地看着他,原本還扶着手臂的手指也垂了下來:“在你眼裡,我就是那麼樣的人?”
“我的意思是,小喬現在的處境相當危險,我真的很擔心她。”
“不,你的意思是,她的處境相當危險,但我沒有擔心她,還在爲此高興對不對?”
宋天燁:“……”
他的沉默令她眸色更冷,雲薇諾臉上的笑意冰結,只餘生冷生冷的寒:“不說話,那就是我說對了?”
“云云……”
“算了,你不用解釋了。”真的不想跟他吵。
因爲太瞭解他這個人,因爲太清楚他不是那種能換位思考的人,更因爲,她們纔剛剛和好,她不想因爲靳小喬而再生裂痕。
雖然,心裡的那股子氣仍舊堵的難受,但她還是冷靜地道:“與其越描越黑倒不如我們大家都冷靜一下。”
她要離開,他卻以最快的速度抓住她的手:“云云,你生氣了?”
“沒有。”
違心地開口,她拉開他的手,沉靜的目光如水,只道:“你去想辦法救她吧!”
歲月是把殺豬刀。
時隔九年,他們之間的默契早已不再……
不想聊,不是因爲誤會,而是吵得太多一定會傷感情。她們都不年輕了,應該學着冷靜地處理所有問題。
如今,g國情勢未明,她的父母又命懸一線。
無論靳小喬和他之間的牽扯有多深,總歸那丫頭的出發點都是好的。
她不想表現得太小氣,所以……
主動離開,給他一個絕對私人的空間去冷靜,去沉澱,去處理他覺得該處理的任何事情。
轉身要走,他又來拉她:“云云……”
不着痕跡地避開,她笑了一下,很淡,很淡:“我想一個人走走,你別跟過來!”
宋天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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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燁選的地方不錯,環境優雅,而且看起來非常的隱蔽。
花園雖然不若g國的王宮那樣豪華,但也有種小巧的別緻,行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上,有微風輕指臉頰。
走着走着,氣也倒吹散了不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越來越患得患失,或許,正因爲她們的感情來之不易,所以她纔會過份緊張。
可是,畢竟她缺席了他的生活整整九年,她又怎麼會不擔心有其它的女人來取代她?
她不怪他,因爲知道他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男人。
但他說的話……
長長一嘆,無奈地搖頭,想甩掉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經意卻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秦大哥。”
似是也發覺了他,秦君朝大步走來,爽朗地跟她打招呼:“薇諾,好久不見了!”
真的好久不見,以至於再看到時她竟有些不敢相認。
倒不是說秦隊的變化有多大,但人到中年的男人,身上多多少少會有些滄桑的味道。
特別是他的眼神,她竟從裡面看出了幾分落寞之感。
不懂他眼中格格不入的落寞從何而來,雲薇諾只驚歎一聲:“真的是你?你怎麼來了?”
“兄弟有難,我怎麼可能不來?”
“你又不是他最親的……”
秦隊一笑,大大咧咧道:“親的那些拖家帶口的,來了不合適,還是我這孤家寡人最適合……”
一聽這話,雲薇諾驚了一下:“不會吧?你還沒結婚呢?”
秦隊笑了一下,很大方地開口:“結了,不過又離了!”
“……啊?”
“這麼吃驚做什麼?現在離婚的夫妻不都多了去了?”
之前還覺得奇怪,像秦隊這樣的人,眼底怎麼會多了那種愁緒。現在聽他這麼一說,雲薇諾大致也猜到了問題所在。
不過……
“我能問問你前妻是誰麼?”
“還有誰,林思慕那男人婆唄!”
聽他說結了又離了,雲薇諾就猜,肯定娶的不是林姐。
要不然,以秦隊那樣的癡情,好不容易把老婆拐回家,斷是沒有理由再讓林姐跟他離的。
所以她就以爲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秦隊最後還是娶了別人。
結果,她又猜錯了。
大爲震驚,雲薇諾的眼神簡直就是大寫‘不信’兩個字:“那你還離?”
“不是我要離,是她非要跟我離……”
雲薇諾:“……”
本是相聚的好氣氛,話到這裡,秦隊的臉上又浮過一絲沉鬱。
不願多講,他只率性地擺了擺手:“好了,這些糟心的事兒咱們稍後再敘,現在我得先去見見大少,再商量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糟心的事兒稍後再敘,可他一提到宋天燁,她卻又糟心了。
不過,大事當前,她心裡也有分寸,馬上點頭笑道:“好,你去吧!”
秦隊點頭示意,然後,快步走向了宋天燁所在的那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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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屋,秦君朝便毫不客氣地搶了宋天燁的沙發。
然後說:“哎!你老婆臉色不對啊!吵架了?”
“沒有?”
這話說得很沒底氣,但宋天燁着實不想承認,他們纔剛剛和好了一天,又鬧脾氣了。
所以說,那女人果然是他命裡的劫。
他上輩子一定是個江洋大盜,這輩子纔會有派了雲薇諾來這麼折磨他。
“沒有才怪,女人啊!無論是什麼樣的性子,發起脾氣來都一個德性,我可見多了。”
聞聲,宋天燁嗤之以鼻:“說得好像你很有經驗似的。”
“這些年吵得那麼多,可不是就經驗豐富了……”
一聽這話,宋天燁也難得地關切道:“林家那邊還不讓你見孩子?”
繼續撇嘴,秦君朝很鬱悶地道:“那倒沒有,就是不怎麼待見我。”
“小林待見你不就行了。”
“喔噢!最不待見我的可不就是那男人婆了。”
話落,秦君朝頗爲無奈地瞅了他一眼,又喪氣地補充了一句:“要不是這樣,我也犯不着上趕着來這兒送死了。”
“送死?”
宋天燁擰着眉頭,秦君朝卻又感慨道:“你說,要是我死了,那男人婆會不會爲我大哭一場?”
“不會……”
“嘿!我說你這混蛋,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安慰安慰我這失婚男人麼?”
宋天燁毫不留情,還一本正經地幫他分析:“你要是死了,小林不但不會哭,說不定還會把你的骨灰從墳裡挖出來罵上三天三夜。”
“你可真毒……”
怨憤地剜了宋天燁一眼,秦君朝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不過,這還真特麼是那男人婆的風格!”
“所以,你最好別死!”
秦君朝不滿意的瞪他:“說得好像誰樂意去死似的……”
“不樂意你跑這兒幹嘛來了?”
“幫你唄!”
好兄弟不需要多言,秦君朝這三個字雖然簡單直接,卻也最讓人覺得踏實。
做爲宋家的主心骨,他的離開本就不應該。
撇下一切,爛攤子只有二少去收拾,三少有子還幼有妻再孕,就算他要來宋天燁也不會肯。
至於四少,他一個拿手術刀的,讓他來這兒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更何況,這裡實在太危險,他也不希望兄弟們都來陪他冒險。
只是,完全沒通知任何人的情況下,秦君朝還是來了,只這一份情,便足夠他感激他一生。
所以,薄涼的男人微微抿脣:“謝謝!”
“謝個屁啊!趕緊說正經事兒,這邊到底什麼個情況?我要怎麼幫你?”
宋天燁身手雖好,但比起部隊出身的三少和秦君朝還是要差一些。
更何況,他們都是‘久經沙場’之人,對待這種突發狀況應該更拿手,所以,人既然來了,他也沒打算跟秦君朝客氣:“你要真想幫我,先把小喬給我救回來。”
一聽這話,秦君朝也驚了一下:“那丫頭怎麼了?”
宋天燁:“……”
這一次,小喬真的太沖動了。
但,就算她再衝動,她也是他親手養了九年的孩子。
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她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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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自來到首相府,私自決定要代替雲薇諾。
自踏入首相府那一刻開始,,靳小喬就沒想過還能活着回去。
她的人生曾經一片灰暗,是宋大少將她從火坑裡帶了出來。如今,就算爲他而死,她也無怨無悔……
只是,到了地方,她才漸漸覺出些不對。
想象中的守衛森嚴沒有,護衛只看了她一眼便直接放了行。
雖然,她知道自己‘化過妝’後有多像雲薇諾,但是,這麼草率的放行,還是讓她的心咚咚咚地直跳。
直心頭七上八下,左側不遠處走過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
看到她後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薇諾娜夫人。”
不認識這個人,但對方很明顯是認識雲薇諾的。小喬握了握拳,警惕地看着來人,用流利的外語對他問道:“威爾呢?他人在哪裡?”
靳小喬從大少那邊來,自然知道威爾不可能在這裡。
會這麼問,也不過是想試探一下來人的深淺,只是,對方聽後面部幾乎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
還是一幅恭敬樣,甚至做了個邀請的姿勢:“請夫人跟我來……”
看着那人指的方向,靳小喬故意笑了一下,勾着眉頭問他:“要是我不肯去呢?”
“那夫人就請回吧!”
那人的回答非常直接,靳小喬眉目微動,終於露出了幾分猶豫之色。
來這裡之前,靳小喬曾假設過好幾種情況。
威爾肯定不在這裡,那麼,假扮威爾約雲薇諾來這裡相見的是誰,她必須要見到。
假如那人真的是傳說中的凌茉,那麼,她也會代替雲薇諾將首相夫人和威爾的父親換出來。
如果不是,至少也能讓大少清楚地知道,現在的對手是誰。
抱着這種目的,靳小喬來了這裡,但沒想到,幕後大boss還沒見到,打醬油的小鬼都這麼難纏。
不跟着去就讓她走人?
那她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她來都來了,也斷沒有退縮的理由。
所以……
“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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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那人身後走了長長一段路,越走越深,越走越偏……
靳小喬終於沉不住氣地停了下來,又寒聲問着那人:“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維蒂卡小姐的房間。”
“什麼?”
聞聲,靳小喬雙目大睜。
維蒂卡這個名字,第一次聽說的時候,還是從受傷的威爾嘴裡聽到的,她費了很大的勁才明白,維蒂卡,指的其實是大少的初戀:凌茉!
來之前就算到了可能是這個女人,但沒見到真人前,想什麼都只是猜測。
直到現在,終於從這人的嘴裡確定了幕後黑手是誰,靳小喬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她要趕緊回去,把這個真相告訴大少。
幾乎是條件反射,她直接道:“我不去!”
“恐怕由不得夫人說不去。”
話落,還不見那人有所動作,靳小喬的四周突然涌出了幾個驃形大漢,不費吹灰之力就直接將她架了起來。
雖然來的時候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她畢竟也只是個19歲的少女,遇事難免還是不夠鎮定。
所以,掙扎着,她大喊大叫地虛張聲勢:“放開我,你不知道我是誰嗎?你好大的膽子……”
“夫人,對不起了!”
靳小喬瞪着那個中年男人:“我是來見威爾的,你放開我,快放開我……”
叫嚷聲中,有白衣飄飄的女子突然立在了她眼前。
凌茉脣角的笑意冰冷,吐出的字眼,每一個每一個都夾裹着刺:“這麼想見你的小*啊?別急,總有機會見到的。”
“你,你……”
跟在大少身邊九年,直到雲薇諾出現後,靳小喬才終於通過了解雲薇諾而瞭解了這位大少的初戀。
看照片的時候,凌茉給靳小喬的感覺就是柔美。
現在看到真的人,竟感覺照片都沒拍出她十分之一近神韻。
微張的小嘴,靳小喬的腦子剎那隻剩下一片空白。
這個女人,論五官其實並不如雲薇諾精緻,但那種婉約的東方神韻,配上這一身白裙便格外的讓人心動。
靳小喬一直知道她美,可沒有想到,一個36的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竟完全年不出年紀。
自慚形穢,原本還只因爲一個雲薇諾,現在,她竟覺得自己連凌茉也比不上了……
將她的錯愕看在眼裡,凌茉笑着向她走來:“怎麼?連自己的親姐姐都不認識了麼?”
害怕被她認出自己,靳小喬下意識地想要後退。
可雙手已被人抓住,她只退了一步,便又被那些驃形大漢直接拎到了凌茉的面前。
“躲什麼?”
被她這麼一問,靳小喬這時方故做淡定:“你不是瘋了麼?”
“是你希望我瘋了吧?”
說罷,凌茉咯咯一笑,然後,驟然冷聲:“帶下去!”
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溝通,有時候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但也正因爲大家都是女人,所以靳小喬很清楚,她是真的對自己動了‘殺機’。
不過,這是不是代表,凌茉沒有認出自己?真的把自己當成雲薇諾了?
正想到這些,她突然整個人都被架了起來,大駭之下,她急急地叫道:“等等,你不是說只要我肯來,就放了媽和嚴叔叔麼?”
“你在說笑麼?”
話到這裡,凌茉突然語鋒一轉,直勾勾地望着她說:“我什麼時候說過冒牌貨也能濫竽充數了?”
“你,你,你……”
她不是沒認出自己麼?
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