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飛機,宋天燁帶着king抵達g國時正好是早上八點。
回到首相府,遠遠便看到雲薇諾站在門口翹首以望。
下了車,king難得放肆地沒有中規中矩地走,而是直接撲進了雲薇諾的懷裡:“媽媽……”
“寶貝,你終於回來了!”
分開了這麼多天,雲薇諾緊擁着懷裡的兒子:“媽媽好想你。”
“媽媽,我也想你,想得昨晚上*都沒睡好……”
聞聲,雲薇諾欣慰地笑,還順勢摸了摸孩子的頭:“乖!以後再想媽媽也不要不睡覺,對身體不好。”
“嗯!”
被媽媽抱着,小王子心裡頭暖暖的,正激動間,身後突然又纏過來一個人,一把將他從雲薇諾的懷裡搶出來:“king!快讓外婆看看……”
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孩子,從臉到身子,然後雲清河心疼地說:“瘦了。”
這大抵是所有心疼孩子的長輩慣用語,只要多日不見,見面的開場語之後,似乎都是這麼一句,瘦了!
其實,哪裡又能真的瘦成什麼樣?
只是,恍惚間,就是怎麼看怎麼覺得和之前不對,然後就想,肯定是瘦了,一定是瘦了。
伸出雙手將外婆摸在自己臉上的手拉下來,king微笑着說:“吃不到外婆做的菜,當然會瘦啦!”
一聽這話,雲清河別提多高興了,馬上道:“不急,外婆馬上就去給你做好吃的,你一定要多吃一點,這樣才能把掉下來的肉補起來。”
“好。”
滿口應下,king彎着眼睛笑起來的樣子就像個天使,雲清河忍不住又憐愛地捏了把他臉上的軟肉,這才心滿意足地轉身,真的打算去廚房給他做好吃的。
這時雲薇諾和宋天燁一個眼神交流,愛意未訴,她已識趣地將兒子重新推到了他的身邊:“帶king去找爸爸,我去給媽打個下手。”
進門的時候,她就發現他們父子的表情和之前不同。
雖然還沒聽他說起,但她大約也能猜到些細節。
所以,很放心地將兒子交給他去帶,自己則飛快地轉身,找母親打下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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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河前腳進了廚房,後腳雲薇諾就跟了進來:“媽,我來跟你打下手。”
聞聲,雲清河意外地看了女兒一眼,然後問:“以前可沒見你這麼勤快,是不是有話要跟媽講?”
“沒有,就是過來幫你摘個菜什麼的……”
“你以爲多長了十歲就能瞞過媽的眼了?”
笑罷,雲清河真的將一蔞子菜放到了她跟前,輕聲道:“說吧!媽沒事兒。”
雲薇諾:“……”
“是關於你姐姐……”
雖然猜到女兒想跟自己說的肯定是這個,可說出這話的同時,雲清河突然又擡眸看了一眼雲薇諾,問她:“這個時候還說她是你姐姐你是不是會心裡不舒服?”
“沒什麼的,我沒那麼小家子氣。”
這是小家子氣的問題麼?
這是比小家子氣還嚴重的多的問題,可女兒顯然是爲了不讓自己有壓力,所以這麼大的事情都只用這樣的字眼便帶過了。
女兒肯這麼體諒自己,她真的很欣慰,於是又長長一嘆:“是啊!你一直都很乖,反倒是她那個做姐姐的,真是……太不像話了。”
“媽,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找到了她……”
話到這裡,雲薇諾摘菜的手也停了下來,只睜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母親,也不說話,只用眼神詢問着她。
知女莫如母,雲清河又是個極爲聰惠的女人,自然明白女兒這般爲難,指的是什麼事。
雖心有不忍,可她還是一聲嘆息:“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媽不會攔你的,放心!”
“媽……”
伸手,不忍地拉住母親的手,剛要勸幾句,卻聽母親主動說道:“快十年了,我給了她快十年時間,她還是想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裡的話,誰還能救她?”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沒有爸爸,所以我就想對她好一點,可惜,她永遠只看得到自己沒有的,看不到自己擁有的……”
再多的無奈,說多了都是心酸……
雲清河反過手輕輕拍着女兒的手背,語重心長:“媽老了,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她怎麼糟賤我沒關係,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她來糟踐你。”
“媽,謝謝您的諒解!不過,我們還沒有找到她,所以我來是想問問您,她有沒有跟您聯繫過?”
雲清河:“……”
看母親臉色都變了,雲薇諾這時也覺得無比抱歉:“對不起媽,我知道問您這個您會不高興,可是……在這個國家,她也只有您一個親人了,所以……”所以她只能以防萬一地問一問。
雖然她也覺得這樣的可能性不高,可畢竟母親對凌茉的疼愛無人能及,萬一她一時心軟又幫了她什麼的話,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但這種話,做爲一個女兒問出來母親肯定會傷心,所以,才問到一半,雲薇諾又馬上道起了歉:“媽,對不起!”
搖頭,表示不用她說對不起。
畢竟是經過大事的人,女兒說的她都懂,所以,雲清河無所謂地搖了搖頭:“媽明白,可是,她暫時沒有聯繫過我。”
雲清河說的是暫時……
對,就是暫時,因爲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如果凌茉還活着,還在g國,她最有可能來求助的人就是自己。
雖然,現在她還沒有來,不代表以後不會來,所以……
“如果有,能不能告訴我?”
笑着點頭,雲清河原本薄霧般的眸底淺淺又溢出了水光:“這還用說麼?”
“謝謝媽!”
聽到這話,雲薇諾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但看着母親的眼底,仍舊寫滿了抱歉。
只有做過母親的人,才知道這樣的請求有多殘忍!
對於母親來說,這便等同於讓她出賣自己的孩子,說得更殘忍一點,也相當於讓她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
無論凌茉有多壞,對母親來說,都是自己的孩子。
她知道這個要求殘忍,可如今這情況下,這樣的請求也實屬無奈。所幸,母親深明大義,如若不然,她真的會覺得無比抱歉……
手心手背都是肉,這道坎,真的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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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薇諾離開後,又剩下他們父子倆乾瞪眼。
有了之前那小手牽大手的那個動作,宋天燁再看向兒子,真是怎麼看怎麼歡喜,怎麼看怎麼高興。
可他這親興奮的眼神看在孩子的眼中,卻彷彿是個‘怪大叔’,那也是真真的怎麼看怎麼奇怪,怎麼看怎麼彆扭。
不想在這樣的氣氛下和他在一起,king主動提出要去見外公。
原本這也是既定的議程,宋天燁自然不會反對,於是,這一次輪到他主動,大手拉着小手,一起找外公。
起初,king還是覺得有些彆扭,可掙了幾下掙不脫,也就由着那老男人去了。
大手拉着小手,齊齊來到書房前,還不等自報家門,內裡已傳來帝王師中氣十足的聲音:“起來!”
多日不聞外公的聲音,突然這麼來了一下竟還驚到了小王子。
他的手心一顫,宋天燁卻安撫般又緊緊握了他一下:“沒事兒,你外公再兇能有你太爺爺兇?”
一聽這話,小王子徹底淡定了。
是啊!在宋家的那一個月,他還親眼看到爺爺捱了太爺爺的棍子,至少外公從來不打他……
這麼想着,他終於主動鬆開了宋天燁的手,然後,率先走入了外公的書房。
書房裡,墨靳雲正戴着老花鏡在研究着什麼文件。
看到他們進來,手裡的文件朝邊上一刻,也不廢話什麼,直接單刀直入:“王子殿下,爲防夜長夢多,等罷黜阿爾伯特後,我想直接爲你舉行加冕儀式。”
king只是個九歲大的孩子,但因爲他的特殊身份,所以帝王師也從來沒當他是個真正的孩子。
乃至於就連這樣的國家大事,在他的面前,也從不帶拐彎抹角。
只是,先前的一個月他還在宋家過着‘養老’般的生活,突然一下子跳躍到這種嚴肅的政治問題上,小王子直接就懵了:“外公……”
“你這樣看着我,是害怕還是不願意?”
不是不願意,也不是還害怕,只是有件事他想了一個月,到現在心裡還在懷疑着:“父王他……真的那麼壞嗎?”
無論別人怎麼說,可這九年來,小王子眼中的阿爾伯特不是個壞人。
而且,他身體虛弱,常年都以藥爲伍,那樣的一個人,爭權奪利對他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雖然飛機失事的事情讓小王子很失望,但他還是不願相信,那個從小就一直溫文爾雅的男人,是傳說中的那種惡魔。
人總會有犯糊塗的時候,只要他肯改正,是不是也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
“如果外公說是呢?”
“我能不能……”
想提的要求很不合適,但忍了忍,小王子還是鼓起勇氣說了一句:“外公,我可不可以見見他?”
聞聲,帝王師眸色一沉:“你還是不見的好。”
一聽這話,小王子也急了:“我必須要見見他。”
“king,他做的那些事,一定要外公跟你一一複述麼?”
外公凌厲的眸光很嚇人,小王子雖頭皮發麻,但還是拼盡全力地爭取着:“外公,我只是有些問題想不明白所以想問問他,所以我一定要見見他,外公,求您了!”
“讓他去吧!”
說話的人是宋天燁,雖然,面對自己的兒子爲他的另一個‘父親’求情的狀況,他實在應該閉嘴的。
可孩子是單純的,就算大人的世界再污穢,他也不想讓兒子的童年蒙上不必要的陰影。
那個曾給兒子無限期待的男人,也該由兒子自己去判定生死。
所以,就算他再不喜歡king心心念念着阿爾伯特這種人,他也還是打算給那種人一個公平的機會。
他也相信,通過這件事,兒子一定能親證自己的想法,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誰纔是他真正的親人,誰纔是最愛他的人:“如果不放心,我會跟着一起。”
“……”
沒想到宋天燁會開口幫自己求外公,小王子意外地看他一眼。雖談不上感激,但那種感覺,還是讓他內心深處暖暖的。
這個父親對他來說從來沒有感情,可是,血緣這種東西,真的很奇妙。
因爲,就算小王子一直努力在當他是個陌生人,可他的存在,卻始終那樣鮮明,所以,就算嘴上不說,但心裡,他其實已漸漸開始接受宋天燁是自己父親的這個事實。
“不要呆太久。”
有了宋天燁的保證,墨靳雲亦難得地鬆了口,聽他這一句出來,小王子喜出望外:“謝謝外公!謝謝外公!”
感謝完外公,小王子迫不急待地拉着宋天燁要出門。
以爲他急着想去看阿爾伯特,宋天燁原本還挺憂傷,只是,臨到兩人走出首相府,小王子卻突然扭扭捏捏地說了一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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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宋天燁沒有聽清,可傲嬌的小王子卻不打算再說第二次。
反正他已經跟這老男人說了謝謝,反正他沒聽到也不是自己的錯。
所以,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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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國,王宮。
金碧輝煌的臥室內,阿爾伯特臉色青白地倚在牀邊。
“滾!滾出去……”
‘啪’地一聲,傭人送上來的食物又一次被阿爾伯特打翻在地。
半靠在*上,他嘶吼着,太用力以至於整個額頭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傭人被他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彈開了縮到門後不敢再上前。
可他似乎還是不滿意,一直用各種污穢的言語在咒罵着那個人。
極盡惡毒,極盡猙獰……
默默地站在門後,小王子看着那個曾經風神俊秀的男人如今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原本就緊抿着的小嘴,霎時已繃成了一條線。
“小王子殿下!”
被罵得急退出來的傭人一不留神就撞到門把上,一回頭看到king在那裡也是一驚:“您回來啦?”
其實能猜到一切,但king還是溫和地問着驚慌失措的女傭人:“裡面怎麼了?”
“國王陛下不肯吃東西,而且還發脾氣……”天天發脾氣!
“他這樣有多少天了?”
能有王宮裡侍候的,也都是些有眼力價的,雖然她現在侍候的人是國王,但女傭人也分得清楚,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纔是日後的主。
所以,恭敬地一彎腰,女傭人很坦白地道:“自從聽說王子殿下要回來,他就……這樣了。”
小王子:“……”
不願去深思女傭人的意思,但這話聽在耳裡也很難讓人不去多想。
king只有九歲,但不代表他的智力只停留在九歲,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下,不費腦子他也明白阿爾伯特在擔心着什麼。
只是,畢竟是自己曾經最尊敬的‘父王’,如今他竟這樣不希望自己回來……
小王子的眼神暗了暗,轉眸卻只是看着門外餐車上的食物,有意地問:“這些也是剛剛準備的嗎?”
“是,不過國王陛下現在情緒不好,送進去了可能也會被摔爛……”
擔心會被責怪,女傭人趕緊解釋着,可小王子不曾聽完便直言道:“給我吧!”
“王子殿下,您要進去嗎?”
這話其實已問得有些多餘,但女傭人反應過來後還是擔心地勸了一句:“還是等等吧!等國王陛下冷靜下來……”
“不用了。”
不用了。
因爲現在自己的立場與裡面的那位就註定是敵對的。
所以,等再久的時間,也不會有任何的不同,還不如直接進去,還不如直接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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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冒着熱氣的麥片粥端在手裡,小王子輕手輕腳地朝內走。
還沒走近,牀那邊已傳來阿爾伯特聲嘶力竭的低吼聲:“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隔着重重蔓帳,小王子看不清牀上的男人是什麼表情,但他這樣的口氣,還是讓他心灰意冷
“父王,是我!”
“父王?”
久違了的一這一聲父王,阿爾伯特泛着血絲的雙眸終又幽幽擡起,藉着不算明亮的燈影看向來人,他突然間咧開了嘴:“呵呵呵!你是在諷刺我嗎?”
小王子:“……”
前行的腳步一遲,小王子怔在原處,突覺得手裡的麥片粥那樣地燙手。
遲疑幾許,還是忍不住走上前來,撥開重重蔓帳,他終於看清阿爾伯特憔悴的容顏,心裡一酸,小王子方要開口問安,阿爾伯特的目光卻直直地射向了他的身後。
“唉呀!真的父王也一起來了啊!”
嘲諷一般,阿爾伯特說完還挑釁地望着宋天燁:“怎麼?這是諷刺了還不夠,還要來炫耀?”
無視於他的挑釁,宋天燁的目光始終停留在king的臉上,眼看着孩子臉色越來越差,他終還是忍不住冷冷掃了阿爾伯特一眼。
仿似對這樣的警告完全沒有感覺,阿爾伯特笑了一下,只是表情很詭異。
兩個顛峰之上的男人用氣勢對決,但king的意思也不過是想關心這個曾經給過他溫暖的父王,所以,就算他對自己冷言寒語,可他還是極盡溫:“您吃點東西吧!這樣病纔好得快。”
“我死了不是更好?”
聞聲,小王子端着粥的手一頓,然後吶吶:“我不想您死。”
“你不想?你不想?”
彷彿是聽了多麼可笑的事情一般,阿爾伯特又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你以爲我會相信你的話?”
他說他不信……
小王子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這還傷人心的話了,畢竟,他是抱着一顆‘兒子’之心過來的,只是,他還想當阿爾伯特是‘父王’,對人家,卻早已當他是敵人。
這個認知讓小王子很難過,可他還是將手裡的粥送到了阿爾伯特的跟前:“您還是先吃東西吧!”
“從你進來,就一直讓我吃東西,這裡面該不是下了毒吧?”
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