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國的情勢未明,秦君朝又受了重傷,所以四少的意思是,儘快把他帶回c國。
畢竟四少的團隊在京市,在那他有更大的把握把秦君朝治好。
只是,子彈的位置太不好,那要是進行手術肯定會影響到記憶,秦君朝會失憶幾乎已經成了不爭的事實。
而且比這更加讓人不樂觀的是,這樣破壞性的手術,一旦他失憶,後面想起過去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所以,也就是說,手術後秦君朝會變成另外一個,而且,再也不記得自己結過婚,還生過一個兒子。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會記得,十六年前,他對自己的妻子曾犯下什麼樣的錯。
對於林思暮來說,這個消息真的是一則喜一則憂。
過去的事情,其實真的還是讓他過去的好,更何況,那也絕對算不上是什麼好的記憶。
只是,如果他不記得了,那是不是連她在他心中最後的點影子也沒有了?
那些愛,那些恨,那些……
糾纏不清的愛情難解!
其實,這樣也好,反正她也不怪他了……
反正在她看到他這樣死氣沉沉地睡在這裡時她就心軟了,她甚至在想,她爲什麼要跟他鬧脾氣了,爲什麼要因爲一個過去而放棄未來,如今,終於有機會讓她改寫一切。
也許,這就是她和他的新生。
可畢竟還是腦子上的手術,總歸還是要擔負一定的危險,她所猶豫的不是讓不讓他手術,而是……
害怕真的失去這個男人!
只是,再艱難的決定也得做出來,但在此之前,她必須要過的,是秦家爸媽的那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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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第一次回秦家。
沒想到居然是爲了這樣一件事,林思暮心裡說不出來的難過,但又不敢表現在臉上,只能默默地將兒子交給秦家二叔帶着出去玩,自己則跟着二老去了書房。
“沒有跟孩子講過他爸爸的事,怕他嚇到,所以就讓他二叔帶他出去玩了。”
她這樣解釋,秦媽媽聽了心裡又是一酸:“也好,孩子還小,嚇壞可不行!”
“嗯!”
聞聲,林思暮點點頭,然後便直接道:“阿姨,我這次來……”
一聽這聲阿姨,秦媽媽當時便變了臉:“你這孩子,叫我什麼呢?是成心讓我更難過嗎?”
被秦媽媽這一聲說得尷尬了,林思暮半天都接不過話來,因爲不知道怎麼叫,也因爲覺得沒有資格再叫心裡的那個字。
許是看出她的爲難,秦老爺子倒也算是通情達理,直接說:“以前叫什麼現在還叫什麼,不然,接下來的話你也不用再說了。”
“爸,謝謝你!”
只這一聲,林思暮眼淚都快漫下來了,自離婚後,她一直沒有再回過秦家,一來是覺得沒有資格,二來也是有愧於二老。
這八年的婚姻,她的公公婆婆真是好的沒話說,她總覺得自己的選擇對二老是很殘忍的事。
可沒想到,他們竟這樣的通情達理,而且還……
心眼愧意更深,她紅着眼圈低下頭:“也謝謝媽。”
“謝什麼,是我們老秦家虧欠了你的,也是我力主阿朝瞞着你的,這事兒,你怎麼決定我們秦家都沒話可說。”
“是我衝動了……”
聞聲,秦老爺子這時擺了擺手,說:“說這些都沒什麼意義了,現在我們只想讓阿朝好起來,我相信你也是這麼想的對不對?”
她點頭,趕緊又道:“我來,就是跟二老商量這個事情的。四少說了,不做手術也可以,但,彈片會留在他腦子裡,折磨他一生……”
“那就做手術!”
林思暮:“可如果手術,他會忘記一切,包括您二老!”
“啊?”
一聽要失憶,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秦媽媽:“不行,那可不行,不行不行……”
雖然看電視劇的時候,那些人隨便失憶,隨便清醒,可現實中誰也不敢拿失憶這種事情開玩笑。
幾十年的養育之恩,要是兒子連媽也認不出來,那得多難過?
妻子的心理秦老爺子可以理解,不過,他畢竟是個做大事的人,看法總歸和妻子不太一樣。他覺得,他們都是半邊身子都進了棺材的人,再替兒子兒媳婦決定他們的未來似乎有些不妥。
所以,雖然明知道林思暮已經不是他們秦家的兒媳婦了,可他還是很鄭重地問了問她的看法:“那……你的意思呢?”
“我想讓他做手術!”
這個答案,果如秦老爺子所料,他非但沒有驚訝,反而又意味深長地繼續問着:“可是小暮,這種大腦的手術都是有風險的,更何況你明知道他會失憶……”
“那也沒什麼,只要我們記得他就好,不是麼?”
秦老爺子:“……”
見她神情堅決,秦媽媽這時也有些猶豫了:“小暮啊!你真的想讓他手術?”
“媽,彈片留在腦子裡的風險也是很大的,疼起來的時候你可能生不如死,而且,那種疼靠打嗎啡都不管用……”
秦媽媽:“……”
打嗎啡都不管用麼,那……豈不是生不如死?
秦媽媽當時便又淌起了淚,畢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任何人不疼他,她也是不可能不疼的啊!
可是,如果兒子忘記了她……
這一點,秦媽媽又實在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同爲女人,又同爲母親,林思暮當然明白秦媽媽的心情如何,於是,她穩了穩神,又說:“再好的人怕也受不住那些吧!所以我就想,與其讓他痛苦到死,倒不如……乾脆一點讓他做手術。”
“可是,這樣他就會忘了我們啊!”
秦媽媽還是不願意,但林思暮卻直言:“忘了,也好!”
“……”
“至少,那件事忘了也好……”
聽到這裡,秦媽媽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小暮,你還怪他?”
搖頭,她笑了一下:“媽,都這個時候了,我還怪他做什麼呀?”
真的,是真的……
在知道那個人差一點就沒命的時候,她就不怪他了,甚至還在後悔,後悔自己爲什麼要和他吵架,爲什麼要和他離婚!
人活一輩子,不如意之意十之八九。
她痛過,所以才知後來的幸福有多麼難能可貴……
也正因爲幸福過,所以在看到他身負重傷時她纔會嚇得那般六神無主。人都快死了,還怪他做什麼?
任何仇恨,怨氣,在生命的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只有人活着,纔有一切……
想通了這一點,所以她現在真的很坦然:“我說讓他忘了也好,是因爲覺得他一直過得不幸福,他是個那麼有正義感的人,這種事,就算我不怪他,他自己也會怪自己,不是嗎?”
只是,讓他做手術這件事,對她來說也非常的難以決擇,可她之所以這樣決定,也有自己的想法:“與其一直記得那些不好的過往,倒不如讓他的下半生過的快樂一些。”
“倒也是……”
沒想到兒媳婦是這麼想的,秦媽媽終於從激動的心情裡平復下來。可是,手術這種事,她一個當媽的,還真是怎麼想都覺得可怕:“可萬一手術中出問題了怎麼辦?”
“那可是四少,不會有問題的……”
對於四少的能力,林思暮是一點也不懷疑的,而且……
“我總有一種感覺,只有他忘了一切,他纔會活的真正自由,而我們之間,纔會有機會重新開始……”
一聽這話,秦媽媽的眼眼猛地亮了一下:“你是說,你願意再給阿朝一次機會?”
對此,林思暮的答案是:“如果失憶後,他還能再喜歡上我的話!”
“可是,四少的技術再好,也不敢說完全沒有風險吧?”
聞聲,林思暮點點頭,很坦然地說:“我也知道您會擔心,所以已經約好了四少明天和您二老見上一面,有什麼擔心的您都問問他,如果聽了後您二位還是不願意讓他做手術,我也不強求……”
聽她這麼說了,秦老爺子也終於點了頭:“那,我們先見見四少再決定!”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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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哪一種選擇,大家的出發點都是爲了秦君朝好。
不手術,痛苦一生。
手術,卻是遺忘一生!
人這一輩子短短几十年,到了秦君朝這個年紀,其實已算是過去了一半,餘生的日子那樣短,若只能用痛苦相伴,那……
到底還是不捨得兒子辛苦,再加上四少的拳拳保證,最終秦君朝還是推進了四少的手術室。
從早晨一直做到傍晚,少四少終於從手術室裡走出來,秦家的人一涌而上,可他卻直直地走向了林思暮:“手術很成功,接下來,只等他醒來……”
強撐了一天,這時候林思暮終於腳下一軟,重跌在長椅上捂着臉嚶嚶而泣……
成功了,手術成功了!
他再也不會犯頭疼,再也沒有後遺症了,只是,也正因爲手術成功了,所以,他會忘了她,還有和她在一起的所有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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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後!
康康終於知道爸爸出事了,林思暮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不能再瞞着孩子,所以便把他可能會失憶的事情告訴了她。
哪知,康康聽完後居然一點也不太過,還覺得很神奇……
那時候林思暮才知道,大抵所有的熊孩子都有一顆好奇至上的心,因爲沒有見過失憶的人會怎麼樣,所以在確認過他爸不會死去這個重要的事情之後,康康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等爸爸醒來!
因爲,他想看看爸爸是不是真的不記得他了……
還想看看爸爸不記得了他了後,突然知道有這麼大一個兒子的表情,更想瞅瞅他爸徹底懵逼時的樣子有多囧!
呃!雖然覺得兒子這沒心沒肺的樣子很傷神。不過,孩子不難過,這對她來說也是好事。
更何況,失憶這個事情既然已沒辦法改變,能讓孩子輕鬆的接受總比死去活來的好。
鑑於這一點,林思暮每天都會帶孩子過來看看他爸爸。
那一天,康康小胖子手託着下巴期待地盯着他爸已長出青鬍渣的下巴,憂鬱地問:“老媽,你說老爸怎麼還不醒呀?”
小胖子沒什麼耐心,等了三天都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可是,老爸卻一點也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看兒子一幅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彆扭表情,林思暮笑了一下:“太累了吧!”
對此,康康表示很不以爲然:“他都睡了三天了,還累呢?”
“因爲在這三天之前,他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所以疲倦都累積到了現在,所以就睡久了一點……”
好吧!雖然康康完全不相信老媽的鬼話,但,老媽說了她就只能假裝相信。
只是……
“那,老爸明天會醒嗎?”
“嗯!”
老媽答得這麼快,康康更加懷疑了:“真的嗎?”
“嗯!”
其實,林思暮哪裡能確定他明天會不會醒來?
可不想讓兒子失望,也不想讓自己失望,她便一天一天地重複着告訴自己:再等等,也許,他明天就會醒!
明日復明日,明日復明日……
她就這樣一直等了他足足三十天,那一日,兒子又纏着她問爸爸明天會不會醒,她還削着蘋果的手一抖,直接便割到了指尖上。
“呀……”
驚呼聲中,她放下蘋果便將手指放進了自己嘴裡。
可眼餘的餘光,卻不經意瞥見蘋果所放的地方,他的手指,微微地,微微地顫了好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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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君朝醒了,終於醒了!
在他昏睡了近30天之後,終於睜開了眼,只是那時候他剛醒來還不能說話,只用一雙看似清明,又實則懵懂的眼神一直一直望着所有人。
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
這是他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也是他一直一直重複着的話,那一天,他又拉着林思暮的手,一本正經地問:“你是誰?”
“我是林思暮。”
其實,這話她一直在回答,只是秦君朝問過所有人後,下一次就能認出對方來,唯有林思暮,他見一次,問一次……
這算不算是他記得住所有人,就是不記得她?
人生就是這麼反轉,她曾那樣怨着他,可如今卻還是因爲他而失意不止。明明是最該被他記住的人。
偏偏,變成他最沒有記住的那一個。
很失落,但每一次他問的時候,她都會很認真地答,可這一天,她心情不太好,所以便一反常態地反問了他一句:“爲什麼你每一次都要問我是誰?”
“因爲總是覺得你沒有說實話!”
林思暮:“……”
什麼叫她沒有說實話?她不是林思暮還能是誰?
但,面對一個失憶症的病人,她還能跟他爭這些個麼?於是,一扭臉,不想理他。
許是見她情緒不對,秦君朝似乎也是有些後怕,然後他又似想到了什麼:“那經常跟你一起來的那個胖小子呢?”
“他叫康康!”
不滿意這個回答,秦君朝皺了下眉:“還有呢?”
聞聲,林思暮原本不願意看她的臉終於扭了回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答:“他是你兒子。”
彷彿終於聽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回答,秦君朝的眼睛一秒便亮了,又興奮地問:“那你呢?”
剛剛纔問過她是誰不是嗎?現在又……
林思暮是真想跟他發脾氣,可話到這裡,她突然似又想明白了什麼,於是,第二次認認真真地回答他:“我是林思暮,你兒子的媽媽,你的前妻。”
聽到這個,秦君朝愣了好一會兒,突然頂着一頭紗布坐了起來,瞪大了眼看着她:“爲什麼是前妻?”
“因爲咱倆離婚了。”
這理由……
秦君朝似乎很受傷,眼神一下子便暗了下去:“爲什麼咱倆會離婚?”
“因爲中間發生了一些事……”
“什麼事?”
這個問題,她真是沒法回答。
因爲原本就想讓他忘記的事,又怎麼能繼續在他面前提起?
所以,女王般伸手,她用力將他推回病*上:“你是十萬個爲什麼嗎?怎麼一醒來就問個不停?”
“因爲我失憶了呀!所以爲了填滿我的記憶只能不停地問呀!”
行,這也算是個理由……
但再大的理由在她這兒都不管用,她不回答了,直接把帶來的食盒朝他面前一擺:“吃飯吧!吃完了再說。”
“說了再吃。”
病人最大,所以秦君朝也賣堵起了氣,只是,他這點小把戲對林思暮來說在是太過小兒科,所以,雙臂一抱,她又冷冷睨了他一眼:“吃了再說,要不然我現在就走。”
“別,別走,我馬上就吃。”
鬥不過女王,慫慫的秦君朝只能可憐巴巴地坐起來吃他的飯,只是纔剛剛打開飯盒,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吃?”
“你說呢?難不成讓我站一邊看着你吃?”
“嘿嘿!那快呀!快呀!一起……”太開心了,秦君朝趕緊讓出一半的*位:“坐,坐這裡!”
看着他身邊空出來的半個位置,林思暮猶豫了一下:“我坐沙發就好了。”
聞聲,彷彿是怕她跑了,秦君朝伸手便死死扯住了她:“別啊!我就想你坐我邊上。”
“爲什麼?”
“因爲你以前都是這樣坐的啊!”
本是隨口一語,可說完秦君朝自己就愣到了:“哎!我爲什麼會說以前?我們以前經常這親吃飯嗎?”
林思暮:“……”
他們以前經常這樣吃飯嗎?
是,是的……
他們以前經常這樣一起坐着吃飯,只是以前做得太多反而沒有感覺,直到如今,才發現這樣的小溫馨有多麼的難能可貴!
忍不住,又紅了眼!
可堅強的女人不願讓他看出自己的脆弱,只拿起筷子便夾了一塊肉塞進他嘴,兇巴巴地:“吃飯!”
聞聲,秦君朝眯着眼笑,然後,嘿嘿嘿嘿地嚼了起來,有老婆在,飯都比平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