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這麼看我,我說的不對嗎?”
蘇戀並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個性,但在宋天銘面前,她的情緒也總是很容易被引爆:“就算你可以,就算你支持,慕希雅呢?她會放過我嗎?你幫的我越多,她就會對我越殘忍,宋天銘,宋二少,如果你還有點同情心的話,請你離我遠一點,請你,請你好不好?”
曾覺得,自己的淚已流盡,可每當他出現,她就能感覺到自己的淚意在翻滾。
不哭,是因爲覺得像她這樣的人,哭了也沒用,可是,心裡的淚積得越來越多,有時候,也會有種再不流出來,心就要溺水。
很痛,是因爲在他的心裡自己的位置永遠是倒數,她不期待自己在他心裡能佔有一席之地。
只希望,從今以外,他們之間,真正的做到,橋歸橋,路歸路!
宋天銘很少去看蘇戀的眼睛,不是因爲不喜歡,而是因爲太喜歡。
六年前,她倒下的那一瞬間,滿臉是血,卻仍舊睜着大眼。
他看着她的眼睛,彷彿要深陷了不能自撥,也就是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之下,他很隨便地接受了她的告白。
曾以爲,她是真的喜歡自己,一如校園裡那些瘋狂的女生,迷戀他的外表,迷戀他的家世。
可是,突然揭開的真相,有如利刃剜心,他可以接受她還沒有真正愛上他,可他卻接受不了她接近他的真正目的。
哪怕,只有一點點喜歡也好,可她偏偏是爲了報復,是爲了打擊,爲了幫她的父親,她不惜出賣自己的感情。
她的所做所爲,讓他覺得憤怒,所以,他明明捨不得,卻還是毅然而然地選擇了分手。
更在分手之後,告訴所有人,她對他來說只是用來刺激慕希雅的籌碼,一個在慕希雅不在自己身邊時,他用來打發時間的*物。
他知道這樣很傷人,可是,更傷人的是,當她知道一切的真相,她沒有來質問自己,也沒有來痛罵自己,只是就那麼坦然地接受了他所說的一切。
她的所作所爲,也代表了她的心思,他於她而言,也同樣是籌碼,只是,他這個籌碼,比起一般的來說要更加尊貴,更加值錢一點而已。
從那以後,他再也不願看她的眼睛,就算是歡愛的夜晚,他極盡瘋狂,可他依然不曾認真地看着她的眼。
直到現在,宋天銘已忍無可忍,終於再一次緊緊盯住她,一字一頓:“你就那麼討厭我,幫你嗎?”
“有我討厭的餘地嗎?你對我越好,她就會越恨我,她越恨我,我的境況就會越遭,這個道理,需要我這麼跟你一一解釋嗎?宋二少?”
蘇戀用了很是嘲諷的口吻,彷彿她面對的人,不是自己的愛人,而是自己的仇人,那種極盡一切要撇清關係的感覺,深深地刺激着宋天銘的神經,他看着她,只那麼怔怔地看着,半晌,竟也只是撇清地替慕希雅說了一句:“她只是氣不過,過了這陣子就好了。”
“你想騙我還是騙你自己?我們之間的關係,如果還是像六年前一樣,我或者還能有底氣,可是,我們已經回不到當初那樣純潔的感覺了,你還希望她能夠體諒你?”
同爲女人,蘇戀其實是可以理解慕希雅的傷心的,如果,換個角度來看,她是慕希雅的話,知道宋天銘還和別的女人有着不清不楚的關係,她也同樣是不能接受的。
愛情不是男人的全部,卻是女人的唯一,沒有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男人在外面還有別人,就算是她現現得再大度,那也只是裝出來的表現,骨子裡,對搶奪自己男人的女人,絕對會是恨之入骨,不除不快的感覺。
所以,那一天,她聽慕希雅拆穿她的一切時,在可憐自己的同時,她也在可憐的慕希雅,無論她有多不好,她也有權力悍衛自己的愛情。
更何況,她還救過自己的命,她有什麼臉去和慕希雅搶男人?
“希雅比你想象中要大度。”
“大度到肯無視自己的男人和別的女人上-*?”
她用瞭如此直接的字眼,甚至讓宋天銘都聽不下去:“你何必這樣說自己?”
“那我要怎樣說?說我對你沒企圖,說我對你沒感覺,說我那麼做真的只是爲了上戲?宋天銘,我知道在你心裡我什麼也不是,可是,我還活着的一天,就還需要尊嚴,別讓我在你面前覺得自己很下賤,我不喜歡那樣的感覺,希望你也不喜歡。”
話到這裡,宋天銘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只定定地望着蘇戀氣鼓鼓的臉,問:“蘇戀,那你對我呢?有企圖,有感覺麼?”
“沒有。”
蘇戀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兩個字,彷彿早已在脣邊,只待脫口。
他看着她,有如看着一個陌生人,他的眼中,有着與平時不太一樣的光亮,只是,那光亮因着她的答案,也漸漸地暗了下去,直到,再也看不清。
點着頭,宋天銘似乎比她還失望,只又看了她一眼後,才冷冷道:“好,如你所願,你接着在下面逛,我上去吃完那頓飯,然後,我會離開,以後也不會再打擾你。”
“好啊!這樣最好。”
宋天銘:“……”
最好的結果,最好的答案,可聽在他耳中,卻成了最差最差的語言。
宋天銘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回頭,只是大步轉身,毫不猶豫地朝着來時的方向大步而去。
氣走了宋天銘,蘇戀忍了很久才蹲回到地面,在那個不算隱蔽的籃球場,默默無言地流起淚。
其實,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麼事情,是一定可以傷害到人的。
只要足夠的冷酷,足夠的冷漠,足夠對一切事情都變得不再在乎;只要慢慢地把自己的心,打磨成一粒光滑堅硬的石子;只要把自己當作已經死了,那麼,這個世界上,就算是最絕望的愛情,也不可能再傷害到你!
只是,她的愛情,真的已絕望了嗎?
爲什麼她會覺得,心裡還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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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二,晴。
不過早上五點,玉姐已安排了司機來家裡接蘇戀,睡得迷迷糊糊,蘇戀也顧不上化妝,只換了身還算見得了人的衣服就跟着司機去了拍攝現場。
還沒下車,蘇戀心頭便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當她真正到了場地,還縮着頭的蘇戀,當時便傻了眼。
“玉姐,在海邊拍啊?”
京市的冬天,雖然不像北方那麼凍人,可是,這麼大冷的天,跑到這風大到可以掀翻人的海邊來取景,實在也夠讓蘇戀心驚的了。
將手裡的服裝,遞給了蘇戀,玉姐溫和道:“是啊,這裡風大一點,吹起你的頭髮,那樣輕舞飛揚的樣子,再配上我們的超級帥哥leo,出來的效果一定是頂級的棒。”
本來還只是擔心那些吹死人的海風,會吹枯自己的臉,可當蘇戀親手接過玉姐遞過來的服裝,一向以‘泰山崩於頂而色不改’出名的蘇戀,也徹底地無語凝噎了。
神吶!白色的雪紡紗裙,還是雙肩吊帶的,這完全是要她感冒發燒的節奏啊!!!
困難地嚥了咽口水,蘇戀哭喪着臉,有氣沒力道:“漂亮是漂亮,可是玉姐,這已經是十二月的天了啊,在海邊拍,還穿這種衣服,我怕我扛不住啊?”
“丫頭,你以爲賺錢這麼容易的啊?你冷,leo就不冷了嗎?看看,他還不是得穿着襯衫跟你一起拍。”
順着玉姐所指,蘇戀痛苦地看了一眼車窗外她的偶像,又開始顫顫地嚎:“他哪裡一樣,他又不用穿裙子。”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因爲這個怕冷,就放棄拍攝麼?”
只一句話,便當場噎到蘇戀說不出話來,復又看了一眼正在努力擺造型的leo,蘇戀痛苦地搖了搖頭,堅定道:“當然不會。”
“那你還抱怨什麼?快點換衣服吧,現在正拍leo,一會就到你了。”
“喔!”
仍是撇着嘴,但蘇戀這回算是敢傷不敢言,簽過了合同,白紙黑字也寫得很明白,要是自己臨陣脫逃,光違約金就能賠死自己。
更不要說這個mtv是leo的作品,所有的製作都在等着這最後的一個mtv,她要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掉鏈子,就算leo能饒了她,恐怕導演也會殺到她家裡,活活吃了她。
想到自己成爲食物時,那慘絕人寰的畫面,蘇戀哆嗦着抖了一抖,連忙擺直敢頭。所謂趕鴨子上架,看來,她這回是上也得也上,不上也得上了呀!
雖然已是初冬,但陽光正好,懶懶地照在人的身上,不那麼灼熱,卻顯得溫暖。
leo認真的配合着導演的要求,專業而隨性地走在沙灘上,明明是初冬,卻要裝出是盛夏的感覺,所以,他的鞋子也被扔到了一邊,只光着一雙腳,幫做舒適地在沙灘上踩出一個又一個的腳印。
坐在保姆車上,蘇戀認真的地看着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越看就越覺得這個男人很優秀。
早知道做演員苦,沒想到,做歌手的人也要受演員這份罪,不過一個mtv,爲了追求完美,他甚至能做到如此,實上讓她打心眼裡覺得敬佩。
隻手撐着下巴,蘇戀的雙眼,一路追隨着偶像的身影,看着看着,思緒又開始飄飛。
聽說,情侶們最愛的約會地點之一,就是海邊。可倒黴的蘇戀卻從來沒有和宋天銘來過這裡,唯一的一次,答應了朋友,卻遇到了最最讓她難受的驚悚記憶。她有時候總會想,如果那時候自己就死掉
了,宋天銘會不會記自己一輩子?這個答案困擾了她許多年,可縱容那般想要知道結果,她也到底沒勇氣拿自己的命來試一試。
想得太入神,玉姐叫了好幾聲她都沒聽見,直到leo拍完幾個鏡頭過來準備換人時,她纔在他半是*,半是迷離的眼神之中,恍然回神。
“leo,你拍完了嗎?”
彷彿沒有看到她的侷促,他笑得很是自然:“是啊!換你上了。”
“喔!好,我馬上就過去。”
聽他這麼說,蘇戀衝動地就要起身,卻被身後的造型師死死按住肩頭:“等等,頭髮還沒弄好。”
“喔!不好意思,我以爲好了。”抱歉地看了造型師一眼,蘇戀尷尬地回頭,紅着臉看着leo笑:“那你先上來吧,外面冷。”
“你呢?冷嗎?”
很老實地點了點頭,蘇戀俏皮道:“呵呵,也很冷,可是冷有什麼辦法?我現在的情況,有四個字來形容正合適。”
“哪四個字?”
她俏皮的模樣,沒來由地讓他覺得心情大好。
事隔十年,明明還是那樣的五官,明明還是那樣的笑容,可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怎麼看她怎麼覺得好看。
“美麗‘凍’人”
有人說過,世界上最耐凍的動物,不是企鵝,也不是北極熊,而是一種叫做女人的生物。
從前,蘇戀是不信的,可到了今時今地,她突然想,也許,女人不是世界上最耐凍的生物,而是世界上最有耐力的生物。
只要確定了目標,就算明知是刀山火海,冰川極地,女人們也會勇往無前,越戰越勇。
“是,你很美,比我想象中還要美。”
leo貌似隨意的一句話,瞬間就讓蘇戀再度紅了臉。
此刻,她早已換好了衣服,烏黑的長髮,只隨意的披散在肩頭,任造型師在上面抹着這樣那樣的好東西。
其實,她對自己現在的模樣,並不怎麼感覺興趣,因爲,當她拿起那件裙子的時候,她就知道,除非身材是五大三粗,腰偉膀圓,否則,那樣的衣服任是誰穿了都會好看的。
只不過,自以爲漂亮是一回事,被別人當衆誇美麗卻是另外一回事。
他的眼神很熱切,這讓蘇戀頗有些侷促,雖然她當他是偶像好多年,也曾壯志豪言說要嫁給他,但,當他真的對自己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她還是羞澀地怯場了。
正手足無措間,造型師拍了拍手掌,興奮道:“ok,好了,可以拍了。”
謝天謝天!這位造型師一定不知道蘇戀此時此刻對他的這句話,有多麼的感激。靦腆地笑了一下,蘇戀嫣然道:“那我先過去了,你進來休息吧!”
“好,去吧!”
“嗯!”
在他熱切的眼神之下,蘇戀慌不擇路地逃向了導演,那樣冷的天,他的眼神似能融化掉一切,明明感覺要寒顫,可只要一回頭,只要一碰觸到他的眼神,她便覺得渾身的血液都開始翻滾。
翻滾得久了,也便真的覺得不那麼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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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拍擊着浪花,奔騰着撲面而來。
蘇戀站在碧藍的海水之中,雙手抱臂,作憂傷狀。
淡淡擰起的眉頭,淡淡悲傷的眉眼,還有那淡淡的,在眸眶中打轉的似有若無的眼淚,所有人都爲她的演技驚歎着,可唯有她自己清楚,她所有的憂傷,都是她此刻最真實的情緒。
在這樣只有五六度的溫度下,吹着如此‘凍’人的海風,還要強睜着被風吹到快睜不開的雙眼,如果她還能保證雙眼清明,沒有一絲淚水的話,她就不算是女人,算仙人。
可是,救命啊!爲什麼還在拍,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這個鏡頭到底要回拍多少次。
她明明記得自己ng的很少,可爲什麼導演一直要自己不停地走來走去,還要一直不停地憂來憂去呢?
好冷,她真的好冷好冷!
“好,ok。”
終於,導演大人大發慈悲,吐出了那句她‘思慕’已久的字,瞬間,蘇戀臉上還淡淡憂傷着的表情,即刻翻倍。她奔跳着‘逃’出海水的包圍,二話不說就鑽進了玉姐爲她所準備的棉毛大衣裡。
“好了嗎?好了嗎?”
迫不急待地追問着,只換來玉姐搖頭一笑:“還早着呢,不過,這幾個鏡頭拍的很美,應該不用再拍了,你先去車上休息一下,等一下再拍你和leo的對手戲。”
黯淡的雙眸,瞬間一亮,蘇戀頗爲驚喜地輕叫:“有對手戲喔!”
哇嗚!夢想實現了,終於有機會和偶像來個親密接觸了,好興奮,好激動,好開森……
“當然,肯定有的。”
“那,是什麼樣的對手戲?玉姐你先跟我講講,我好準備準備。”
時間倉促,蘇戀只簡單的過了一下劇本,mtv的劇本也就幾千字,做爲一個菜鳥級人物,她實在是從那幾千個字裡看不出什麼感覺。
所以,在拍攝之前,她曾拉着玉姐聊了很久,從玉姐給她的提示中,她也確實漸漸找到了女主角的感覺。
所以,一聽說要拍對手戲,她立馬又想到了玉姐,想從她那裡,再撈到點實戰經驗。
“情歌嘛,自然是拍你們倆之間的互動了,拉手,擁抱,還有親吻這些了。”
“噗!啥?親…親親親吻?”
蘇戀當時便石化了,蝦米!親吻?
不是開玩笑呢嘛?她們又不是情侶,怎麼可以親吻咧?
好吧!她承認做演員的是有這麼一些需求的,可她還不是正兒八經的演員吶!她還不需要如此爲藝術‘犧牲’吧?
聞聲,玉姐扭頭,一臉奇怪地看着她:“幹嘛這麼吃驚,不願意啊?”
“不是,我明明記得劇本上沒有這一條啊,沒寫要親吻啊。”
話說,她記得很清楚,劇本里根本沒有寫這一茬,要是寫了,她一定會慎重考慮的,至少,會好好和導演溝通一下,再決定要不要真的拍這一類的鏡頭。
可現在,這麼突然,完全沒有給她選擇的餘地,她甚至還來不及消化這麼重要的消息。
回眸一笑,玉姐慢慢地扶着蘇戀朝保姆車走,一邊走,一邊解釋道:“本來是沒有的,不過,剛纔你拍的感覺好,leo就臨時起意,主動要求加一個吻戲了。”
“什麼?他主動要求的?”
這是,這是什麼意思?
leo臨時起意,主動要求加吻戲?話說,是大牌了不起嗎?是粉絲就一定要‘吃虧’嗎?爲什麼這麼重要的事,他能加得如此理所當然,難道因爲他是偶像,就覺得粉絲一定不會拒絕這樣的要求嗎?
真是,太欺負粉絲了!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