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的牛奶杯,雲薇諾慢慢坐回到琴凳上。
十指方觸到琴鍵,宋天燁卻率先起了頭,比之更爲流暢的指法,比之更爲嫺熟的技巧,他彈出的每一個音符似都隨着他的長指在跳躍着……
不是第一次聽他彈鋼琴,可今天他彈的卻是自己最喜歡的曲子,雲薇諾如夢似幻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顆心禁不住又狂跳不止。
他垂着眼,很專注地彈着鋼琴。
長長的睫毛在他眼下投過一道暗影,讓人辯不清他真實的表情,唯有那微微向上勾起的薄脣,瀉露了些些他此時此刻的心境。
可縱然他看上去帶有笑意,但他給人的感覺依舊是冷。他以前原本是很溫和的,至少,在她初遇他的那一年,他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個溫柔的男子。
可現在……
有人說,愛得深,恨纔會刻骨!
這一刻她竟真真實實地生出了這種感覺,覺得他會變成這樣,和姐姐有很大的關係。可也正因爲這樣,雲薇諾心裡又涌起大片大片的悲涼。
他是有多愛姐姐啊?
纔會在姐姐死後,將一切的愛意都化做了恨,甚至因爲無法還報到姐姐身上,纔會如此‘欺負’着自己。
她,只是替代品,不是替代姐姐去被愛,而是替代姐姐去被恨!
還有比這更悲慘的事實麼?
還有比她更悲催的妹妹麼?
如果可能,她真的寧願只是個路人,至少,她還有暗戀他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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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迷離間,耳邊的琴聲突地戛然而止。
她一側頭,恰看到他抿着脣蹙眉的樣子,很像很像很像以前……
“我總是彈不好這裡。”
“……”
初學這首曲子的時候,她其實也總彈不好這個地方,所以重複練了整整三個月纔有如今的順暢,可她沒想到,他也卡在這裡。
該說什麼?她又能說什麼?
雲薇諾動了動嘴,最後還是決定直接用行動來回答。
同一個轉折點,她只輕盈幾下便順暢地彈奏出了那一段,只是,在她剛要停下來的時候,他卻突然加入了她的陣營,與她同奏着那一首曲子。
兩個人兩個風格,一個婉約,一個狂放,可合在一起的時候竟有股說不出來的和諧感。雲薇諾想停下來,可手指卻不聽使喚……
於是,一首曲子兩個人彈,直至最後,她竟有些意猶未盡。
就算是姐姐,和她也彈不出這樣的感覺,古人說的那種琴瑟和鳴,大約就是這種感覺了吧?
無意識地笑了一下,那一抹滿足落入他眼底,原本平靜的心湖竟莫名又泛起了陣陣漣漪,在宋天燁‘暗騷’的心底一圈一圈地盪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