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偉的目光緊緊的盯住前方的女人,儘管燈光昏暗,但是當他問出這個問題的一剎那,他還是看到了那個女人身體輕微的顫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警官,這樣深更半夜提審我,還問我這麼敏感的話題,你是對我有意思嗎?”
說着,女人的脣微微嘟起,眼睛一眨,朝着沈偉拋了一個媚眼,“警官我還沒有男朋友哦,我不介意有你這樣一個強壯的男人!”
面對她的勾,引挑釁,沈偉不爲所動,忽的,他的嘴角勾起一個狡黠的弧度,從他拿着的文件夾中拿出一張照片,推到了女人的面前,“那麼,請你解釋一下,你們兩人之間的關係,這是不是太過於微妙了,他出事的現場你爲什麼就正好在那兒呢?你口口聲聲說莫小姐是兇手,但是我更加覺得跟他有着不同尋常關係的你,纔是那個真兇!”
沈偉眼睛赫然瞪大,口氣冷凝無比,這樣的勢頭和話語讓女人的瞳孔一滯,隨即慌張的搖着頭,“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麼可能會殺他呢!”
她愛他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動手殺他?
女人雙目看着照片上兩人甜蜜依偎在一起,臉上掛着幸福笑容的照片,眼中不斷閃過那天現場的情景,她的眼底露出了撕裂般的痛苦神色,最後只能抱着頭不住的喃喃自語給於否定。
“這麼說,你是承認你認識這個人?”看着面前開始鬆口的女人,沈偉趁機追問。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女人緩緩擡起頭來,精神奄奄,伸出手拿起桌子上的那張照片,眼睛中似有晶瑩在閃動。
“我是在問你話,你跟死者是什麼關係?”沈偉神色嚴肅的看向她。
“情侶,不,應該是未婚夫,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們本來打算結婚的,可是……”淚水終於順着女人的臉頰一滴滴的滑落下來,將她的視線也變得更加模糊。
沈偉心裡一動,眼底像是暗沉的星空一般看着對面的女人,“你有親眼看見莫凌雨殺人嗎?”
最後的那封郵件不管是誰發來的,都是幫了他的大忙了,那裡面有這個女人跟那個男人的合照,還有一段關於兩人關係的大膽猜測,事實證明,這個猜測是正確的!
“……”女人忽然沉默不語,擡頭看向沈偉,手指緊緊捏着那張照片,甚至指尖都已經快要將它攥破。
“你難道不想爲你的未婚夫報仇?你想讓他這樣枉死,給人白白當了一回棋子?放過真正的兇手?”
黑眸犀利的瞪視着眼前的這個女人,不管那個男人如何,但是這個女人卻是深愛着他的,所以他得好好利用這一點。
“我……沒用的,報不了仇的,一切都是我們咎由自取,不該輕易就相信別人的承諾。”
女人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伸出手指仔細描繪着照片上男人的輪廓,在黑眸的伸出,那裡掩藏着一抹強大的恨意,恨那個騙了他們的人,更加恨那個奪走了他生命的人。
這一切的一切跟他們最開始演練的根本就不一樣!
“你知道真兇是誰?”沈偉沒有錯過她眼底的神色,脊背整個一凜,赫然起身,雙手支在桌面上,一臉緊張激動的看向女人,“告訴我,真兇是誰!”
女人的眼底深深地滑過一抹悲傷,“呵呵,警官,我沒有想到你們竟然能查出我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但是,到底誰纔是那個真兇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這一切的劇本全部都被篡改了!”
“你這樣急切想要找出真兇,是想要還那個豪門少奶奶一個清白嗎?
北冥家給了你什麼好處?竟然讓你這樣賣力,這個案子說實話,對你來說並不好!”
女人重新將目光看向沈偉,審視了他一眼,這裡面牽扯的人真得是太多了。
“你說好處麼?他們什麼都沒有給,但是莫凌雨卻給予了一個她對於警察這個職業的信任,我只想要真相。至於……對我好亦或者不好,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沈偉臉上平靜,肅目堅定的看向她說道。
這樣的他讓女人心頭一驚,眼眶中蓄積的淚水更加止不住的往下掉,臉上的神色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不管是屬於哪個,她眼中的淚水卻是一直流個不停,沙啞低沉的聲音從嘴裡溢出,“警官願意聽我講一個短暫的故事嗎?”
“請說!”看到女人淚流滿面的模樣,沈偉重新坐下來,靜靜的等她開口,錄音筆從進門的時候就一直處於打開的狀態。
“我們本都是龍香堂的人,但是因爲一些特殊的原因,他被阻止的兄弟們推出去做了替罪羔羊,有一天,一個女人找到我,說她可以把他從監獄來弄出來。不過,她要我們配合着演一場戲。”
“就如同你看到的那樣,那個女人想要對付的人是北冥家二少的女人,但是,跟劇情不同的是,原來……說好只要我男人衣衫不整被誤傷,然後再由假扮成酒店服務人員的我撞見就可以。可是……現實是,是……”
女人越說,眼中的淚就越是更加肆意的往下掉落,她的喉底像是被卡主般抽噎的根本無法再描述當時看到的那個場景。
沈偉的眉頭緊緊蹙起,看着面前哭成淚人的女人,“當時你爲什麼能那樣冷靜?他是你的愛人,不是嗎?”他記得當時這個女人還能清晰的回答他的問話。
“冷靜?我那個時候只是在背劇本而已!”女人沉沉的苦笑一聲。
“找你的那個女人,是誰?”沈偉緊緊鎖住她的目光再次問道。
“不知道,每一次她都包裹的很嚴實,我看不到她的模樣,就算不是包裹,她好像也易容過,我看不到她真正的面目。”女人皺起了眉。
“你是在什麼時候進入那個房間的,爲什麼莫凌雨說根本就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我是先一步進入那個房間的,只是換了衣服而已,莫凌雨不是說她是追着一個人影來的嗎?”女人眼底突然滑過一道精芒。
“那個人影是你?不是蕾心雅嗎?”沈偉腦中的細胞快速的運作,怎麼回是她?莫凌雨明明說那麼篤定的語氣告訴他,追她的那個人就是蕾心雅!
而更讓他覺得煩悶的是,蕾心雅那個女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根本就找不到半點人影,所以,這也一直得不到證實。
“一開始她追的人是誰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確定的是,她最後追的那個人,是我!我快速的換裝,這樣的練習已經不止一次兩次了,然後就站在門後,自然她聽不到有人走近的聲音。”
女人看了他一眼,繼續解釋,“本來莫凌雨應該是從電梯出來的,可是當看到她從樓梯口衝上來時,我還是被嚇了一跳,怕被她看到臉,我就更加快速的跑,按照原本的計劃,她如果上電梯,那電梯是被做了手腳的,我有充分的時間在房間內換裝。可是突然的變化讓我根本沒有那個時間,所以我只能邊跑邊做換裝的工作。”
“不得不說,她的另類行動讓我當時出現了不小的慌亂,甚至連裡面的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下,這個……不用我再多說了吧!那位蕭家幫會的少爺。”她說的是蕭雨澤把她衣服撕碎的那一幕。
“咳咳……”想到那一幕,沈偉臉上露出些許的尷尬神色,突然,他神色認真的看向她,“這麼說,她追的那個人不是憑空消失,而是在最後才變成了換了裝的你?你們有兩個人?爲什麼要中途換人?”
“這個我不知道,或許是怕被熟人認出來吧!畢竟案發現場還是被一個陌生人發現比較好。”女人眉頭皺了下,猜測道。
“也就是說,你一進去的時候,你的未婚夫就已經遇害?”說到關鍵問題,沈偉眼中的神色更加嚴峻。
女人的眼中又開始了新一番的淚水侵襲,她緊緊的咬住牙關,“剛進去時,我真的沒有時間去查清情況,時間太緊,所以根本就不知道牀上的情形,但是……莫凌雨從一進來就站在那裡沒有動作,應該是,一開始就遇害!”
“蕾心雅?兇手是她嗎?”女人急切的擡眸,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的。
“這個還不清楚,莫凌雨已經認出那個跟她交手的人就是蕾心雅,我想即使不是她,也跟她擺脫不了干係。”深深了看了一眼這個一臉失望的女人,他忍不住又說道;“會找到的,放心!”
女人的身子微微一怔,隨即發出了悲悽的乞求聲,“請幫我找到兇手!”
“請一定要幫我找到兇手!求求你,求求你!”
女人沙啞的聲音中帶着濃濃的哭腔,她的頭緩緩垂下,埋進了搭在桌上交疊的雙臂間,聲音撕心裂底。
“會的,今天的談話不要再對其他任何的警察說起,知道嗎?”沈偉看着精神幾乎崩潰的女人,這麼多天,她的情緒在今天徹底釋放開來。
而他,現在也不相信身邊的任何人,不是不想,是不能信!
女人抖動的肩膀漸漸停止,擡起頭來看着他,神色一怔,點點頭,“我明白!”
突然她好似想起什麼,“我知道這次的事情跟意大利的K手黨有關係,龍香堂也參與了,他們是想要跟K手黨牽上線,所以他們好像很重視這次的這個任務。”
但是……這一切對於她來說,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她纔不管他們那些任務,他們那些利益,她只想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就那麼簡單,就那麼簡單……
沈偉的腦中出現了上一次發生在北冥家的那件事情,K手黨?心下一沉,這件事情好像越來越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深深擰眉看着面前的女人,如果再追問下去,他不知道還能扯出什麼大魚來。
“你不用這樣看着我,我所知道的就這些,再深入的東西根本不是我能碰觸到的,也幫不了你。”女人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這些就夠了!”這些足以讓莫凌雨乾乾淨淨的從監獄裡出來。
就在他要轉身走的時候,突然動作頓住,猶豫一下才從文件夾中拿出了那張報紙,推到女人面前,“這些照片,你知道嗎?”
女人睜大眼睛看着報紙上的照片,“這個,怎麼會出現在報紙上?”
下一秒,她的臉上隨即露出了一抹了然,心下嘲弄,“我終於知道你剛纔說不要再和別人提及的嚴重性了。”修長的指甲點着報紙上照片,“這照片只有一份,就是散落在酒店地板上的那些,甚至連備份都被銷燬了,原件中,這上面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我!所以……報社想要得到這照片,那源頭只有一個地方,就是你們警局了!”
“沈隊長,什麼是好人呢?這個社會上還有能讓人相信的人存在嗎?”錯信一次,就讓她嚐到了痛骨撕心的疼,她會記住一輩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