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淑知道我回來了,是因爲楚揚告訴她的,可惜,似乎這個人好像不打算見我,以往我從外地回來,她都是很熱情地到公司找我,怎麼現在變成對我避而不見了?
而且據說花店她也不常去,神神叨叨的,我就想這個女人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這纔多久沒見啊?
又想起那時快要回程,我給蕭淑打了個電話過去,她那時候跑去廁所吐了,我疑心她最近是不是胃部不舒服,所以今天就躲着我了呢?
也對,按着蕭淑那個不願外人看見她狼狽樣子的性格,會躲着我也實屬正常啊,可我覺得,我不像那個外人啊,我們可是十多年的老友了。
有點放心不下,如今我又用公司的座機給她打了個電話。
叮的一聲,蕭淑總算接了電話,我翹着二郎腿很悠閒地等着蕭淑嗆我。
誰知道她今天特別平靜地跟我說話,而且我居然都能聽出來她語氣之中有點兒心虛。我摸着梨花木做的桌子的邊緣,想着是什麼讓蕭淑有了這麼大變化。
“如畫,你今天找我,是爲了什麼事啊?”
我故作慍怒地開口道:“蕭淑!我說,我都回A市了!你都沒有要見我的意思嗎?我們還是好朋友嗎?”
“誒,行了行了,如畫,我又不是不見你,只是啊,現在我在澳大利亞陪着李錫銘出差,暫時沒法見你……”
我挑眉,“誒,蕭淑,你要知道,騙人可不是什麼對的行爲,這是對一個信任你的人的最大的不忠!我去了花店了,那的員工說你上午還去過那裡呢,你這會兒就在澳大利亞了?這麼趕啊?”
“那你到我家,也沒找到我不是嗎?”蕭淑很淡定,似乎我去找她的事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知道我在找你,那你還……”
“放心啦,如畫,我也沒什麼大問題,等我想跟你見面的時候,我會來找你的,你啊,就好好地照看公司,別被其它競爭對手給搶單子了!”蕭淑打斷我的話,我聽着怎麼感覺她說的話裡有話似的,難道,我的公司已經到了樹大招風的時候了嗎?
話題被這麼一帶,我就沒有太多心情跟蕭淑磨了。
“啊,那既然這樣,等我忙完再跟你說吧,你呀,記得好好地照顧自己,知不知道?”
蕭淑含着笑,她此刻正在李錫銘名下的另一處別墅裡,也無怪乎不管我去李家還是蕭淑自己的那個家,都找不到她了。
“行了行了,跟個老媽子似的,我會好好地照顧自己的,你也要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別跟楚揚鬧彆扭了,聽見沒?”
“……”這人,怎麼越說越讓我心塞?
明明是楚揚在跟我鬧彆扭好嗎?什麼時候變成我跟他鬧彆扭了,我有那麼無理取鬧嗎?
我聳了聳肩,生平第一次,在蕭淑還沒掛斷之前,“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我覺得我很滿意自己的傑作。
隨後蕭淑發了條微信過來,“季如畫,你敢掛我電話?”
隔着屏幕我都能想得出來蕭淑會氣得跳腳的模樣,我笑得眉眼彎彎,也回了條消息過去,“唔,誰讓你可以連我都不見的,掛你一次電話怎麼着?”
“……”
掛了電話的我,心情十分地好,連帶着接下來要做的工作都異常順利,正準備簽好一份文件的時候,有人輕輕地叩了我辦公室的門。
來人竟然是許久不見的沈星河,只見他眉開眼笑,手上還捧着這麼大個禮盒。
“喲,星河,你從法國,回來了?”
沈星河恰巧坐到我對面,笑吟吟地看着我,又把禮盒放在了桌上。
“誒,這禮盒,是給我的?”
沈星河點頭,我對這禮物好奇了起來,看着沈星河,我問,“可不可以現在把禮物拆開啊?”
“可以的。”
我點點頭,開始拆禮物,沒想到裡面是一件尺寸很合身的小禮服,而且,那個標籤上還寫着是著名的設計師Linda·Beckett設計的,我瞳孔一縮,琳達?那不是法國的首席設計師嗎?而且,爲人十分低調,很少見她出現在公衆視線,但是她的作品是享譽全國的,這次星河去法國交流建築設計,難道還順便去了服裝展覽嗎?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沈星河,卻見他微微一笑。
“其實這套禮服,並不是我買的,不過,因爲沈氏在那邊正好碰見過Linda`Beckett,恰巧讓楚揚知道了,於是就拜託我給你準備了一套禮服。”
哦?這裡面還有楚揚的事?他大費周章地給我定製一套禮服又叫沈星河送過來是什麼意思?不過那會兒正趕上他跟我鬧彆扭,所以這個衣服才變成是沈星河送給我了?
我頓時有點不知道怎麼說,雖然一看就知道是定製款,雖然一看就很喜歡,但一想到是楚揚送的……
我從小到大都沒收到過這麼貴重的禮物啊,以前楚揚送給我的都是寫好吃的好玩的,也沒上升到生活層面的地步,現在這麼大手筆……他要鬧哪樣?
我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如畫,怎麼了嗎?我方纔看你好像很不樂意的樣子,難道這個禮物,你不是很喜歡?我就說嘛,楚揚沒事送你這個幹什麼,投其所好也不是這樣的,再說他一個市長這麼節儉,要是讓人知道他花天價買了一件小禮服,說不定還有人會懷疑他的錢來路不明呢。”
我還是第一次見沈星河說這麼多的話,囉裡囉嗦了一堆,還不帶喘氣兒的。
“星河,你……還好麼?”
沈星河面色淡定,然後就伸手要把禮盒抽回來。
“行,你要不喜歡,反正看淼淼跟你身材差不多,我就拿去送給她了。”
我一手拉住了禮盒,不放。
“你別鬧,放手,放手……”
沈星河又看不懂我了。
我死鴨子嘴硬,“既然是楚揚送我的,你幹嘛要收回去,要還也是我還給楚揚。”
沈星河眼角一抽,姐姐啊,你這是要幹什麼,自己還給楚揚?楚揚他是男的啊!男的!
男的怎麼可以收女式禮服呢?
“你還幹嘛,不放手?”
沈星河聽着我的語氣好像有點兒不善,放開了手,嘴角一抽。
“哎,對了如畫,最近那批施工方提出的文件新建議,我都仔細修改了,然後小薛說那支廣告的後期已經做好初步成片了,只要在晚上的時候查閱一下,到第二天早上八點之前審覈、整改完畢,然後就可以發佈了。”
我點點頭,心情總算好了點,這個沈星河,倒是把事情都給交代的好了,我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把禮盒放到桌下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沈星河。
“星河,你這次幹得不錯哦,既然這樣吧,那後天全體員工可以放假1-2天,隨時可以回來銷假上班,工資照開。”
沈星河默默地扭頭,季如畫這絕對不是個當老闆的料子,哪有這樣隨便就給員工開假期的,不知道資本家應該努力地剝削員工嗎?就是彈性時間,也沒這樣的啊!
“你怎麼啦?不樂意放假啊?這樣也對,我看你出差也蠻悠閒的,也休息了好久,既然這樣公司裡這兩天的事兒就你跟我一起處理吧。”
我笑眯眯地看着沈星河,沈星河這會感覺頭抻不回來了,他就說吧,剛剛真是不該這麼想的,果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沈星河揉了揉脖子,嘿嘿一笑,“那個,既然這樣,我能不能申請半天假啊?或者申請跟小薛分擔工作一起輪班?”
“小薛是你帶來的助理,你自己決定咯。不過我現在要下班了!”
衝着沈星河眨眨眼,我美滋滋地帶着禮盒大搖大擺地就提着包包走出了辦公室,沈星河一臉錯愕,等他反應過來,我已經上了下公司大樓的電梯。
啊,今天的心情真好啊,咱老百姓今兒個真高興……
蕭淑在家中,看着眼前的盤子上堆着好幾串晶瑩剔透,洗得晶亮的葡萄。
她兩眼放光,伸出一隻手,摘了一顆,放在嘴裡嚼了起來,哎喲,天哪,真的好酸啊!隨後她低頭摸了摸肚子,“兒子,這葡萄的酸度你還滿意嗎?”
好吧,小傢伙這時候還沒成型呢,他八成也是聽不到她在說什麼的,可是她還是很喜歡這樣說呀,會讓她覺得跟肚子裡的小生命有某種聯繫在裡面,這麼一想着,蕭淑的眼神之中又多了一份母親特有的柔光。
這時候李錫銘從房裡出來了。
蕭淑一看,就張開雙臂要抱抱。
李錫銘眸光一柔,將蕭淑攔在了懷裡,庭院外細雨霏霏,可這屋子裡,蕭淑只能感覺到溫馨。
“忙完了?”
“對呀,這樣就可以早點出來見你跟兒子了。”
“哎?你也覺得是兒子?”
“剛出來就聽見你在跟兒子說話了,那我覺得他也應該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子。”
“那我生的是個雞寶寶哎。”
“按農曆算,那就不是雞寶寶了,是猴寶寶。”李錫銘哄着蕭淑,又從盤裡拿起一隻葡萄開始剝皮,剝好了就往蕭淑嘴裡送。
蕭淑笑眯眯地一口咬住那個葡萄,隨後還故作挑逗地吮吸了一下李錫銘的手。
李錫銘居然臉紅了起來。
她鬆開了嘴,李錫銘看蕭淑這樣,心裡暖暖的,正想再給她剝一顆葡萄,她就像想起了什麼一樣,靠在了李錫銘的肩上說話。
“錫銘,剛剛,幾小時前,如畫給我打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