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卿臉色依然不怎麼好看,於曼一直陪在他身邊,反觀蘇陌漪,大概是白天睡足了,她臉色淡淡看不出情緒,但渾身的氣場總算沒早上那麼有尖銳和有針對性了,一頓飯吃下來,桌上的氣氛還算和諧。
吃完飯,陸庭修提議:“陽城海濱棧道的夜景還是很漂亮的,一起過去看看?晚點還能在棧道邊上的大排檔吃一頓地道的海鮮宵夜,去不去?”
大家幾乎都在酒店蹲了一整天,正想出去走走,陸庭修這個提議得到大家的一致贊同,開了兩輛車,我們出發前往海邊。
陽城是三面環海的城市,大概是白天天氣不錯,連帶着夜裡也沒那麼冷了,入夜海邊人不少,我們把車停在停車場,一行人在棧道上散步消食。
棧道里側是人聲鼎沸的大排檔和小賣部,裡面賣各種各樣的特色燒烤和紀念品,許多遊人正在買東西大聲談笑,外側則是海風凜冽的海上,夜裡海波濤陣陣,海面漆黑,偶爾能看到遠處星星點點的貨輪燈火,一條居中的棧道把這片地方隔絕成兩個世界,明明只有一牆之隔,卻互不打擾。
年年還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興奮得拉着陸庭修的手走來走去,看見什麼都想要,都想嚐嚐,陸庭修顧忌着這裡的小攤小販不乾淨,一路都哄着他,不許他亂吃東西。
我們一家三口走在前面,後面就是蘇陌漪和蘇若維,兩人並肩走着,並不交談,但也沒覺得尷尬,蘇若維還習慣性的幫蘇陌漪拎着包。
斷後的是宋延卿和於曼,比起疏離的蘇陌漪和蘇若維,於曼挽着宋延卿的手,這兩人怎麼看都像是一對正在熱戀中的情侶,只是我好幾次回頭,總能看見宋延卿的視線放在前面的蘇陌漪身上。
走了一陣子,宋延卿不知道從哪裡弄了幾盒仙女棒回來,提議我們到海邊玩煙火。
年年對這個感興趣,拉着陸庭修要了一盒,興沖沖的去玩了,於曼也拿了一盒,當着宋延卿的麪點燃,滋滋冒出的火花照亮了她精緻的臉,在火光下有種攝人心魄的魅力。
但宋延卿卻沒注意到,他拿了一盒仙女棒走到蘇陌漪面前,遞給她,語氣裡帶了幾分找臺階下,主動套近乎的意思:“一起玩兒?”
蘇陌漪倒是沒想把氣氛弄得太尷尬,說了聲“謝謝”接了過來,宋延卿嘴角的笑意一下子放大。
但他還沒開口說話,蘇陌漪就順手把仙女棒給了蘇若維,對他說:“去玩吧,不用管我。”
蘇若維不太放心的看了一眼宋延卿,握緊了仙女棒,搖搖頭:“我不玩。”
“不喜歡玩這個?”
蘇若維再次搖頭。
蘇陌漪若有所思,然後拿了包,取出兩張百元大鈔遞給蘇若維:“想玩什麼自己去買,難得出來一次,別太壓抑自己。”
蘇若維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揣進兜裡,卻還是沒走。
旁邊的宋延卿卻有些忍不住了,說:“小孩,去玩吧,別老纏着你媽。”
蘇若維:“……”
蘇陌漪:“……”
蘇若維不說話也不走,宋延卿有點不耐煩了,“嘖”了一聲,掏出自己的錢夾,抽出一疊錢遞給蘇若維:“想買什麼自己去買,回酒店的時候回來就行了,走。”
蘇若維沒接,看着宋延卿的眼神帶了幾分敵意和兇光。
宋延卿一下子眯起了眼睛,連我這個旁人都能感覺得到兩人之間滋滋亂冒的火花。
蘇陌漪看不下去了,閃身擋在兩人中間,把宋延卿的手擋了回去:“你幹什麼?他要花錢會問我要,你給他錢做什麼?”
宋延卿:“……”
蘇陌漪說完這句話,轉身拉了蘇若維一把:“別理他,我們去那邊走走。”
蘇若維連忙跟上蘇陌漪,還不忘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宋延卿一眼。
那一眼多少帶了點挑釁和示威的意思。
宋延卿的眼神像是想衝上去揍他一頓。
作爲在旁邊全程圍觀的吃瓜羣衆,我膽戰心驚的想,這種詭異的氛圍要是繼續下去,宋延卿遲早得放下君子風度揍蘇若維一頓。
在海邊待了兩個多小時,又在大排檔吃了點東西,一行人開車回酒店,並且商定好明天的行程。
回到酒店房間,我憂心忡忡的問陸庭修:“你說蘇若維和宋延卿會不會打起來?”
“怎麼可能。”陸庭修滿不在乎的說:“宋延卿再沒風度也不會對一個孩子動手。”
“可他們之間的氣氛……太奇怪了。”
“你放心好了,就算打起來也出不了什麼事,來之前我跟宋延卿都說好了,這次出來,他最好能剋制一點,要是因此出事,他後果自負。”
我唉聲嘆氣的想,我倒是不擔心宋延卿,我擔心的是蘇陌漪,她現在還病着呢,要是因此加重病情,那我豈不是成了幫兇?
次日,有了昨天的經驗在,吃早餐時宋延卿和蘇陌漪都異常沉默。
他們不說話,桌上也沒人敢隨便開口,氣氛沉默得有些詭異。
在這種尷尬的氣氛裡吃完早餐,一行人出發去爬山。
陽城有個地標性的旅遊景點,叫龍泉山,山上風景秀麗,還有座寺廟,聽說去那裡許願求子的人幾乎都能實現,因此聞名中外。
去龍泉山不過是打發時間,開車到山腳下,我們放棄大排長龍的纜車,決定步行上山。
一路走走停停,南方的冬天不像北方那樣寸草不生,這邊就算是嚴冬,常青樹木也很多,一路往上,還能看到不少只在冬天綻放,卻叫不出名的花,襯得整條人工修建的山道熱烈紅火,難得在冬季看到這樣的風景,我連心情都好了不少。
蘇陌漪似乎也有同感,她心情好的標誌就是話多了,蘇若維依然寸步不離的跟在她旁邊,偶爾問她幾個問題,無非就是好奇山上的植物是什麼,蘇陌漪能答得上來就答,答不上來則讓他自己回去查百度。
山道走了一半,一行人都開始氣喘吁吁,找了一處人少的涼亭坐下休息,陸庭修把帶來的零食和水分發下去,我仰頭,極目看着還遠在天邊的寺廟,嘆氣道:“還那麼遠,這一上一下得到什麼時候啊?”
陸庭修好笑道:“走不動了?”
“走不動的不止我一個。”我說着意有所指的看向蘇陌漪和於曼,同爲體力有限的女性,那兩人比我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