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彎着嘴角衝我笑:“看看你,現在都已經養成晨練的習慣了,這是好事,堅持下去。”
我撓了撓後腦勺,因爲他這個笑容心情莫名好了起來:“你猜我現在多少斤了?”
陸庭修沒回答,而是光着腳走到我面前,直接把我抱了起來,像抱物品一樣掂了掂,我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他笑着說:“一百二?”
我的臉有點燙:“不、不是。”
他蹙眉,顯然在爲自己的判斷失誤不滿,下一刻,他直接把我抱到體重秤上,低頭看着上面的字數,挑眉道:“一百一十五?不錯,兩個月減了二十五斤,你也算勵志了。”
我躁得慌,連忙推開他從體重秤上下來,轉移話題道:“早餐已經做好了,你快去吃吧。”
“哦。”
陸庭修轉身出了健身房,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寬闊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在心裡暗暗警告自己,不要對他生出更多的奢望,一旦愛上他,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吃完飯,陸庭修提出想出去走走,這一個多月時間我和他都在忙,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出去散步了,我答應下來,收拾了碗筷去換衣服。
站在穿衣鏡前,我比劃着手上的裙子,說起來,因爲發胖的原因我已經很久沒有穿裙子了,現在好不容易把肉減下去,我當然想好好的臭美一下。
我把裙子換上,看着鏡子裡有了曲線的自己,想象着陸庭修看到我穿裙子會是什麼眼神,心裡不由得有些盪漾。
但這些情緒還沒完全發酵開來,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在腦海深處響起:你現在這是在做什麼?
打扮自己去勾引陸庭修嗎?
當初可是和他說好只是契約婚姻,我現在這些舉動無疑有了越界的徵兆,不說陸庭修知道了會怎麼想,就說我自己,不會因爲有這種想法而羞愧嗎?
沈疏詞,你不僅貪心,你還不知羞恥。
我盯着鏡子裡的自己看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把裙子脫下,換了灰撲撲的牛仔褲和t恤,一臉如喪考妣的出去了。
收拾好東西,剛準備和陸庭修一起出門,我的手機就響了。
我掏出手機一看,是母親的來電。
我皺了皺眉,總覺得母親這麼頻繁的給我打電話不會有什麼好事,加上昨天她不加掩飾的興奮和算計表情,我在猶豫要不要接電話。
正在換鞋的陸庭修見我半天不接電話,催促道:“怎麼了?誰的電話?”
被他這麼一問,不接電話反倒顯得我心虛,我只好滑下接聽:“喂,媽?”
“疏詞,你馬上帶庭修回來一趟。”母親嚴肅的說:“家裡有事。”
我一驚:“怎麼了?誰找你們麻煩了嗎?”
“你過來就知道了。”
掛斷電話,我心慌得不行,立刻對陸庭修說:“我媽讓我們回去一趟,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陸庭修一愣,反應過來後說:“那快點回去看看,別真的出什麼事,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和陸庭修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北城區,一進門我就被院子裡熙熙攘攘的人羣驚呆了。
印象中上一次我家來這麼多人還是我爸葬禮那天,仔細一看,來的人都是三姑六婆,之前沈疏影出事的時候我挨個兒跟他們借錢,他們鄙視的嘴臉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我和陸庭修一進門,那些人的目光就齊刷刷的落在我們身上,母親更是直接上前拉着我和陸庭修,像展示物品一樣得意洋洋的說:“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女婿,他叫陸庭修,陸書記的獨子,現在在部隊任職少將軍,正職少將呢!”
那一瞬間我臉都綠了,下意識的看向陸庭修,他眉頭輕輕蹙了起來,顯然對這個場合和母親炫耀的態度很不滿。
大概是覺察到我的視線,他偏頭看了我一眼,雖然沒說話,但質疑全都清清楚楚的寫在眼裡。
只一個眼神,就讓我心慌氣短。
不是這樣的陸庭修,我沒有刻意去宣揚你的身份,這一切都是意外……
陸庭修很快就移開了視線,沒再看我,我卻因爲他這個小動作連心都涼了。
配合着母親做了一回宣傳,陸庭修臉上全程帶着得體的笑,但只有我看出來,他的笑一直沒達到眼睛裡。
母親的計劃很成功,帶着陸庭修遛了一圈後,她成爲這羣人的焦點,聽着那些人的奉承,她笑得連皺紋都加深了。
我找了個藉口,連午飯都沒吃就和陸庭修離開了。
一上車我就拉住陸庭修,忙不迭的跟他解釋:“不是我乾的,我沒有宣揚你的身份,你要相信我。”
陸庭修臉色淡淡,沒生氣也沒其他表情:“哦。”
我知道,他從來就不是刻意讓人難堪和不安的人,現在這幅不上不下的表情吊着我,說明他是真的生氣了。
我心裡比他更難過,難過裡還夾雜着不安和窘迫,我媽這回是真的把我給賣了,連同尊嚴一起,打包丟到陸庭修腳下,伸手撿起和擡腳踐踏,全在他一念之間。
因爲這件事,休息日出去散步的計劃泡湯了,陸庭修開車帶我回到家裡,一言不發的回書房打遊戲去了,我站在客廳裡,看着他頭也不回的上樓,全身上下都涼了。
晚上,我做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陸庭修下來吃飯時我一直討好的給他夾菜,東拉西扯的找話題和他說話,但他一直不冷不熱,這副樣子無疑是拿刀在我心上扎,多次試圖緩解尷尬都無果後,我委屈得想哭。
吃完飯,陸庭修坐在客廳看電視,我收拾完碗筷,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陸庭修正在看球賽,對我的到來他連眼珠子都沒轉動一下。
我偷偷覷着他的表情,小聲問:“你想不想吃點什麼?飯後甜點和水果之類的……”
“不想。”陸庭修打斷我的討好:“我想看球賽,你上樓吧。”
他下了驅逐令,我即使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繼續待下去,只好起身回樓上。
一關上房間門我眼淚就下來了。
被誤會就算了,我現在還百口莫辯,陸庭修似乎認定了今天的事是我一手操作,爲的就是能借用他的身份耀武揚威一場,偏偏做這一切的人是我母親,她的立場等於我的立場,我連撇清的理由都沒有。
我擔驚受怕着,陸庭修會不會一怒之下跟我離婚?用行動來打我的臉,證明他對這件事到底有多不滿。
第二天,我正在圖書館上班,母親突然給我打電話,說沈疏影又惹事了。
和上次着急忙慌的語氣不一樣,這次她頗有點老神在在的意思,跟我說了這件事讓我過去處理,她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