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了一整天,我各種提心吊膽,此刻終於能停下來休息了,我幾乎是一沾到牀就睡着了。
後半夜我被尿憋醒,眼睛剛睜開一條縫,就驚恐的發現領隊正蹲在牀邊盯着我看,我立刻閉上眼睛,裝作沒發現。
領隊卻好像已經知道我醒了一樣,輕笑了一聲,轉身回去,背對着我躺下了。
我心跳快得有點不正常,憋了半天,到底還是沒憋住,起身出去上廁所。
等我解決完生理問題回來,領隊已經睡着了。
我膽戰心驚的躺下,後半夜都沒敢再閉眼。
第二天一早領隊就醒了,跟部落裡的人要了點吃的,催促我吃完早點上路。
我咬着乾巴巴的饅頭問:“現在要往哪個方向走?”
他指了指十點鐘方向:“去那邊,跟他們匯合。”
“誰?”
“還能有誰,我兄弟。”
我心裡一喜:“他們沒事?”
“應該沒事,去那邊等兩個小時,要是沒來,那我們就先走。”
我的心又沉了下來。
吃過東西,我們出發了。
抵達領隊說等人的地方,我找了塊乾燥的石頭坐下,領隊則在旁邊抽菸,我們開始了長達兩個小時的等待。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周圍蚊子多,我不停的揮手趕蚊子,所以沒注意漸漸靠近的危險,頭頂的異響傳來時,我下意識的擡頭,那條黑白相間的蛇就這麼俯衝下來,在它的吻險險要夠着我的鼻子時,眼前一道黑影晃動,“啪”的一下,那條蛇被甩了出去。
領隊掏出槍對着蛇頭就是一槍點射,蛇的腦袋頓時成了漿糊。
而他甩了甩手,我這才注意到,他虎口處被咬出了兩個血口。
我立刻站起來:“你的手……”
“沒事。”他把傷口處的血擠出來,前後不過數十秒時間,血已經成了深紅色。
那是條毒蛇。
他很鎮定的把包甩給我:“第二個格子有血清,幫我拿出來。”
我迅速打開揹包,把血清翻找出來給他。
看着他動作敏捷的把血清注入傷口周圍,我蹙了蹙眉頭,這個人……不簡單。
因爲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我們在原地多待了一個多小時,也就是因爲多待了一個小時,之前給我們打掩護的三名隊員跟了上來,其中一個負了傷,手被裹得跟糉子一樣。
我們四人再次出發。
緊趕慢趕了一下午,我們在天黑之前抵達了另一個部落居住點,領隊讓人上前交涉,這次對方很痛快就讓我們入住了。
晚上,一個人負責放哨,我和另外三個隊員在一個房間裡,打地鋪。
進入雨林這段時間絕對是我有生之年最提心吊膽的日子,白天趕了一天的路,加上晚上有四個人,我相對沒那麼恐懼了,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睡到半夜,外面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和槍聲,夾雜着驚恐的哭聲喊聲響成一片,我剛驚醒就被領隊拽了起來,他拉着我就往後門塞:“快走。”
我們前腳剛出屋子,屋子後腳就被炸了,氣浪把我掀翻在地上,摔了個頭暈眼花,我這才發現整個部落成了一片火海。
領隊拉着我左突右突,想要衝出去。
子彈幾乎是貼着我的頭皮飛過,混亂裡身邊不停的有人倒下,我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好幾隊人,其中一隊儼然是我僱來尋找陸庭修的國際僱傭兵。
我立刻對領隊說:“那些人也來了!”
“我知道,不過這跟我沒有關係,我只負責保護你的安全。”
我立刻明白過來,僱傭兵和“合作方”的人都在,並且在村子裡交上火了。
被領隊護送着突圍,眼看就要成功了,這時領隊突然一個閃身把我拽開,子彈擦着我的肩膀飛過,同一時間他悶哼了一聲,我扭頭看去,他肩胛上中了一彈,疼痛讓他的臉色有那麼一瞬間的扭曲,但他很快就恢復如常,一邊扭頭對對方開火,一邊朝我吼道:“快走!”
我被嚇得連滾帶爬的跑開,後邊涌上來一撥人,這麼一衝,我頓時和領隊衝散了。
我拔出領隊給我的護身手槍,躲在一間竹樓後面,外面戰火密集槍聲不斷,我沒有躲避的經驗,這個時候衝出去就是找死。
我正猶豫着要不要趁亂離開,村子裡的人顯然對這種情況習以爲常,此時都在迅速撤離,交火的雙方也沒有要對他們開火的意思,我也許能趁亂和他們一起離開。
可這一走,領隊他們還能找到我嗎?
到時候別人沒找到,把我自己都搞丟了。
我正猶豫着,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我還沒來得及回頭,口鼻就被一雙粗糙的大手捂住了,那人直接把我往後拖去。
我拼命掙扎,卻掙不脫,心下一橫,正要對他的腿開槍,他卻突然貼過來,嗓音低沉:“是我。”
我心尖猛地一顫,眼淚立刻就下來了。
陸庭修!
見我不掙扎了,他鬆開手,黑暗裡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是一轉身我就死死的抱住他。
陸庭修一頓,輕輕嘆了口氣。
“我先帶你離開,這裡太危險了。”
我猛點頭。
只要他還活着,那就什麼都好說。
和陸庭修左躲右閃,避開那些人,一路匍匐前進,半個小時後,我們離開部落進了密林。
陸庭修一直緊緊牽着我的手,期間他腰上彆着的通訊器斷斷續續的傳來聲音,不斷的有人報座標和戰況,他時不時拿起來說幾句,很快就帶我進了一處峽谷。
一路往下下到峽谷深處,峽谷底部是一條河,他左拐右拐,然後在一片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前停了下來,他警戒的朝後看了一眼,確定沒人跟着我們,這才掀開爬山虎,帶我鑽了進去。
裡面一片漆黑。
“你先等會兒。”陸庭修低聲說。
然後他鬆開手要走,我立刻抓住他,聲音還帶着劫後餘生的顫抖:“庭修……”
陸庭修一頓,立刻把我拽進他懷裡,重重抱緊。
我反手抱着他,泣不成聲。
陸庭修低頭,吻住了我。
一個溼熱的親吻過後,伏在他胸口,感覺他有力的心跳真實的存在耳邊,我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他輕輕嘆了口氣:“你真的不怕死嗎?居然跑到這裡來。”
我沒說話。
他拍了拍我的腦門:“我點蠟燭,你別怕。”
我這才鬆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