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曹偌溪有一種恍惚的眩暈感。這男人身上的氣息總是讓她沉醉的不能自拔,彷如徜徉在陽光盡灑的草地上那般的陽剛又清冽,迷人而盪漾。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抱着她的雙臂正迸發出一種健碩又賁張的力度,霸道又張揚。
有那麼一瞬間,她很想順勢躺在他懷中,再依賴的勾着他的脖子,將滿腹的委屈和心有餘悸全部埋在他的胸口。可她終究不是金魚,沒有短暫的七秒記憶。她沒忘記剛纔是被他怎麼甩到牆上的,微微的吸了一口氣,儘量恢復一貫的沉靜和從容,淡淡的道,“傅先生,放我下來吧。”
傅野眉宇微沉,不理她,抱着她往醫生值班室去。
曹偌溪沉靜的重複,“我自己能走!”
傅野不耐煩的低吼了一句,“閉嘴!怎麼會有你這樣囉嗦的女人?再囉嗦把你扔出去!”
兩人有些彆扭的對話方式,引來了路人的側目。
曹偌溪不想成爲焦點,安靜的閉嘴。傅先生的這種暴脾氣,她忍忍就過去了。
傅先生的這個公主抱,其實還算舒適。他雖然霸道,可在走路的過程中儘量避免碰到她膝蓋上的傷口。
曹偌溪低頭,盯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傷口,輕輕吹了口氣,眸底還是一片沉靜的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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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野低頭的瞬間看見那血肉模糊的傷口,她傷的並不輕,情不自禁的蹙眉問了一句,“很疼?”
曹偌溪輕輕的搖頭,“還好。”
這一句還好,沒有矯情,沒有柔弱,淡淡的彷彿在說着別人的故事。
可就是這樣平淡的語氣,讓傅野的心口被什麼東西不經意的扯了一下,有些隱隱的疼。
換藥室。
值班醫生給曹偌溪的傷口清創——
整個過程中,傅野一直陪在旁邊。
曹偌溪淡如遠山的黛眉一直微微的蹙着,即使在疼的受不了的時候,也只是微微咬脣沒有發出一聲吃痛聲。
傅野的眸光落在她身側的手臂上,她的手指緊緊的抓着一旁的牀單,指尖因爲用力而一片蒼白。視線上移,她那張精緻的面孔也蒼白了幾分,額頭鼻尖有薄薄的細汗滲出。
女醫生有些心有不忍,停下動作,挺了挺鼻樑上的眼鏡問,“要不我還是給你開藥單,注射麻藥吧。我怕你忍不了……”
曹偌溪微微吸了一口氣,對着女醫生揚脣,“沒事,我能忍。不用那麼麻煩了,你繼續吧。”
女醫生點頭,繼續手頭上的動作。
曹偌溪要緊牙關,忍着,不經意間她抓着牀單的手指被一雙大手撰到手心裡,握緊。
繼而,傅先生看着她,深眸中一抹複雜閃過,終是開口,“疼就哭出來,不用硬撐。”
曹偌溪微微錯愕,恍惚間,她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她竟在傅先生眼底看見了一絲閃爍的心疼?定睛細究,卻發現他的眸底依舊浩瀚如同汪洋大海,她嘆息,果真是出現了幻覺。
女醫生包紮好傷口後,叮囑道,“傷口不要沾到水,一週之內要忌口,辛辣食物不要吃,也不要吃醬油避免留疤。”
曹偌溪點頭,“好的,我知道了,麻煩你了醫生。”
女醫生也微微點頭,第一次遇到這種清雅如蓮般的女病人。換着以往那些年輕貌美的女病人,恨不得把換藥室都吵翻了來博得男人的寵愛和心疼。這個女人倒是例外,也正是她的這份與衆不同,讓她這個做醫生的都忍不住多叮囑兩句,“儘量別自己走路,避免撐開傷口。老公回家好好照顧照顧太太……”
曹偌溪微囧,這醫生的眼神還真是夠犀利了,從哪看出來他們是夫妻的?這傅先生表現的可一點都不像是老公的樣子。不過,外人終究是外人,連解釋的必要都沒了,她只是輕笑了下。
傅野眉梢上揚,終究是什麼都沒說。
醫生離開後,曹偌溪試圖下牀,她慢慢的放下兩隻腿。便突然男人彎腰俯身,幫她穿上鞋子。儘管他的動作很不溫柔,甚至差點弄痛她的腳,可她還是怔住了。傅先生在幫她穿鞋?
傅野幫她穿好了鞋子,擡眸,迎上她有些錯愕的眼神,突然問,“曹偌溪,很疼嗎?疼你爲什麼不哭?”
曹偌溪怔了下,沉靜的眼眸中一片坦誠,嘴角微微自嘲的勾起,“疼就要哭嗎?哭就不疼了嗎?哭給誰看呢?”習慣了堅強,習慣了自己面對一切,所以她真的很少哭。不是不會哭,而是哭了也沒人心疼。以前跟許美珊他們住在一起的時候,她受過各種各樣的欺負,她都咬牙忍過來了。膝蓋這點小傷跟那時候的難過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傅野在她沉靜的眸底看見了一絲縹緲的暗傷,還有她嘴角那自嘲的弧度,讓他的心口又驀地一疼。
情不自禁的彎腰將她打橫抱起,曹偌溪一怔,“別,傅先生,我能走了。”
傅野霸道的嗓音劃入空氣中,“遵醫囑!”
曹偌溪默然,便又聽見男人磁性而霸道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曹偌溪,以後你哭給我看!”
她的心口顫了顫,繼而一陣暖流劃過,眼角竟有些溼潤。剛纔她沒哭,這會卻因爲傅先生這一句話忍不住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