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區外下了車後,文軒步行走進小區。
這時,他習慣性的擡頭仰望,三十樓,自家的陽臺透着光亮,那是客廳傳出的光。
不知多少次,那陽臺上的光亮帶給他無限的溫暖和激動,因爲他知道,心愛的妻子正在等待晚歸的丈夫。
有人說,世上再美的風景,都不及回家的那段路。
不管外面有多大的風,多大的雨,不管自己有多累,有多苦,看到那光亮,所有的疲累,所有的怨氣,所有的負面情緒,都煙消雲散,因爲家是溫暖的港灣,是可以遮風擋雨,慰藉心靈的所在。
正是因爲了有了妻子,纔有了這個家,所以妻子每次的等待,對文軒而言,那就是滿滿的愛。
如今,陽臺還是那個陽臺,妻子還是那個叫沈茹的女人,但文軒再也感覺不到溫暖,感覺不到安慰,感覺不到那份愛。
他沒有象往常那樣,加快腳步,而是走到樹下,哆嗦着摸出一根菸來。
回去怎麼說,直接攤牌嗎?她會同意離婚嗎?她會同意讓出女兒的監護權嗎?不管怎麼樣,事情到了這一步,這個家已經沒法維持下去了。
是她親手毀了這個家,我一定要問她,爲什麼!
抽完了這根菸後,文軒朝樓裡走去。
在門口徘徊了半分鐘,文軒掏出鑰匙開了門。
開門了,他看到了朝自己走過來的妻子,顯然她聽到開門的聲音。
“老公!”沈茹溫柔的叫了一聲,臉上掛着笑意。
看着這個熟悉的女人,文軒百感交集。
攜手走過了六年,妻子美麗如昔,歲月反而增添了她的嫵媚和溫潤,三十歲的她,正是魅力綻放的時候。
文軒習慣性的接過妻子遞來的鞋。
“老公,你的手怎麼了?”沈茹看到丈夫右手上的繃帶。
“哦,上午停車的時候,不小心被車門刮蹭了一下。”他隨口答道,
當他彎腰換鞋的時候,一個響亮的聲音響起:“爸爸!”
文軒一下愣了,他看見了跑過來的女兒。
女兒的出現一下就打亂了文軒的步驟,他根本沒想到妻子會把女兒接回來。
“你在等爸爸啊?”文軒一把摟住了女兒。
沈茹笑道:“我哄她睡覺,她不睡,她說,非要等爸爸回來。”
“爸爸,你的手受傷了,痛不痛呀?”
“已經不痛了。”文軒在女兒臉上親了一下,女兒呀,爸爸手再痛,也比不上心痛。
“老公,我給你打了電話,你沒有接,我怕你喝醉了,所以我只好等你。”
“哦,是嗎,我沒聽到,可能當時在車上。”文軒抱着女兒在沙發上坐下,“你怎麼把女兒接過來了?”
“我下午把幼兒園聯繫好了,就過去接她了,準備讓她在家玩兩天就去新的幼兒園。”
“你找的哪家幼兒園?”
“找了兩家,最後對比了一下,我就選了小廣場附近的‘海棠幼兒園’,過去也就十幾分鍾,接送很方便,幼兒園的教學設備也比較齊全。”
文軒的心有些亂,他沒想到妻子的動作這麼快,要是現在談離婚,女兒肯定要跟自己,但是自己現在根本沒時間帶孩子,如果又把女兒送回父母那裡,理由呢?自己暫時不打算把離婚的事兒給父母說,那就找不出送女兒回去的理由。
“乖寶貝,你喜不喜歡去新的幼兒園?”文軒問。
“喜歡。”女兒點點頭。
“爲什麼呢?”
“因爲我可以天天看到爸爸媽媽啊!”
“那爺爺奶奶呢?”
“我會想他們啊,休息的時候,你們可以帶我過去看他們啊!”
“你看,我們的女兒長大了,懂事了。”看着可愛的女兒,沈茹的笑意更濃了,“老公,喝了不少酒吧,我已經把茶給你泡好了,你等下。”說完,沈茹起身往廚房走去。
文軒的心格外的沉重,這是一個多麼溫馨的家啊,體貼的妻子,乖巧的女兒,一瞬間,他甚至懷疑那個女人所說的全是謊話,是要挑撥他們的夫妻感情,但是那樣做,對她來說有什麼好處呢?
何況那幾張照片,哦,對了,她說還有幾張要傳給自己,但是最後沒有傳,不過傳不傳,意義不大,反正手裡這幾張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難道非要看到妻子和張曉峰不堪入目的一幕嗎?況且,那女人也說了,她沒有那樣的照片。
思忖間,妻子端着茶杯走了過來,“可以喝了,老公。”
“謝謝。”文軒接了過來。
“來,寶貝,讓媽媽抱,讓爸爸休息一下。”
“哦。”露露撲進了母親的懷裡。
“老公,今天你去所裡,有什麼重要的事啊?”
“哦,所裡和市裡的龍華集團合作,成立了一個公司,生產汽車發動機,讓我去當技術科科長。”
驚訝之餘,沈茹問道:“那你以後還是所裡的人嗎?”
“當然還是。”
“那你以後還回所裡工作嗎?”
“這個說不準,這要看所裡的安排了。怎麼,你不高興我去當科長嗎?”
“不是的,我是覺得在所裡比較安穩,好歹也是事業單位,要是你去了企業,豈不是吃虧了。”
“這個你不必擔心,我的編制還是在所裡,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工作地點。”文軒心裡想,說這些也是多餘,以後我如何,用不着你關心了。
“那你現在在哪裡上班?”
“在高新工業園區。”
“那好啊,離家近了。”
文軒心裡一聲哀嘆,我還有家嗎?
“老公,哪你的工資怎麼算的?”
“工資隨公司走,按現在的職務算,不過先前的津貼所裡照發,所以不會比以前的收入低。”
“那還好。難怪你說晚上有應酬,原來換了職務,那以後你上班,手機也不用關了吧?”
“不用了。”文軒站了起來,看看時間,快十點了,明天還要趕回所裡整理資料,今天女兒在家裡,也沒法攤牌,他感到非常壓抑,他不想再跟這個虛僞的女人廢話了。
“老公,換了新的工作,又要忙了吧?”
“那是肯定的,千頭萬緒的事等着我去做。”
“那就早點休息吧!”沈茹把女兒放下來,牽着她的手,“乖乖,我們去睡覺。”
“媽媽,我要跟你睡。我要你給我講故事。”
“那好,媽媽陪你睡。給爸爸說,‘晚安’。”
“爸爸,晚安!”
“晚安。”文軒衝女兒笑了笑,心裡是隱隱作痛。
沈茹帶着女兒去了次臥,文軒走到陽臺上,又點了一根菸。
望着漆黑的夜空,他的心很焦灼,現在離婚最糾結的就是女兒的歸屬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