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已經進入了十一月中旬,秋末的寧海有了一絲涼意,人們的着裝悄然發生着變化,曾經滿大街的絲襪美腿已經被包裹起來。
轉眼間,數天過去。
而文軒的心情猶如現在的天氣,陰晴不定,一片蒼涼。
雖然和妻子還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但那道臥室的門已經讓兩顆心漸行漸遠。
更多的時候,兩人見了面,相見無言,如同租住在同一個房間的兩個租客,只是出於禮貌寒喧幾句,然後各自進入房間。
更多的時候,文軒呆在書房裡上網,而沈茹在臥室裡看着小電視。
至於晚飯,兩人都是在外面吃了纔回來,所以廚房已經沒有生過火了。
沈茹總是回來的比較晚,要麼和張丹逛街,要麼和宋梅或是孫麗。
開始文軒還打電話詢問一下,到後來,電話也懶得打了。
這幾天下班後,文軒就去了醫院看黃洋,他不想那麼早一個人回到家裡,雖然空氣中還有妻子的氣息,雖然她還會回來,但是兩人形同陌路,讓文軒更加的壓抑。
他悲哀的發現,他已經找不出任何話題與之交談。
到了醫院之後,護工李姐便識趣的離開了,她已經發覺這二人絕不是朋友那麼簡單的關係,黃洋對他的依賴程度更像他的女朋友。
期間,黃洋的同學劉麗和張燕得到消息後來看她,湊巧文軒也來了。
當着她倆的面,黃洋仍然扮演了文軒女朋友的角色,而文軒也沒有澄清,他不想傷黃洋的心,看到她燦爛的笑容他也感到溫暖,而這種溫暖曾經來自妻子的眼眸中。
劉麗說了,那天文軒爲了找黃洋,晚上跑到了她家,遇到了她的老公,她老公起初還以爲文軒是她的野男人,鬧了笑話。
這讓黃洋很感動。
那天,同學走了之後,文軒還坐在她的身邊,握着她的手,黃洋便情不自禁的親了文軒一下。
“謝謝你,軒哥,謝謝你沒有讓我難堪。”她臉上那幾道細微的傷痕幾乎看不見了,但是那道最嚴重的劃傷仍然很明顯,那將永遠成爲她死裡逃生的明證。
笑了笑,文軒說,“我也不想自己難堪。”
這幾天,兩人都沒有提沈茹,刻意迴避着她。
又到了週六。
早上起來,沈茹已經不在家裡,每天她都會比文軒早起,然後買了早餐就離開了,這現在算是她對文軒唯一的照顧。
以前她一直強調早餐對身體很重要。
有時,文軒已經醒了,聽到門外的動靜,但他沒有下牀,他默契的享受現在唯一的照顧。
文軒去了父母家看女兒。
當他問及這段時間媽媽有沒有來過的時候,女兒說,媽媽前天下午來過了,還把她帶出去和張丹阿姨一起玩的,還在外面吃了飯才送她回來。
吃過中飯之後,文軒帶女兒去醫院看黃洋阿姨。
當時李姐在房裡,當她知道這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兒是文軒的女兒時,着實有些吃驚,她一直以爲文軒未婚,沒想到女兒都這麼大了。
如此看來,她善意的猜測這男人應該是離異的。
吃驚歸吃驚,她還是很默契的離開了。
黃洋看到文軒帶着女兒來了,喜出望外。
“阿姨,你怎麼了啊,病了嗎?”露露稚聲稚氣的問道。
“阿姨不小心摔傷了。”
“哦,前些時候,我媽媽也受傷了,後來住院了就好了。阿姨,你現在還痛嗎?”
“阿姨看到你就不痛了。”
“爲什麼呀?你怎麼跟媽媽說的一樣?媽媽說,她看到我就不痛了,她說我是媽媽的止痛藥。”露露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不解的看着面前這位阿姨。
“因爲呢——”黃洋想了下,“因爲在阿姨的心裡,你就是我的乾女兒,我是你的乾媽,所以啊,就跟你媽媽一樣,見到你我就不痛了?軒哥,你說是不是?我之前可是給你說過的,我會把露露當自己女兒。”說完,黃洋朝文軒眨眨眼。
文軒想起,在自己主動要求和妻子離婚的時候,黃洋就說過,她不在乎自己的女兒,她會將露露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當然,如果女兒那時判給沈茹,她也樂意再爲文軒生一個。
“乾媽?乾媽是什麼呀?”露露望向爸爸。
文軒說:“乾媽呢,就是你的另外一個媽媽。”
“我不是有媽媽嗎,爲什麼還要一個媽媽?”
“因爲黃洋阿姨喜歡你啊,當媽媽不在的時候,她也可以照顧你,陪你玩啊。”
“露露,你以後也是阿姨的女兒,好不好?”
聽說她能陪自己玩,露露開心了,“好。”
黃洋高興的不得了,“等乾媽傷好了,我就帶你去玩,給你買好吃的。”說完,她衝文軒說道,“軒哥,你扶我去下面的花園轉一轉,我想走一走。”
“好。”
於是文軒一手扶着黃洋,一手牽着女兒去了醫院樓下的花園,那裡是病人休息散步的地方。
今天的天氣不錯,明亮的陽光下,三三倆倆的病人漫步在花草之間。
露露在前面小跑着,像只歡快的蝴蝶。
文軒扶着黃洋在一張長椅上坐下,那裡還坐着一個頭發泛白的老婦人。
她的目光也被跑來跑去的露露吸引了。
“她是你們的女兒吧?”老婦人面帶微笑說道。
“是啊,她是我們的女兒。”黃洋搶先答道。
“呵呵,你們一家三口真幸福。”
黃洋得意的把頭靠在了文軒的肩上,她的心在這一刻已經陶醉了,文軒能夠帶女兒來看自己,能夠承認露露是她的乾女兒,說明他的心已經開始鬆動了。
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感到很愜意,有那麼一瞬間,文軒恍惚覺得靠在自己身邊的是沈茹。
過了一會兒,老婦人拄着柺杖離開了,臉上已經出汗的露露跑了過來。
她有些驚訝的說道:“爸爸,你怎麼和乾媽靠的這麼近啊?”在她小小的意識裡,好象只有媽媽才能這麼親密的挨在爸爸身邊。
兩個大人也驚訝孩子的話,黃洋趕緊把身體挪了挪,紅着臉說道:“乾媽累了,打瞌睡,就不知不覺的靠在你爸爸身上了。”
“原來這樣啊。”露露似乎相信了。
“跑得這麼熱了,來,爸爸給你擦擦汗。”文軒掏出紙巾,給她擦試臉蛋。
“爸爸,你和媽媽什麼時候又帶我去*啊?”
“哦,有時間帶你去。”
“等乾媽傷好了,帶你去好不好?”
“我還是希望媽媽和爸爸帶我去。”
“我現在也是你媽媽啊?”
“你不是我的親媽媽。”
聽到這話,文軒和黃洋相視看了一眼。
“你也可以把我當你的親媽媽啊。”
“不行,我親媽媽只有一個。爸爸,我累了,想睡覺了,你帶我回去吧!”
“那好吧,爸爸帶你回去,我們先把乾媽扶回病房。”
“你別介意。”回去的路上,文軒對黃洋說。
“沒關係,其實我很開心了。”
“你也不要多想,我只是希望你能快點好起來。”
“我沒多想啊,我很滿足了。”
回家的途中,女兒已經在車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