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江城的第二天, 侯精忠找到我。
“回來了!”他說的雲淡風輕,好像一個遲歸的親人,就算在暮年蒼蒼的時候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只會接過她手中的行李, 撣去她身上的塵土, 輕輕的說一聲, 你回來了。可是, 我知道,他有多麼的焦慮,在我離開的時候, 他漫無目的的發了多少短信,打了多少電話, 幾乎是每時每刻。
“回來了!”
“你還好嗎?”
“我很好!”我甩開他伸過來的手。
“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
我默默地低下頭, 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侯精忠, 我無力承擔他的愛情。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他的手臂是那麼的有力,幾乎嵌進了我的骨頭裡, 我的胸腔像要碎掉了一樣的咯咯作響。
“侯先生,我真的很好,你不要再這樣了,會讓我先生誤會的!”
“侯先生,你叫我侯先生?”他的眼神中有一絲悲涼。
“是的, 侯先生, 我很愛我的老公, 之前我們有一點小誤會, 現在完全好了, 謝謝你,再見, 侯先生。”我甩開他,大踏步的向前奔走,我必須離開這個氛圍,我不知道爲什麼我會有心痛的感覺,侯精忠,這一生,也許我們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過了許久,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侯精忠在我的背後大聲的喊。
“我不會放棄你的!”
不會放棄?不過是自尋煩惱罷了!
我和丁翀進行了一次大掃除,把家裡的黴運統統掃走.我們買了兩條誠實金魚,一條叫丁丁,一條叫吉吉,我對丁翀說它們象徵着永遠都不說謊。我和丁翀之間不可以再有謊言,欺騙,也不可以再有不信任。
我踢掉拖鞋,爬到地毯上,偎在丁翀的膝邊。
“老公,這還是我們的家嗎?玻璃窗怎麼那麼亮呀?”我傻傻的笑,正午的太陽透過窗櫺反射進來,發出金色耀眼的光芒,我第一次看到太陽原來是金色的。
“老公,電視機怎麼那麼幹淨呀?裡面的人都透出水汪汪來了,皮膚嫩的滴水了?老公,你說,你是不是給電視機做面膜了?”
“老公,電視櫃和沙發怎麼那麼整齊呀?我的動畫書呢?我都有點不習慣了,這真的是我的家嗎?”
我一迭聲的叫嚷,丁翀正在擺弄手裡的一塊木皮。
“老公,老公……。”我搖晃他的腿,居然對我的撒嬌不給一點反應。
“乖,乖了,一會兒老公就把家給你變回來了,你閉上眼睛。”他在我的額頭輕吻了一下。
我聽話的閉上眼睛,聽到嘩啦一聲,睜開眼時,丁翀把一摞子的漫畫書零食扔在沙發上,地毯上,電視櫃上,到處都是。
“吉吉的小狗窩回來了!”
我呼叫着一聲,跳到丁翀身上,又抓又咬,這纔是我的好老公,永遠都知道我要的是什麼,永遠都會爲我打掃衛生,然後再爲我把屋子弄的凌亂,凌亂美才是程吉吉的風格呀!
我和丁翀進行的大掃除,其實不過是丁翀一個人的掃除罷了,我只負責給他遞遞水,親親他。
丁翀把我放在沙發上,嵌進一堆凌亂的漫畫書零食裡,我的手一帶,他也順勢躺了下來。
“嘴巴上還有渣渣,剛纔偷吃什麼了?”
我咧嘴笑。
“沒有偷吃。”
“還不承認?”
“真的沒有。”
“我來嚐嚐是什麼?”
他俯下身來。
電話鈴聲不合時宜的打斷了一室旖旎,是我媽打過來的。
“吉吉啊,你回來啦?你這孩子是不是得失心瘋了,你沒事跑出去旅什麼遊啊,家裡的事你都不管,這陣子是又跑證據又跑律師的,你一點忙都不來幫。”
“怎麼沒幫呀,律師不是我找的?”
“你還別說,你找的律師真的不錯,鄰居都說他是有名的大律師,一般人請不動他的。”我媽有點得意。
看來偶爾頂撞一下我媽,也無傷大雅。“官司打的怎麼樣了?”
“就是通知你這個,法院的傳票來了,週五開庭,你到時候過來,還有,叫上丁翀。”
掛掉電話,丁翀已經跑到門口的鞋櫃旁邊,去鼓搗鞋櫃了。鞋櫃破損了一個角,我們搬進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一直都沒有修補,丁翀剛剛手中的木皮就是爲了這個破損的角而磨的,這會兒他正認真的用膠在粘呢。
什麼嘛!剛剛被他挑起來的一點小慾望,打個電話的功夫他又跑去修鞋櫃了,太不負責任了。我趿着拖鞋,慢悠悠的晃過去,一腳踢在木皮上,小木皮晃了一下,就被我踢掉了下來。
“媽打電話來說什麼?”
“程安安的事,週五開庭。”
“畢建東怎麼會出軌呢?你還記得,咱兩結婚的時候,他說的那番大道理吧。”
我和丁翀結婚的時候,我媽是不同意的,領證那天,沒有人幫我們慶祝,只有程安安和畢建東請我們倆在他家附近的小飯館,吃了一頓。餐桌上,畢建東以姐夫的口氣,教育過丁翀。
他說,每個男人出生都是帶着使命而來的,一個是工作,一個是家庭,只要一結婚,家庭這份使命就算是徹底下達了,以後不論遇到多大困難,吃多少苦,男人都必須把這個家抗住,不能讓老婆孩子受一點罪。我記得後來回到家,丁翀還說,你姐夫那人不錯,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
世事難料!
我把畢建東出軌的經過,前陣子發生的事情大致給丁翀講了一遍。
丁翀皺了皺眉頭,說:
“不至於呀,一個男人就算再色迷心竅了,也不會單單爲了女人的姿色和老婆離婚的。”
“你是說他不會是因爲蔡依迪年輕貌美,才和程安安離婚的?”
“不會。”
“那是什麼?他愛上蔡依迪了?”
“這個就不好說了,愛不愛是他自己才知道的事情,只是覺得奇怪。”
丁翀嘴上說着,手上的活可是並不慢,三下兩下,又把那塊木皮粘好了!
我的腳丫一動,又給踢了下來。
“乖老婆,別鬧。”他拿起木皮繼續粘。
“那你說還能有什麼其他原因嗎?”
“不知道。”
“看他那個樣子,真的是對程安安情斷義絕了!說話做事都是冷冰冰的。”
丁翀又把木皮粘好了,我毫沒留情,一伸腳,又給踢了下來。
“是不是想打屁股呀?”
我嘻嘻的笑,圈上他的脖子,整個人掛在上面。
“來吧,打屁股。”丁翀像一個樹袋熊,把我整個人掛在胸前,拖進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