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的院子很大,是個四合院。
不僅張賢蘭和張賢禮在這個院子裡住着,就連張賢德和吳建春,以及我和張正宇在小張村的房子,也在這個院子裡。
每年過年的時候,我們都會回來住,因此那兩間屋子一直空着。
此時院子裡擺滿了花圈,吳建春的棺材放在院子中間搭起的棚子裡,棺材前擺着一個小桌子,桌子上擺放着遺像,香燭還有村民們過來上的五色燒紙。
我進去的時候院子裡已經站滿了人。
大部分都是小張村的本家,大家忙來忙去的,似乎在忙中午的宴席。
本來院子裡挺吵的,可等大家看到我,院子裡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微微皺眉,沒等我說話,就見張賢蘭哎喲一聲大喊,直接罵道,“哎喲喂,你這個喪門星還知道回來!”
被她這麼一家,張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都跑了出來,在我的身邊圍了一圈。
心裡咯噔了一下,我微微思付了一下,沒有多看他們,擡步就往吳建春的棺材前走。
似乎被昨天的事兒嚇怕了,見我往棺材那邊走,大家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變,不約而同的給我讓出一條道來。
有的小孩兒甚至嚇哭了,一下子就跑回了自己父母的懷裡。
我盯着吳建春的遺像看了一會兒,微微屈膝,直接跪了下去。
照片上的她還是那麼的愛笑,那麼的和藹可親。
可此時的她,卻冰冷冷的躺在了棺材裡,再也沒有了直覺。
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我有些沒忍住,一下子就哭出聲來。
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放不下的人就是吳建春。
可我被逼到如今這般地步,卻又不得不利用一下她的餘威,來徹底的擺脫張正宇這條惡狗。
一邊哭,我一邊在心裡給吳建春道歉着,想到昨晚張正宇爲了演戲逼真,竟然差點將張賢德吊死的事情,我心裡對他的厭惡不由得更深厚了一些。
這個張正宇遲早都是一個禍害,我必須要快刀斬亂麻,及早的離開他。
否則的話,我不僅沒有資格保護張賢德,更有可能把自己也搭進去。
對於這種喪盡天良的人,我也沒必要再爲他着想。
正哭着,就見張正宇從屋裡跑了出來。
他裝病倒是裝的挺像,看起來挺憔悴的。
只是等他跑到我的身邊,擡手結結實實扇了我一巴掌時,我終是冷笑了一聲。
這麼大的力氣,哪裡是一個病人能夠使得出來的。
我趴在地上,盯着面前被我的手帶到地上的遺像,猛地叫了一聲媽
。
這一聲,令張正宇一下子就頓住了動作。
他擡着腳,正準備對我拳打腳踢。
握緊遺像,我緩緩側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側眸掃到那半仙兒走了進來,我連忙回憶着吳建春平時對待張正宇的樣子,學着她的語氣,叫了張正宇一聲,“正宇啊……你把媽摔疼了……”
這一聲一出,登時就把周圍圍觀的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臉色跟着就齊刷刷的變白。
昨晚的事情張正宇心知肚明,所以他只是愣了一下,轉而就擡手又要打我,“少他媽給我裝神弄鬼!”
可他心知肚明不代表這些張家的親戚心知肚明。
這些人都被昨晚的張正宇嚇破了膽兒,早就信了鬼神之說,尤其是張賢德張賢蘭一行,更是信了十分。
有了張正宇昨晚的鋪墊,再加上我的高超演技,這些村民想不信都不行。
見張正宇要打我,一衆人登時就衝了上來,直接拉住了他。
而後,全部人都害怕的看向我,見那半仙兒進來,他們便好似找到救命稻草一般,連忙給半仙兒讓開了一條路,讓他朝着我走過來。
我看了他一眼,裝作有些害怕的樣子,嘶吼道,“張賢德,我在下面不好過,你們一個村子的人都別想好過!”
見狀,那半仙兒登時吹鬍子瞪眼睛,怒喝了一聲,“大膽小鬼,膽敢在此作孽!還不快給本道滾回去!”
擡手,直接拿出一個符紙拍在了我的額頭上。
依照我們倆事先商量好的,我身體抽搐了幾下,而後,便更加兇猛的朝着那半仙兒撲了上去。
與此同時,我擡手就一把將那張符紙撕了下來,撕成了稀巴拉。
我睚眥欲裂的瞪着人羣裡的張賢德,一邊哭,一邊痛訴道,“張賢德,我過的苦啊!我在下面過的苦啊!”
“有冤申冤,有仇報仇,放下執念,本道送你進入輪迴道!”
那半仙兒倒是準備的有模有樣的,拿出一把桃木劍,也不怎麼弄得,挑着一張符紙就令那張符紙燃燒了起來。
與此同時,圍觀的村民登時就驚呼了幾聲,瞪大了眼睛。
他給了我個眼神,將桃木劍指着我的心口,狠聲道,“有何執念,還不報上來!在場的都是你的親人,有什麼夙願未了,他們都會幫你了了的。”
說完,他還像模像樣的命令周圍的人道,“趕緊給她個準信兒,不然一會兒她的怨氣形成,煞氣大漲,別說是我了,就是閻王爺來了都遲了,到時候受害的可是你們!”
“對對對,老張家的,你有什麼話你就儘管說。”
周圍的人趕緊應承着,尤其是張賢德,早已經流了一臉的淚,悲切道,“老婆子,有什麼心願你就說,你活着的時候我沒讓你過上好日子,你現在死了,我不能再讓你過苦日子了。”
一旁的張正宇見狀,正想罵我,張賢德擡手就在他的臉上扇了一巴掌,說他是不孝子。
而後,張賢蘭和張賢禮等人也害怕的架住了他,死活不讓他動彈半分。
將在場的衆人掃了一圈,我見所有人都害怕的盯着我看,我便委屈的看了一眼半仙兒,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我將事先想好的措辭捋了一遍,悽悽慘慘的說吳建春在下面之所以過的不好,是因爲我死去的親生父母一直找在她的麻煩,逼着她讓張正宇和我離婚,否則的話,就會一直干擾她的靈魂,不讓她安息。
還放了狠話,說張正宇要是不跟我離婚,那就是不孝子,是想讓全村人都跟着倒黴。
我用吳建春的語氣說他們要是不讓她的靈魂安息,她就每天晚上都來小張村,讓全村人都不能好過。
說完,我幽怨的看了張賢德一眼。
張賢德是愛極了吳建春的,一聽她在下面過的不好,又是這樣的原因,一下子就拽起了張正宇,要讓他現在就跟我離婚。
那半仙兒見狀,也趕忙添油加醋的說什麼如果不順了故去的人的心願,讓她一直入土不安,會壞了祖上的風水,甚至還可能殃及所有張家人的後代。
一番很嚴重的說辭,頓時使得全村人的矛頭都指向了張正宇。
張正宇一張嘴畢竟說不過這麼多張嘴,再加上這件事情關係到家家戶戶的性命,他根本就拗不過大家,沒多時就被幾個壯漢架着跟我去了民政局。
我和張正宇是在離小張村不太遠的鎮上領證的,我跟着大夥,在那半仙兒的“控制”下,到了民政局,很快就把這婚給離了。
張正宇罵罵咧咧的,可卻拗不過村民們集體的意願,就連簽字的時候都是被強迫着籤的。
領上離婚證書,我看了那半仙兒一眼,翻了個白眼,直接假裝暈了過去。
那半仙兒接住我,說是要帶我回家給我驅驅邪,安安全全的把吳建春送走。
村民們都被張正宇昨晚鬼上身以後那股要殺自己親生父親的狠勁兒嚇怕了,原本不信的經過昨天和今天的事情還有半仙兒的裝神弄鬼早信了。
現在一聽這話,趕忙差了幾個壯漢就要把我送到半仙兒家。
張正宇嘶吼着,掙扎着,見我跟半仙兒走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就把那幾個攔着他的村民推開,操起民政局桌子上的花瓶就朝着我的頭砸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