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欣剛纔的提問讓我突然地爲之精神一振,看來眼前的這個女人也是個心思細膩的主兒。我總覺得她雖然把這個官司名義上是交到我的手上了,但是,至少到目前爲止,她卻沒有完全的信任我。除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情以外,秦小欣她似乎並不打算跟我推心置腹地交談。
當然了,對於她這種家庭出生的女人,這樣小心翼翼的爲人處事的方式,我表示也是可以理解的的。畢竟,從小就被迫習慣甚至是被培養着戴上面具微笑着生活的人,又憑什麼在短時間內對於我這個陌生人交心呢?
但是,秦小欣剛纔的這句話卻讓我聽出來一種試探的意味,似乎是在試探我能否具有辨析的能力,進而判斷她是否真的能夠把這件案子交到我的手上,替她在得不到穆池這個男人的心之後,轉而退而求其次地爭回本就屬於她的一切利益。
我笑了笑,繼續裝傻,“沒有,我只是覺得這幾張照片太模糊了,想要仔細辨認清楚裡面的內容。不過,秦小姐既然剛纔說的是‘也’,那麼,就是說你看出來這幾張照片的不同了,我倒是願聞其詳!”
我沒有試圖爭取秦小欣是否願意跟我分享她的看法,而是擺出了一臉受教的樣子,表示我就是要聽你的看法,仔細地注視着她那張總是飽含笑意的眼睛。
秦小欣像是對這風向的突然轉變感覺到有些意外,稍愣了一下之後,就又恢復了她一貫的淡然。
“像我這麼愚笨的人當然是看不出來到底有什麼不同的了,但是,我一個攝影師朋友看過之後,卻說最後這幾張照片給人一種很真實的感覺,而前面那些都像是我老公在演戲!他這麼一說,我再仔細對比一下倒是真的有一種這樣的感覺。我剛纔看王律師您一直盯着後面幾張看,我以爲您也有一樣的感覺呢!”
秦小欣說完便優雅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我又看了看照片,想起來穆池昨天晚上似乎一直在試圖阻止我開燈。我想大概不僅僅是因爲他習慣了黑暗,也是因爲他知道有人在跟着他。
隨即,我又對秦小欣開門見山地說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剛纔秦小姐是故意那麼問,想要考考我的眼力呢。趁着案子還沒有正式開展之前,秦小姐如果對我不夠信任的話,可以另外找律師,我們所裡的戴律師和賈律師也都很擅長這類官司。”
聽到我突然這樣說,秦小欣似乎有些驚訝,她清了清嗓子說道,“王律師多慮了,我覺得我的這件案子交到任何一個律師的手上都不如交到您的手上讓我放心。”
“哦?”我喝了一口咖啡,對秦小欣挑了挑眉,這種奉承的說話風格可真是不適合她高雅的氣質。
“因爲......我聽s城的一些朋友說王律師似乎生來就對出軌的男人懷着很大的報復心,但凡您願意接下的案子,您都會傾盡全力地替您的當事人拿回屬於她們的利益。有時候......甚至是......不擇手段!”
秦小欣的最後四個字讓我笑的前仰後合的,我擦了擦淚水,笑着說道,“我當這番話是褒獎,那麼,秦小姐有沒有聽說過我們律師界的‘職業二奶’?”
我注意到秦小欣在我提到這個名詞的時候,眉頭皺了皺,那裡麪包含着懷疑和嘲諷。她用眼神示意我繼續說下去,我也毫不避諱,“很多時候,出軌的男人往往比我們女人想象的要聰明很多。他們有各種各樣的方式遮掩他們的罪行,女人明明什麼都知道,可就是拿不到證據。但我們又不能直接拿着男人們的衣服丟到法官的面前,讓他們自己聞聞上面是不是有狐狸精的騷味兒。所以啊,爲了迎合這越來越高的出軌率和離婚率,城市中就悄然興起了一種‘職業二奶’的新多金行業。”
“這跟那些個專門傍大款的二奶們還略有不同,她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在收了錢之後,接近當事人的老公,通過親密的接觸之後拍下證據以供當事人使用。如果秦小姐一直這樣取證無果的話,也不妨考慮考慮這個‘不擇手段’的辦法!”
我剛說完,秦小欣就在一旁大笑了起來,指着我說,“王律師,我第二次見識到了您的幽默!”
“不,秦小姐,我是認真的!當然,如果你覺得這辦法太不夠光明磊落的話,那你就當是我又幽默了一把!另外,如果真的想讓我幫你拿回屬於你的一切的話,那就請你把你的資料補充完整,不要給我一份連度娘都能給我的答案。如果你覺得當着我的面說不出來的話,你也可以整理成資料或者是錄音,都可以。畢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嘛!”
秦小欣很認真地看着我,說出來的話聽起來也很誠懇,“王律師,我覺得您是一位非常負責任的律師,我承認從那天見面到現在,我一直不完全信任你。但是,就在剛纔,我覺得你是值得我託付的,我會把關於我和穆池的一切都整理出來給你。同時,我也有一個小小的附加要求,我一直都覺得我丈夫的心是一把被烙實了的鐵門,我進也進不去,他......自己其實也出不來。我覺得他從接觸我的第一面就是有目的的,畢竟我秦小欣的背後是那麼龐大的資產,垂涎欲滴的男人不只他穆池一個!”
“但是,衆多的男人中把自己的慾望掩飾的最好的就是他,所以,毋庸置疑,現在成功的也是他。但是,我一直都覺得在穆池那個封閉的心裡除了關着他自己,還有另外一個女人。如果王律師能夠在幫我奪回一切的基礎上順便找出這個女人的話,我會付您更多的律師費用的。畢竟,我也聽說王律師向來視財如命,特別鍾愛這些價格昂貴的附加要求!”
秦小欣的話把我的思緒也拉扯到了遠方,想起穆池那總是高深莫測一眼看不到底的琥珀色的眼眸。如果真的如她所說的話,有這麼一個女人的話,我想我會比她更樂意知道她是誰,長什麼樣子的!
我以標準見錢眼開的笑臉對着秦小欣點點頭,“好啊,願意爲你效勞,誰會跟錢過不去呢?又是舉手之勞的事情!”
秦小欣剛走沒多久,鄧啓越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他就在那邊先炸開了鍋,“我親愛的王大律師啊,你到底接的什麼官司?怎麼你讓我查的人還牽扯到一件命案呢?”
我在腦海中把鄧啓越的話消化了一會兒,才追問道,“什麼意思?誰牽扯到一件命案?”
“你還問我什麼意思,我還想問你什麼意思呢!就是你讓我查的那個穆池啊,算了,你現在有時間嗎?具體情況我們見面再聊,我正好要到你們律師事務所那邊有點事情,就在之前我們碰頭的那家蘭山咖啡廳見面吧!”
鄧啓越臨關電話之前,還重重地嘆了口氣,我握緊手中的電話,拿上車鑰匙立刻朝着目的地開去。在路上的時候,我接連接到了好幾個電話,心裡又有些莫名的慌亂,開着車子感覺都有點不穩了。正好前面一個小下坡的時候,一個足球從馬路邊躥了出來,我害怕有小孩子突然衝出來,趕緊去踩剎車。
可是,我卻驚悚地發現無論我怎麼用力地踩,剎車一點反應都沒有。眼看着前面就是一個十字路口,我試圖利用道路兩旁的臺階來摩擦以增加阻力,降低車速。隨着我緊貼着右邊的臺階,地面上發出一陣陣刺耳的摩擦聲,我正覺得我已經盡最大的能力拯救自己了,如果就這樣還沒有報仇就死翹翹的話,就算是變成厲鬼,我也不會放過穆池的。
這是我當時最後也最真實的想法,不過,就在我快要駛向那十字路口的時候,一輛越野車適時地在一旁出現,直接擋住了我的去路,只聽到“哐當”一聲,我的車子直接撞在它的屁股上了。我的身體被彈跳起來,頭部被磕了一下,但是,腦袋卻是清醒的。
我驚魂未定地靠在座椅上不能動彈,渾身好像軟噠噠的,直到鄧啓越那張能殺人的臉出現在我的窗戶口,猛烈地敲着。我按下車窗門,有氣無力地說了句,“感謝你救我一命,除了以身相許以外,怎麼着都行。”
鄧啓越瞪了我一眼,粗魯地把我給拽下來,一臉嫌棄地說了句,“我也想說,除了以身相許以外,你怎麼報答都可以。”
說完,他就開始車上車下地給我檢查,當他油膩膩地從車肚子下面爬出來的時候,一臉嚴肅地跟我說了句,“王藝,你的剎車被人動過手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