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瞞天過海

經閣是木建的塔樓,棟樑門窗着刻着密密麻麻的蝌蚪文、象形文、甲骨文和大篆,遠遠就感受到一股驚人的壓迫力。

來到近前,隱約認出經閣有五六層高,通體散發着微不可察的金光。底下四周設有玉製的階梯和雕欄,雕欄圍塔環繞,大門處,卻坐着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道。

那老道士眯着眼睛,坐在門前雕欄上,左手抓着長杆掃帚,右手拿着一卷紙質經文,搖頭晃腦地低聲吟誦着。這老者唸的是入門者都會背的太乙門道法總綱,門中一切道法俱從此中出,但歷來只有大智之士才能參透其中玄妙。

林致遠此時不過是“煉體期”的菜鳥,雖覺得老者所念字句極其玄妙深奧,卻也無法體會到其中精妙之處。只是那額頭處又開始發熱,尤其是他兩眼盯着那老者髮髻上的木簪時,額頭處就更熱得厲害。

那老者發覺林致遠的目光,睜開眼睛,雙目清澈無比,神光湛湛。

“小傢伙,眼光倒是不錯啊。”

那老者笑呵呵地看着林致遠,他頭上的髮簪看起來跟一截普通的乾枯荊藤似的,但其實是一件非常厲害的後天靈寶,就連掌門人當初都差點看走眼了。

林致遠移開目光,不敢多看,只恭敬地道:“見過前輩,晚輩林致遠,乃外門弟子,今修至‘煉體期’頂峰,想進經閣裡尋些‘引氣期’的功法,望前輩俯允。”

那老者點了點頭,道:“去吧,閣內第一層對所有達到‘煉體後期’的弟子開放,但每次最多隻能觀閱一個時辰,不得抄錄,不得損壞閣中任何物品,不得帶入任何儲物道具,更不得帶出閣中任何物品。”

林致遠點頭應是,正要進門,那老者心中一動,突然叫住他:“等等,你叫林致遠?”

林致遠愣了愣:“是的,晚輩正是。”

“你是吳小子帶回來的那個小孩?”

吳小子?

林致遠汗了一下,問:“您老問的可是先師駕鶴真人?”

“駕鶴真人?對,好像吳小子的道號是叫駕鶴真人,那小傢伙好像還是門中的長老,你是他帶回來的那個小傢伙?”

林致遠愣愣地點了下頭,那老者卻是奇異地打量着林致遠,喃喃道:“奇怪呀,你不是天生夭壽之體嗎?按理說是無法服食任何大補靈物,更無法自行修煉到先天境界的,但怎麼會現在一眨眼間就……嗯,怪哉,怪哉……”

林致遠不由得抹了冷汗,把事先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晚輩前些日子不小心掉下懸崖,偶然遇到一株靈物,上面長有顆通體泛紅,晶瑩剔透的果實,似是傳說中的‘萬年朱果’。晚輩服下後,只覺五內如焚,便暈了過去,待到醒來,便發覺全身經脈已打通。或許,是那萬年朱果的功效。”

那老者一聽,甩手丟開掃帚,跳了起來:“放屁!這不可能!‘萬年朱果’那等靈物,只有築基結束才能服用,否則必定爆體而亡,你一個先天夭壽之體,又是煉體初期,怎麼可能服下沒事,反而打通全身經脈?”

“這個,晚輩就不知了,反正那果實通體泛紅,晶瑩剔透,而且那果實自動脫落後,那株靈物便化出三昧真火,**爲飛灰了,與傳說中的‘萬年朱果’極爲相似。”

那老者一怔,猛地抓住林致遠的右手,三根指頭搭在他手腕上聽脈,片刻,又將右掌按在林致遠的後背,將一股靈氣注入他體內,運轉了一個大周天。

“不對呀,絕對不可能是萬年朱果!嗯,通體泛紅,晶瑩剔透?難道……是傳說中的‘血靈杏’?”那老者似乎想到什麼,右手指甲猛地伸長,在林致遠右腕上劃了一下,手指抹上一些鮮血,放到鼻端聞起來。

“沒有‘萬年朱果’的氣味,也沒有‘血靈杏’的氣味,莫非這臭小子把藥性全吸收了?也不對,未築基成功,根本不可能徹底吸收萬年靈物的藥性?莫非……你這臭小子在騙老道我!!?”

他狐疑地盯着林致遠,後面那句話卻是吼了出來。

林致遠道:“反正晚輩是吃了那果實後全身經脈便打通的,到底是‘萬年朱果’還是‘血靈杏’,那就不清楚了。”

那老者皺着眉頭,不大相信林致遠的話,因爲他對自己的丹術極爲自信,只要聞上一聞,就能肯定林致遠絕對沒服用過任何萬年靈物。

“這小子定是在騙我。”那老者想着,當即施展大神通,用“他心通”偷看林致遠心裡的想法,卻發現林致遠的心思似乎被一團迷濛包裹着,完全無法感應,不由豁然一驚,忙伸出右手,連連掐算,推演天機,想知道林致遠經歷過什麼樣的事。

但奇怪的是,任他如何推演天機,也只能推算出林致遠這兩天曾掉下懸崖,並在深谷中遇到兩個化爲人形的妖精,至於林致遠是爲何會打通經脈晉入先天境界的,卻是半點也推算不出來,而那金色碎片的事,更是完全不知道。

“怪了怪了,這小子肯定有問題。按理說,只要沒有達到大羅金仙的境界,任何人都逃不脫我的‘他心通’感應之術的。而且,只要沒人使用擾亂天機之術,就連大羅金仙的行蹤,我都能推算出一二,但這小子怎麼像籠着一團霧似的,別的地方一清二楚,但關鍵處卻裹得嚴嚴實實的,一點都算不出來?嗯……不同尋常,太不同尋常了。莫非,有高人在背後搞鬼?哼,能把天機掩飾得如此不着痕跡,我倒要看看是誰手段這麼高明……不過,不可打草驚蛇,先盯着這小子就是了。”

那老者想了想,本來打算在林致遠身上動些手腳的,但因爲顧忌那莫須有的“高人”會發覺,也就作罷了。

“嗯,你進去吧,記得按時出來。”那老者揮了揮手。

林致遠心中驚疑,不知道這老者爲何不再追究所謂的“萬年朱果”和“血靈杏”的事。當下也不敢多生事端,只行了個禮,便徑自走入經閣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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