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下,純元子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無量宗十年,純元子唯一看不透的就是青松掌門。
無論是武學,還是爲人,各方面都含而不露,神秘莫測。
即便是同門師兄弟,包括寒霜、寒山等人在內,對他都忌諱莫如。
但有一點是肯定,那就是無量宗在青松掌門手裡復興。
他的確是一位合格,甚至是優秀的掌門。
如果青松掌門讓純元子坐龍庭,純元子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因爲他早就算計好了一切,只等純元子入甕。
到時候,純元子即便不想,也沒有選擇。
“師叔,宗門不是沒有入主中原之心嗎?”
純元子異常苦澀的問道。
“那是自然!”
“無量宗孤懸海外,避免戰火,自得其樂,落的清閒。”
“可這不意味着,要坐視魔宗得手!”
寒霜道長看着純元子,輕聲說道,“你是真鳳,你和她都有可能坐龍庭,想要魔宗陰謀破敗,你是最關鍵的人。”
“弟子一心向道,榮華富貴非我願!”
“而且……以弟子之心,情願阿九成爲帝王!”
“第一女帝之名,想來充滿傳奇!”
純元子輕聲說道。
“這話可不要被你寒鐵師伯聽到了!”
“我知你和那丫頭情深,又有命格再身。”
“但她是魔宗之人,若她登上帝位,魔宗的陰謀詭計就達成!”
“到時候魔漲道消,受苦的是我們!”
寒霜道長語重心長,“你要趁早做決定,不要關鍵時候猶豫!”
純元子沉默片刻,而後道,“若弟子支持阿九,宗門如何?”
寒霜道長毫不猶豫的說道,“大約是清理門戶。”
純元子面色不變,“若弟子兩不相幫,作壁上觀……”
寒霜道長搖頭,“你是無量宗的弟子,如何能作壁上觀?你是無量宗的大師兄,除魔衛道,本就是你的職責,你都如此,師弟們呢?”
純元子苦笑,“也就是說,弟子別無選擇。”
寒霜倒着點頭,“要麼自己登帝位,要麼斬殺對方。”
純元子搖頭,“我不會傷害阿九的!”
“我不管啦!話盡於此!”寒霜道長閃身離去,“自己考慮!”
純元子單手扶在老樹的樹幹上面色有些蒼白。
他想到了第一次離開宗門前往星羅海域的時候。
想到了飛蛇島的火光。
“爲什麼?”
“爲什麼你們總是在逼我?”
他喃喃自語,內心難受的同時一股憤怒無法抑制的冒出來。
無量宗的十年生活,總體來說過的很愜意。
但也有不順心的地方。
比如,宗門裡的人老是逼他殺人。
他其實並不缺兇狠殘酷,小乞丐的生涯之中也不少爭兇鬥狠。
他在宗門祖師堂裡發誓,不殺一人,以積累功德,保佑阿九。
十年時間,他沒有殺一人,即便是窮兇極惡之人,也是被他打殘。
十年之後,重返中原,遇到阿九,他纔開了殺戒。
本以爲,自此心無束縛,可以隨心所欲。
但……師妹捲入春雷秋霜,他自己則捲入了王座的爭奪。
一切都非他所願,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力量在逼迫他。
“力量!”
“破局的力量,改變的力量!”
純元子咬牙,雙目有些冷酷。
他需要更多的力量,他需要改變宗門意志的力量。
他需要保護阿九的力量!
呼!
純元子調整好心情,平息了怒火,雙手握拳,鬆開又握緊。
如此反覆好幾次,他才渾身放鬆。
轉身進入了院中。
……
……
神都。
繁華不勝往昔,戰爭的陰霾之下,行人腳步匆匆。
凝月牽着黑馬,和瞎眼婆婆一前一後行在大街上。
兩人雖然惹眼,但並沒有引來太多的矚目。
蘇秀玉的北嶽軍拿下了東港府之後,神都之中人心惶惶。
街上如同凝月一樣帶着僕人牽着馬的有不少。
路過妙音坊,看着緊閉的大門,凝月悄悄皺眉。
“說起來,妙音坊怎麼沒了動靜?”她輕聲問道。
“妙音坊自西南王府一戰之後,死傷大批高手,”瞎眼婆婆站在她身後,輕聲回道,“西南王深恨妙音坊擄走毒僵,對他們窮追猛打。”
西南之事,自然瞞不過錦月樓。
純元子在其中扮演的什麼角色,凝月也是心知肚明。
“可惜了一頭毒僵!”
“若能爲我所用,必定戰無不勝,橫掃戰場!”
凝月輕聲呢喃道。
毒僵本身不懼怕寒冷,又帶着毒氣。
在草原上,橫行無忌,足夠抵擋千軍。
堪稱戰場大殺器。
“公子,那毒僵太過陰損,若出現在戰場上,中原百姓……”
瞎眼婆婆驚聲道。
“本公子還沒那麼殘忍!”
“那毒僵最好的去處當然是北方草原!”
“我中原百姓金貴的很,哪裡能讓毒僵禍害了?”
凝月搖頭道,“北境就不同了,用來禍害那些草原人有奇效。”
“說起來,草原魔門已經許久沒有動靜了!”
“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草原魔門自北嶽軍抵擋住了草原軍隊的南下,並且把他們趕回關外之後,就突然銷聲匿跡了,這兩年時間很少再看到。
“他們似乎在聯繫魔宗的一些人!”
瞎眼婆婆老實的回道,“蘇秀玉起兵讓他們欣喜若狂,如今正在籌備開春之戰,且在中原之地扶植親信準備裡應外合。”
“他們倒是喜歡做美夢!”凝月露出了譏諷的笑意。
中原之地,龍盤虎踞,各大勢力交錯。
哪裡有草原人插足的地方。
不是做美夢又是什麼?
“傳令給蘇秀玉,讓她好好查一下自家地盤上是否有勾結草原人的勢力,告訴她刀子不要軟不要鈍,該殺就殺,該砍就砍!”
凝月淡漠的說道。
“老奴馬上就讓人傳信!”
瞎眼婆婆立馬說道。
凝月點點頭,不在說些什麼,牽着馬繼續往前走。
她既然有心再造乾坤,對本朝的積弊自然瞭解的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