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局勢風雲變幻。
自逍遙王隕落之後,當朝皇帝陷入昏迷。
草原人蠢蠢欲動,要搶掠一番,準備過冬的物資。
淪落爲海盜的前朝餘孽們,開始對海路上的貨船下手。
西南王正在謀劃江山,和石雕城的關係逐漸浮出水面。
除此之外,因爲寒山老道的提醒,無量宗也發現中原之地,魔蹤隱現,藉助錦月樓、妙音坊、金銀樓的身份行走四方。
讓人心驚的是,江南之地的官員早就被魔門、西南王等勢力滲透收買,無量宗的人發現逍遙王的隕落,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陰謀。
詳細的種種,朱開泰並不知曉,也沒資格知曉。
一切還得等寒山老道回宗,纔可以明晰。
即便是這樣,也讓寒山老道莫名憂慮,回到客艙之後,心神不寧。他總覺得,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就是天魔門。
而且,還是延續了二十多年的陰謀。
他想到了真鳳和玉凰,想到了小七和小九,也想到了死去的韓滔等人,如果天魔門真的要謀取社稷神器,他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嘔!
正想的出神,寒山老道被一聲乾嘔驚醒。
小七終究是第一次坐船,即便是這種大船頗爲平穩,也還是出現了暈船的症狀,面色蒼白的緊,渾身還冒出了冷汗。
寒山老道見此,一個閃身把小七給打暈了過去。
暈船之症,暫時並無良方,寒山老道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讓小七不至於被痛苦折磨,他也可以暫時清淨一些。
大船楊帆,行駛了不過半個時辰,就天降大雨。
好在是有雨無風的天氣,大船行駛安穩,只是船上的人多了幾分不自在,全都龜縮在船艙之中。
……
……
神都。
鈴鐺搖晃,聲音清脆,驢車入城,行人避退。
一老一少,牽着驢車,進入西街,停在門前。
四五小廝,手腳麻利,扛着棺材,邁步入院。
沒過多久,腳步聲起,錦衣公子,緩步行來。
“磨磨蹭蹭一個月,你們都收到了什麼屍體?”
錦衣公子手巾掩口問道。
他面如冠玉,鼻樑高聳,皮膚勝雪,眼角狹長,
聲音卻沙啞,好似刀鋸,割裂之聲。
“公子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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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老者目光淡然,語氣平淡。
年輕者手掌一拍,棺蓋飛起,落入地面。
有乾癟的屍體從館內站立而起,年輕者手掌揮舞,一縷灰綠色的真氣灌注乾癟的屍體上,屍體頃刻之間,變的栩栩如生。
“韓滔?”錦衣公子挑眉,“看傷口,死於鐵劍之下?”
“寒山真人,一劍斃命!”老者開口道。
“韓滔怎麼惹上了寒山老道?”錦衣公子驚訝問道。
“屬下不知,”老者揮手,棺材內一堆蜂針飛出,“這纔是問題!惹上寒山老道沒什麼,但私自動用蓮蜂針,卻是不該。”
“韓滔是州府錦月樓客卿,動用蓮蜂針沒什麼,但數量太多了!”錦衣公子皺眉道,“查清楚怎麼回事了嗎?”
“收屍人,只收屍!”老者開口道。
“好吧!我會讓人查清楚的!”錦衣公子頷首,“還有呢?”
年輕者聞言,把韓滔屍身放入棺內,來到第二具屍體前,真氣灌注之下,乾癟的屍身再次充盈,恍若真人。
“這是誰?”錦衣公子問道,他居然不認識。
“紅衣執事孟古今!”老者開口道。
“區區紅衣執事,你們也收錄?”錦衣公子訝異的看着他。
“公子仔細看他的傷口!”老者提醒道。
“胸口塌陷,內臟糜爛,”錦衣公子打量一會,“好霸道!”
“拳霸道,人更霸道!”老者道,“他死在極樂老魔趙青陽的拳下,他本該有一口氣的,但卻被一股勁力震碎了內臟。”
“消失十多年的極樂老魔?”錦衣公子目光微微有些閃爍。
“他已經死了,”老者道,“死無全屍,我們無法收錄他的屍體真是無比的遺憾,如我所言,他的人更加霸道。”
“孟古今爲何惹上極樂老魔?”錦衣公子問道。
“收屍人,只收屍!”老者道。
“算我沒問!”錦衣公子翻白眼道。
第三具屍體站立起來,此人有些強壯,且非常的高大,真氣灌輸之後,可以明顯的看到臉上重新綻放的傷口,非常的新鮮。
“右天王,柳擎天?”
錦衣公子第一次拿下了掩口的手巾,目光凝重道,“誰能殺他?他天生神力,又修煉密宗功法,身體強橫的不可思議……”
“終究是凡人!”老者開口道,“我們在海邊發現了他,體內還有海水,身上還有海藻,甚至是口裡還有泥沙。”
“水戰?”錦衣公子目光凝重,“右天王負責的正是海商,看來是有人對我們的海上貿易出手阻擊了啊!”
“這就不管我們什麼事情了!”老者開口道。
“我知道了!”錦衣公子收斂表情,頷首問道,“還有嗎?”
“最後一位!”老者說道。
第四具屍體站起來,年輕人灌輸真氣之後,是一具身穿紅色婚袍的女子,她面色蒼白,嘴脣絳紫,看的出來是個美人。
“這又是誰?”錦衣公子問道。
“妙音坊,紅線娘!”老者道。
“是她?你確定嗎?”錦衣公子急忙問道,“紅線娘,即便是在妙音坊中,也是神秘人物,她怎麼會就這麼死了?”
“兇手未知,身份沒錯!”
老者說完,邁步來到了屍體前面,手指點在了她的胸口。
一縷紅線,突然從屍體的皮膚上冒出來,隨後越來越多的紅線,組建成了紅色的網格,密佈屍體的全身。
“這是紅線神功修煉之後的表現,”老者道,“妙音坊的功法,大多真氣凝練,順着經脈流轉全身,死後真氣緩慢擴散,以此保持肉體的鮮活,也因此真氣大多並不活躍。”
“紅線娘死了?”錦衣公子輕聲呢喃道,“難怪……最近妙音坊活動少了很多,但暗中的行動頻頻,想來是在尋找兇手了。”
“四具屍體,按照慣例,我們會帶走兩具!”老者道,“公子有什麼要求?要留下哪兩具屍體?”
錦衣公子聞言,在原地走了幾步,開口道,“右天王和紅線孃的屍體留下來!不過,能否告訴我,紅線孃的死因?”
“她死於金針刺血,真氣反噬。”老者道,“公子找人驗傷就可知曉,唯一的問題是,不要讓人觸摸紅線孃的屍體。”
“爲何?”錦衣公子問道。
“紅線娘,本身就是一味毒藥!”老者淡然道,“公子難得沒有發現,裝她的棺木有什麼不同嗎?”
錦衣公子連忙看了過去,果然發現和一般的棺木不一樣,裝紅線孃的棺木更加的華麗,也有撒上避毒粉。
事情商定,年輕人伸手,把韓滔和孟古今體內的真氣抽回來,兩具屍體重新變的乾癟,而後他逐一蓋上棺木。
重新把棺木放上驢車,老者和年輕人對着錦衣公子拱手,而後牽着驢車離開,鈴鐺重新響起,彷彿從前。
一直到鈴鐺聲消失不見,錦衣公子才讓人把屍體帶走。
而兩位收屍人,則牽着驢車離開了街道,前往郊外行去。
“不告訴公子關於魔門的消息嗎?”年輕人好奇的問道。
“爲什麼要說?”老者開口道。
“魔門潛藏在錦月樓,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如果不揪出來,錦月樓恐怕會被鳩佔鵲巢!”年輕人道。
“那和我們有關係嗎?”老者淡然道。
“我們不是錦月樓的人嗎?”年輕人分外不解。
“錦月樓只是收留我們,我們不是他們的奴僕,”老者目光平淡,“記住了,我們收屍人,只收屍,不說話。”
“可是……”
“沒有可是,”老者目光一厲,“別忘了我們這一派的規矩!”
“……是!”
兩人不再說話,無視行人的目光,牽着驢車漸行漸遠。
……
……
大海上,木船繼續航行。
小七醒來的時候,天還是昏暗的,本來急促的雨水,如今成了點滴,小雨延綿,比漂泊大雨更惹人厭。
他從牀榻上爬起來,活動了幾下筋骨。
老道士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感覺怎麼樣?”
“渾身痠疼,但是並沒有眩暈感!”小七老實的說道。
“我之前說過,第一次行船,身體會感覺強烈的不適,”寒山老道坐在蒲團上,“如果你堅持不住,我就會打暈你。”
“我覺得,我當時可以堅持一下的!”小七弱弱的說道。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你明白嗎?”
寒山老道微微眯着眼睛,手上的念珠撥動不停,“去外面走兩圈,慢慢的適應,無量宗的弟子,暈船可不像話!”
“是!”
小七乖巧的點頭,整理一下衣服就走出了船艙。
剛邁出腳步,點滴雨水就撲面而來,他所在的船艙是甲板上方的樓內,此時站在欄杆前,可以居高瞭望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