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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一片沉默。
劉修隨即把當初對荀彧說過的一套理論說了一遍,經過和荀彧的多次探討,他的這套理論現在更加豐富,更加切合眼下的事實。
這個理念的基礎很簡單:創造財富的人並不是當官的,也不是商人,而是農夫和工匠,農夫耕種,春播一粒種,秋收萬粒糧,多出來的那些就是他的創利,工匠把樹木變成各種傢俱、用品,把米麥變成淳厚的美酒,把臭哄哄的羊皮變成精美的皮鞋,這些都是創造,他們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創造出了財富。
而商人是什麼?商人是流通,充分發揮各種商品的價值,一件商品能賣那麼多錢,不是因爲商人的創造,只是商人把商品由無法充分體現其價值的地方轉移到了能夠賣出高價的地方,充分發揮出了商品原本具有的價值。
那麼官員的作用呢?官員的作用是發揮每個人的聰明才智,減小中間消耗,他本身同樣不創造財富,但是他能讓每個人都能最大限度的發揮自己的能力來創造財富。
商人怎麼致富?那是靠賤買貴賣,賺取其中的差價。當官怎麼致富?他當然也付出了勞動,但是他也得到了俸祿,這就是給他的報酬。商人要賺更多的錢,就要運更多的貨,走更遠的路,而官員怎麼才能賺更多的財富?那就是管理更多的人,發揮更大的作用。也就是做更大的官。
這些都是有限度的。
商人可以把商業經營得很大,可以僱傭上千、上萬人,可是走得越來越遠,但是如果沒有厚實的工業基礎,他賣什麼?他自己是不創造財富的,如果有一萬個商人,卻只有一個匠人。那他能賺錢嗎?他的限度是工匠們創造的財富多少。
當官呢?如果不以權謀私,不想貪墨,那他就算是做到三公又如何?三公一年的俸祿號稱萬石。一個月是三百五十石,給谷一百七十五石,錢一萬七千五百。就算加上各種賞賜,一年最多三百金。這三百金還不是他盡得的,他有很多賓客要養活,就算是他全得,三百金對於經商的人來說也不過是中等規模,幷州的世家豪強中年入三百金的不是一個兩個,可是整個大漢國纔有幾個三公?
那爲什麼當官的最容易發財?那是因爲他們在掠奪,不是在創造,這樣的財富增漲不值得驕傲。如果大家都去掠奪,幷州這些年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景像。掠奪也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創造財富。但是他不可能長期的掠奪下去,他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
大漢歷史上那些暴富的權貴就是例子,他們靠掠奪起家,但有哪個超過百年?竇家。樑家,耿家,馬家,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如今袁家也要繼他們後塵,他們自己是富了。可是代價就是大漢的崩潰,黃巾爲什麼能造成那麼大的聲勢?就是因爲富了一個袁家,就有成千上百個農夫破產。
你們希望幷州也像大漢一樣崩潰嗎?你們想成爲啃光幷州根基的蛀蟲嗎?你們想拋棄堂堂正正的致富方式,改用更快的掠奪來致富嗎?如果你們這麼想,那麼新政就沒有意義了,因爲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要想掠奪,老子的拳頭最硬,刀最快,你們誰也搶不過我。
劉修最後說道:“縣令、縣長的俸祿,我暫時不會調整,但是會有相應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縣令、縣長可以過得有尊嚴,但是要想靠這個發財,我奉勸諸位死了這條心。我不會容忍一般穿着官服的民賊在幷州橫行,如果非要有的話,那請你們讓一讓,讓我先搶一把再說。”
說完,他一甩袖子,揚長而去。趙雲和賈詡連忙跟上,王允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溫恕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看着一個個目瞪口呆的大小官吏,沒好氣的擺了擺手:“諸位,還等什麼,非得等將軍要帶着人去你們家打劫?回家告訴你們的子弟,別往經學堂擠了,三年之內,幷州子弟別想再入仕途,至於現在那些已經入了仕途的,你們要是願意繼續拿錢做官,那也隨你們便,不過小心些,別被我抓住了,要是誰敢動手腳,那不僅是跟我作對,也是跟幷州的所有家族作對,別怪我不客氣。”
郭縕也揮了揮手,“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到外面休息一下,多想想將軍剛纔說的話,你們是想繼續和將軍一起行新政,還是想做個民賊。想清楚了,待會兒給將軍接風的時候,你們都表個態,也讓將軍看看我幷州人的覺悟。”
大家互相看看,三三兩兩的散了。溫恕和郭縕等幾個大吏互相看看,也來到劉修休息的後堂請見。劉修正在和王允、賈詡說話,臉色還算可以,溫恕這才寬了心,連忙上前請罪:“將軍,是我糊塗了,辜負了將軍的一片美意。”
劉修連忙將他扶起來,安慰了幾句,又正式說道:“當初我和諸位籤這個合約,爲的是什麼?其實不爲別的,就是想約束我自己。大家都知道文景之治來自於黃老無爲之道,爲什麼無爲之道能造就文景之治?因爲天下事,最怕的就是有權的人,普通農夫能折騰個什麼事出來?可是有權的人隨便一句話,就能讓無數人傾家蕩產。孝文帝、孝景帝能被後世稱爲明君,就是因爲他們有所懼,我不是聖人,更不敢和孝文帝、孝景帝相提並論,所以我就和大家籤一個合約,並且公佈於世,讓所有人都來監督我。”
他笑了笑:“其實不瞞你們說,我手頭緊的時候,也真想把這合約給撕了,放開手腳搶一回啊。”
溫恕等人啼笑皆非。不知道劉修是開玩笑,還是真有這個打算,不過細細想來也真是,這個新政限制最多的就是劉修,他在最困難的時候,要向大家借錢,而不是強行攤派。欠下的錢每年都要給利息,如果不是去年靠戰馬發了一筆橫財,又向黃巾高價售糧。劉修到現在還欠他們錢呢。
“我真是糊塗啊。”溫恕再次自責:“將軍都知道自律,我卻昏了頭,對這種自毀根基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險些讓新政夭折,真要到了那一步,我不僅對不起將軍,更無法向幷州的父老交待啊。”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劉修淡淡的說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溫君,上次子師犯了錯,我是全州通報批評的,這次你也不能例外。有得罪的地方,還請海涵。”
溫恕臉色一僵,正好看到王允得意的目光,嘴裡有些苦,心道這是全幷州人的想法。現在卻是我一個人倒黴,還要全州通報批評,臉可就丟大了。上次收拾王允的時候,怎麼沒想到自己也有這一天呢。
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無法推卻責任,只好低頭接受。
“好了。通報的事拖一步再說,你們給我講講幷州這兩年的發展情況,我只知道幷州人現在有錢,究竟怎麼個有錢法,我還真不太清楚。”劉修興致勃勃的笑了起來,一指郭縕:“令尊曾經是大漢的帳房,就由你開始吧,你們郭家這幾年發展得怎麼樣。”
郭縕笑了起來,拱拱手道:“將軍,不瞞你說,我們郭家在幷州還算不上最好的,不過,既然將軍有興趣先聽我說兩句,我就拋磚引玉,說說這幾年的收穫。待會兒將軍可以聽子師說說,他家這幾年生意做得可大了。他這個王佐之才沒佐聖王,先把自家佐得暴富了。”
“是嗎?”劉修大笑,“那等你說完,就由子師接着說。”
王允原本一直繃着臉,聽了這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指着郭縕道:“你啊你,就知道整天盯着我。我算什麼王佐之才,你纔是,你們全家都是。”
衆人大笑。
賈詡撫須頜下短鬚道:“子師,我看你也不要謙虛了。如今將軍也是楚王世子,楚王只有他這麼一個後人,將來這王爵肯定是要傳給他的,你這王佐之才如今找到了用武之地,可不要錯過了。”
王允心領神會:“能夠輔佐楚王世子,是臣的榮幸,想不到郭林宗當初的謬讚,今天成真了。斯人風采,令人難忘啊。”
劉修心中一動,和賈詡交換了一個眼神,有些美滋滋的,王允特地說起郭泰,那可不是隨意一句話。“瞻烏爰止,於誰之屋?”這句預示着大漢將亡,天命在袁的話,就是郭泰說出來的,如今由郭泰親口評定爲王佐之才的王允拜在他的座下,那可比那句暗示的話更有份量。別的不敢說,只要屋裡這幾個幷州人出去宣揚一下,那幷州人絕大部分都要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走了。
這楚王之位看來還是大有用處啊,成了宗室,至少在現階段,至少王允、荀彧這種心裡還有天子的人不再排斥他了。如今天子大權帝落,宗室理所當然的要擔負起藩衛皇室的重任,效忠於他,就是效忠於陛下,這個理說通了,好多事做起來就順暢了。
“能得子師與諸位襄助,那是我的榮幸,大漢的榮幸。”劉修起身,對衆人深施一禮。
趙雲等人連忙還禮:“願爲世子效犬馬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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