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陸指揮使着人遞來帖子,讓你往清茶樓去一趟。”小廝到唐歆跟前稟道。
唐歆聞言,微有些訝異,從順寧府回來,她和李易並未再見過。
金秋盛會在即,他勢必繁忙,無緣無故的,李易不會有這個閒心。
唐歆微蹙眉,靜靜思索着。
清茶樓,李易見唐歆來了,身子微前傾,“唐大小姐,你不是一般的宅啊,非必要,絕不出門。”
“我打瞭如此勝仗,你居然連句道賀都沒有。”
“對得起我衣不解帶的照料嗎?”
“等回去,請你好好反省反省,挑件合心意的禮物,給我賠罪。”
唐歆默默無語,伸手要禮物要的這麼理直氣壯的,估計也就只有李易了。
“你邀我過來,應當不是隻說這些吧?”
“唐大小姐就是聰明。”李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也知道,我如今欠了一身債。”
“極度缺錢,你大哥呢,人又不厚道,成天追在我屁股後面要。”
“走投無路了,這不,打算綁了你,讓唐家把債務抵消了。”
唐歆聽着李易的話,似笑非笑的端起茶水,靜靜抿着。
“看樣子,我這人,過於正氣了啊。”
“不適合做匪徒,罷了。”李易彈了彈衣袖,正色起來,“缺錢是真,所以,想尋唐大小姐做筆買賣。”
“我這有把琴,勉強還看得過去,一口價,一百金,少一個銅板都不成。”
李易說着拍了拍手,讓人把琴送了進來。
唐歆目光落在琴上,瞳孔微縮,唐正浩沒少給她蒐羅珍稀的孤本,古琴,但名琴難覓,可遇不可求。
唐歆的鑑賞水平是極高的,這琴是梧桐木所制,琴尾有着嬰兒巴掌大的赤紅,只一眼,唐歆就知道這是名琴赤尾琴。
還是幾十年前出現過,後面就不知落入了何人手中。
唐正浩不止一次想尋來,給唐歆作嫁妝,但就是找不到。
“你……”
“一百金,一個字都不能少!”李易認真道。
唐歆垂了垂眸,一百金,哪能買到赤尾琴,他這就相當於白送自己。
“李易,太貴重了。”唐歆輕輕吐字。
“既然唐大小姐會欣賞,那我加個價,二百金。”
唐歆擡眸看他。
“你不會又嫌多吧?”
“我可同你說,這價擡了,不跌。”
“交情也不管用。”李易梗着脖子,奸商模樣。
“別磨蹭了,趕緊掏錢吧。”
“我這急着還債呢。”
唐歆定定看着李易,將錢袋取出來給他。
“我這人做生意,最是童叟無欺,實實在在,多一分不拿,少一分,那別想走。”
李易說着,將剩下的銀票還給唐歆。
“出門帶這麼多錢,你也不怕人鋌而走險,連人一起搶。”
“李易。”
在李易出去之前,唐歆叫住他。
“把女兒國再講一遍吧。”
唐歆把銀票放桌上,還是一貫的行情。
李易揚脣笑,一掀衣袍重新坐下,這錢輕鬆,就費點口水,不賺白不賺啊。
“李易,若聖僧留下了,會怎麼樣?”唐歆在李易停下後,輕輕啓脣。
“取經失敗,上面神佛會一巴掌,送他去轉世投胎。”李易隨口道。
唐歆眸子黯了黯,擡眸輕笑,“想聽一曲嗎?”
“要錢嗎?”
“…”
瞅着李易警惕防備的樣子,唐歆輕笑,“不用。”
“那行。”
“你隨意發揮,我不挑。”李易很好說話的揚手。
唐歆起身,蓮步將琴取來,李易目光落在她身上,唐歆的儀態極好,行走間,似水波般,輕盈優雅。
其神其氣,世間少有人能及。
真就不染塵埃般。
唯獨眼神不好,栽在了廖稷那個歪脖子樹上。
希望她不會同襄瑜公主那樣,積鬱太久,人格分裂了。
短暫的靜寂後,琴音在屋裡響起。
李易給自己把茶滿上,靜靜聆聽着,在唐歆身上流連了幾秒後,李易低眸飲茶。
琴音一停,他朝唐歆點了點頭,邁步走了。
再待下去,栽的怕就是他了。
心裡裝了人的姑娘家,真不能招惹,李易暗暗告誡自己。
這要陷進去,保管收穫一段情傷。
楚國,太上皇的宮室,祝顯之半跪在場中,“稟太上皇,溫方祁已經被召回了紫京城,替代他的,是唐正奇。”
“想來,他們是起疑心了。”
“再從中煽動煽動,溫方祁定會歸順了我們。”
“此事,別再辦砸了。”太上皇冰冷的看着祝顯之,“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你要想想,是不是揮霍的起。”
“臣不敢!”祝顯之低頭,恭敬道。
“大乾的金秋盛會,讓他們熱鬧點。”
“是。”
“下去吧。”太上皇揮手。
事事不順,太上皇早沒了之前的冷眼旁觀,運籌帷幄。
多次將要成功,都是大乾橫插了一腳,太上皇心裡惱恨不已。
奈何,幾番算計,皆成空。
大乾幾經內戰,不僅沒萎靡,反而,展現出了蓬勃之態。
大乾的強盛,是太上皇絕不願看到的。
不惜代價,他也要鑿穿了他們。
想騰飛?做夢!
“公主。”
離順寧府不足百里的地方,侍衛將飯菜送進營帳。
樑寧汐剛要動筷,聽到帳幔被人粗暴掀起的聲音,眸子裡就是閃過無奈。
這頓飯,又得浪費了。
果不其然,男子一進來,手一揮,樑寧汐的晚餐,跟地面近距離去了。
“皇兄,何事如此生氣?”樑寧汐扯着笑臉,帶着幾分關切的問道。
“何事?”
“再有幾日,我們就到紫京城了。”
“一旦樑從權在邊境起兵,我們還有活路?”
“成天就知道吃,一點都不知道動動腦子。”
“腦袋都快保不住了,還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男子怒氣衝衝,瞧着樑寧汐,眸子裡,就是不耐和厭惡。
樑寧汐看着地上的飯菜,好一會,眸光才轉到男子身上,“皇兄,你多慮了。”
“熙王造反,大乾不僅沒損失什麼,反而還增強了兵力。”
“叔父不傻,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同大乾打起來。”
“不能獲益的事,他不會做。”
“皇兄,往後進我這裡,煩你有點天潢貴胄的樣子,別跟個莽夫一樣。”
樑寧汐輕啓脣,跟以往的怯弱不同,帶着冷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