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
一進屋，徐嬌嬌就窩進曹嬤嬤懷裡。
“小姐，可同老爺說開了？”
曹嬤嬤輕拍徐嬌嬌的背，滿臉慈愛，自打聞恆死了，小姐就鬱鬱寡歡，整日把自己鎖在屋裡。
父女間，關係極僵。曹嬤嬤是看在眼裡，憂在心裡。
爲聞恆，同老爺疏遠，哪裡值當，曹嬤嬤是每日勸說，總算把人勸動了。
以老爺對小姐的疼愛，只要她低個頭，一切就能回到從前。
小姐還年輕，等將來回溱國，什麼樣的俊傑找不到，那聞恆，頂多就是隻阿貓阿狗。
以老爺的身份和功勞，小姐以後可是比公主還要尊貴。
“嬤嬤，我厭恨盛芸那麼久，不曾想，她也同我一般，只是個物件，什麼夫妻恩愛，都是假的。”徐嬌嬌低頭笑，眼裡浮現哀色。
“小姐，怎麼突然提起盛芸了？”曹嬤嬤溫聲詢問，儼然慈祥的長輩。
“我在門外，聽見父親和關叔談話，盛芸有了身孕，那蘇閒入過內宮，是無根之人，怎麼可能……”
徐嬌嬌還在述說，但曹嬤嬤已經聽不進去了，她眼裡滿滿的驚疑。
絕嗣是她親手給出去的，女子一旦有了身子，絕難存活。
回稟之人，也明確說了，把絕嗣給盛芸餵了下去。
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小姐，先休息吧。”曹嬤嬤拍了拍徐嬌嬌的手，扶着她朝牀榻走。
伺候徐嬌嬌躺下，曹嬤嬤關上門，靜靜站了幾秒，她沉了沉氣息，接着朝梁孟書房走去。
“嬤嬤怎麼來了，可是嬌嬌又耍性子了？”
對曹嬤嬤，梁孟還是敬重的，面色溫和了幾分，等着她講來意。
“小姐近來十分乖巧，最近更是做起了針線，想着給老爺製件衣裳。”曹嬤嬤笑道。
梁孟眸子柔了一分，“這些年，是委屈她了，待拿下楚國，我定爲她選個青年才俊。”
語罷，梁孟看着曹嬤嬤，大晚上的，要不是要緊事，曹嬤嬤不會過來擾他。
“老爺，當初爲了避免盛芸回來糾纏，老奴動用了花樓的人，試圖將她帶去溱國，加以訓練。”
“以她的身姿，若能馴服，絕對是一大利器。”曹嬤嬤斂了笑意，平緩的開口。
“那些人，不是都處決了？”梁孟淡淡吐字，眸子端詳着曹嬤嬤，不知道她怎麼提起了這件事。
所有線索都斷了，就算蘇閒追查，也查不到什麼。
更何況，他現在的身份，已經暴露了，這種小事，構不成任何威脅。
“老奴本以爲盛芸會順利抵達溱國，就給她下了絕嗣。”
梁孟眸子瞬間一利，“你說什麼？你給她下了絕嗣？”
在梁孟的逼視下，曹嬤嬤腰更彎了，“是。”
屋裡頓時死一般的靜寂，梁孟眸子不停閃動，有一條線在他腦子裡逐漸清晰。
盛芸不是假孕，也就是說，早在這之前，她的毒就解了。
什麼時候？絕嗣可不是尋常之物，即便太醫，也難檢測出來。
唯有，荀修！
難怪，難怪蘇閒會知道他的身份！
蟄伏了這麼多年，竟因絕嗣，功敗垂成。
絕嗣！梁孟眸子浮起冷意，就是因爲絕嗣，母妃慘死，他跟皇兄被趕出都宣城。
平日，他連提都不想提，她居然敢揹着他使用。
“嬤嬤，你行事一向穩妥。”梁孟語氣冰冷。
“求王爺責罰。”
曹嬤嬤跪了下去，滿臉苦澀，事情比她想的還要糟，她對小姐的心疼，可能毀了王爺多年的佈局。
“來人，杖八十。”梁孟淡漠的轉過身。
“父親，不要！”
聽牆角的徐嬌嬌衝了出來，“嬤嬤年紀大了，八十杖受不住的，父親，你饒她一回，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徐嬌嬌抱住曹嬤嬤，連聲哀求梁孟。
“送小姐回房。”梁孟冷着聲。
“父親，我求你了！別殺嬤嬤！父親……”徐嬌嬌爬過去，扯住梁孟的褲腿，不住搖晃，眼淚已經溼了整張臉。
“小姐，快起來，別做讓老爺不開心的事，這是嬤嬤應受的懲處。”
曹嬤嬤最後看了眼徐嬌嬌，眼裡多種情緒混雜，有不捨、心疼，更多的是不放心。
緩緩行了一禮，曹嬤嬤起身隨侍從出了去。
“嬤嬤！”徐嬌嬌就要往外撲。
“你們放開！！！”
徐嬌嬌聲音淒厲，撕扯着堵門的小廝。
“父親，嬤嬤跟隨你那麼多年，你就饒她一回，嬌嬌以後再也不任性了……”
徐嬌嬌撲跪在地上，抱住梁孟的腿，哭着哀求。
“父親！！！”
徐嬌嬌一聲比一聲淒厲。
“送小姐回房。”自始自終，梁孟眸子都沒有變化。
“你們誰敢過來！”徐嬌嬌抽出書房的長劍，抵在脖子上，“父親，你不放過嬤嬤，我今日就隨她一同死！”
“反省這麼多天，就反省出了這個？”
“越發失體統！爲了個奴才，竟拿自己做要挾。”
“送小姐回房！”梁孟眸子森冷，明顯不受徐嬌嬌威脅。
徐嬌嬌淒涼一笑，拿劍的手就要使力。
“老爺，曹嬤嬤咬舌了，已經沒了氣息。”侍從在外面稟。
徐嬌嬌手一鬆，長劍哐噹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失了魂魄般的往前走，周遭的聲音，越來越模糊。
在邁出房門的那一刻，徐嬌嬌倒了下去。
“遣散後宮？！”
早朝的衆人，沒等到李朝和陸璃，但等到一道聖旨。
全德還沒念完，百官就炸鍋了。
“太后呢！我們要見太后！！！”
衆人高聲喊，從他們的神情，就能看出對聖旨的內容，有多不滿。
帝王的妃子，不陪葬已是恩賜，竟然還妄想再行婚嫁！
君威何在！
這簡直是胡來！
把聖旨唸完，全德帶着小太監走了。
百官試圖把人攔下，但看着進來的禁軍，他們停住了腳步。
“諸位大人，太后身體抱恙，得休養一陣，你們若有異議，可先跟我說，我會轉述的。”
李易笑容滿面的走出來，舉止間，相當和善。
“陸羽，這定是你的意思！奸臣，我等絕不受你脅迫！快放了太后！！！”
一個二十上下的官員大喝，原本以他的資歷，是不夠格上朝的，但陸璃特旨，準紫京城所有官員今日早朝，這不，就有一大批過來見識的。
陸羽許久沒動過手，一些沒瞧過屠殺的年輕人，憑着一腔熱血，什麼都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