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裡,洛倫便看到金色沙漏倒轉了幾十圈——
一股無形的波動籠罩了酒吧右側的角落,某種無法言說的事物隔絕了他們與外界的聯繫。
爆炸的餘波……氣浪觸及牆壁,牆壁開裂崩塌,氣浪掀翻酒吧裡的桌椅,掀翻門口的一位戴着尖頂巫師帽子中年女巫,掀翻一位躲藏在寬大斗篷衣袍下的古怪男巫……他們的尖叫聲,老湯姆的驚呼聲,外面喧鬧不休的傲羅和行人……
酒吧裡的氣味……黃油啤酒帶氣泡的香甜香氣,酒吧裡陳舊污漬油垢的哈喇味……還有壁爐裡爐火升騰的熱浪,門口從縫隙裡擠進來的寒風。
所有的景象、聲音和氣味,甚至體表的感覺都消失了。
無數纖細的金色流光繞着他們旋轉,璀璨的金色世界裡,幾抹淡淡的血紅隱隱讓人感覺不安。
洛倫和赫敏感覺世界好像只剩下自己,還有旁邊的三位教授。他們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洛倫眨動眼皮,扯動嘴脣,想要說點什麼。
但是某種無形的力量禁錮了他們,不能動,不能說話。
斯內普、麥格和弗立維教授也看到了他們,三位教授的目光中都閃過明晃晃的擔憂,又很快隱沒在深沉的思考裡。
金色流光忽然光芒大亮,洛倫等人感覺自己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後飛行,全身的血液都在費力地往前面擠壓,嗓子和胃跳動着想從身體裡噴出來……就在他們眼球鼓脹得似乎要從眼眶裡跳出來的時候,飛行停住了。
金色的流光停住了,一顆顆晶瑩的細沙散發着柔和光芒,如同數不清的星星一樣。
現實世界的光線重新照進來,如同潮水一樣嘈雜的聲音涌進耳朵裡。
還是破釜酒吧,但這個破釜酒吧跟他們所熟知的破釜酒吧有些不一樣,顯得要稍微整潔一些,桌椅沒有那麼老舊。
吧檯處,一羣衣着各異的巫師們正圍坐在一起,愁眉苦臉地對着一張施工圖紙。
洛倫和赫敏沒來得及說話,麥格教授便把他們攬入懷中,搖了搖頭示意他們安靜。
斯內普和弗立維教授不約而同地取出魔杖橫在胸前,一左一右的把麥格教授和兩個小巫師護在中間,酒吧裡的氛圍在戒備中變得凝重。
洛倫皺了皺眉,吧檯那羣巫師給他的感覺很奇怪,魔力光輝外面似乎隔了一層模糊不清的透明屏障,讓人看不清楚。
而在更遠處,視線穿過酒吧牆壁之外的地方,時之砂的金色柔光仍然存在,還有赤紅色的魔法石光輝。
就在三位教授全神戒備的時候,吧檯那邊的巫師開始說話了:
“該死的!那位噴子部長竟然讓我們避開麻瓜,讓我們放棄破釜酒吧!他真應該死在馬人的蹄子下!”
在座的三位教授和兩個學生都是都是熟讀魔法史的優等生,一瞬間就反應過來這句話背後的意義,不由得提起了心絃。
歷史上,綽號爲“噴子”的魔法部部長是在1865年至1903年在任的法瑞斯·斯帕文部長。就是出臺《對未成年巫師加以合理約束法》,通過蹤絲檢測未成年人使用魔法、違反法律情況的那位。
法里斯是有史以來在任時間最長的魔法部部長,也是有史以來最愛長篇大論的部長。他曾從一次馬人的刺殺未遂事件(飛踢)中倖存下來。
保衛破釜酒吧事件發生在19世紀末,當時麻瓜政府計劃拆除破釜酒吧,修建查令十字街。法里斯·斯帕文在威森加摩面前進行了一次長達七小時的演講,解釋破釜酒吧爲什麼沒辦法留下來。
但巫師們通過大量的遺忘咒修改了整條道路的規劃,使得破釜酒吧在新的道路規劃中有了容身之處……
吧檯處的對話仍然在繼續:“好一個魔法部長,好一個七小時的演講!去他媽的,誰在乎!”
“說得對,誰在乎!”
“我們得把破釜酒吧留下來!魔法部不做,我們就自己行動!”
“你去找老波特,他們肯定願意幫忙!我去找老馬爾福出主意,雖然他們的確讓人不舒服,但這種事找他們準沒錯!”
“分頭行動,去叫人……韋斯萊去奧特里聖卡奇波爾村,弗魯姆去霍格莫德,巴沙特去戈德里克山谷……老夥計們,我們的地方可不能被佔了,行動起來!”
“行動起來!”
“事成之後我要喝十品脫甘普陳年交際酒!”
“我記住了!”
“哈哈哈哈!”
“……”
吧檯處的人齊哄哄散開,朝門口過來了。
就在三位教授準備戰鬥的時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些人竟然徑直穿過了洛倫等人的身軀,似乎洛倫他們是不存在的幽靈一樣。
注視着巫師們走出酒吧朝着各個方向遠去,就在麥格教授剛要說點什麼的時候,酒吧外面的金色流光又將他們包裹住了,他們又一次開始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後飛行。
過了不知道多久,金色流光停住了——
這是一間燈光柔和,裝潢簡潔的小酒吧,吧檯後面的酒具和酒類很少,四周牆壁和天花板上的燭臺和火把光禿禿地露在那裡,毫無修飾。
各式各樣的客人混跡在這裡……穿着魔法袍帶着古怪巫師帽的人,穿雙排扣長款大衣的人,穿着粗布短衣的人……巫師們在談論魔法,談論魁地奇,麻瓜居民們在談論市郊馬賽,談論劇院歌劇……
吧檯前後,一位穿着褐色布衣的婦人在酒客中穿行,將各種各樣的酒水飲料送到客人面前。
一位穿粗布短衣的男人接過啤酒,朝她爽朗笑道:“戴西,明天的馬賽你要去看嗎,聽說有皇家的駿馬出場呢!”
“不行,我得留在酒館打掃衛生。”
“真是辛苦,難怪你們家的酒館是附近最乾淨的。”
不等兩人多聊幾句,不遠處的一位客人高呼道:“多德里奇女士,別跟那個麻瓜靠得太近,當心!”
“用不着伱管!”
“麻瓜?”粗布短衣的男人嘀咕了一句,“那是什麼東西,這間酒吧挺好的,就是客人太奇怪了……”
“別理他。”旁邊一個帶着巫師帽的男巫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許他醉得腦袋裡全是龍糞了。”
“龍糞?哈哈哈,真是有趣的形容!”
“……”
洛倫等人打量着這間酒館,儘管他們知道這是幻象,但看見麻瓜和巫師如此和諧而且不加遮掩的處在一家酒館,還是忍不住爲之側目。
就在他們打算繼續看下去的時候,那位似乎是酒吧老闆的戴西·多德里奇女士朝他們走了過來,臉色帶着溫和的笑意,問道:
“幾位,喝點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