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倫忽然有些理解斯萊特林晚年爲什麼與其他幾位創始人產生衝突,那麼仇視麻瓜出身和混血種巫師了。
如果麻瓜跟巫師或者跟魔法界註定有一場戰爭,麻瓜出身和混血種巫師只會增長敵人的力量。
在《霍格沃茲:一段校史》一書中,戈德里克格蘭芬多,羅伊納拉文克勞,赫爾加赫奇帕奇的死亡時間都有明確記載。只有斯萊特林,密室建造完成後他就離開了霍格沃茲城堡,不知所蹤……
培育蛇怪,研究古代魔法,建造密室……斯萊特林爲了那場遙遠未來的戰爭,到底做了哪些準備,到底埋下了多少後手?
洛倫輕輕呼出一口氣,就在他正準備詢問剩下的事情時,不遠處的酒桶忽然開始輕輕顫動。
洛倫和戴西齊齊朝酒桶看去,橡木板拼接成的木桶在地面上咚咚搖晃,晶瑩的金色光塵從酒桶口裡噴涌出來,夾雜在金色光塵之間,一股明亮的赤紅色魔力開始有規律的閃動,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衰減,赤紅色逐漸消失在金色裡。
魔法石的魔力,已經消耗完了!
……
1971年,霍格沃茲城堡,禮堂主賓席前面的新生隊伍裡,十一歲的斯內普眼眸微垂,看着佈滿灰塵的、帶着蜘蛛網的分院帽戴在一個接一個的新生頭上,在他們的頭髮上留下髒兮兮的印子。
斯內普抿了抿嘴,微微側目看了看自己今天剛洗出來的頭髮,心中竟然升起一陣遲疑。
真是奇怪,他明明記得二十年前他也站在同樣的位置,雖然回憶不起那時他在想些什麼,但肯定不是嫌棄分院帽髒兮兮的。
那時候想的是什麼呢?
是在觀望主賓席上的各個教授,是在垂涎長桌上的種種美食,是在打量斯萊特林的小巫師們,是在默默祈禱分院帽能將自己分到榮耀的斯萊特林學院?
他記不清了……
斯內普的目光幽深,變換不停。
前排的波特跟布萊克已經攪和在了一起,他們正在試圖挑逗十一歲的萊姆斯·盧平,他有些沉默,兩人企圖挑動他說話,哪怕是一句咒罵。
斯內普記得,也就是這一年,成立近千年的霍格沃茲城堡外移栽了一顆打人柳……
忽然間,斯內普的眼睛內瞳孔劇烈收縮,某種超出現實世界的吸力籠罩在他身上,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伸進了他的腦袋,拽住他這個屬於未來的靈魂往外拖拽。
“到時間了嗎?”
斯內普感到有些遺憾的同時,也覺得鬆了一口氣。
“莉莉·伊萬斯!”前方傳來分院教授的呼喊聲。
一個金髮女孩擠開人羣,小跑着雀躍着上前,一把將分院帽戴在頭上。
斯內普的目光穿過人羣間隙,停留在莉莉的笑顏上,只是她的眼睛被分院帽擋住了,斯內普只好在腦海裡回憶那雙墨綠色的眼眸,幸運的是這些天他已經看過很多遍了,不怎麼費力就浮現出了那副畫面——
“格蘭芬多!”
十一歲的莉莉·伊萬斯高興地摘下分院帽,朝格蘭芬多長桌看了一眼後,迅速尋找自己那位朋友的面容,她高興地朝他揮了揮手,看見他嘴脣翁動,但隔得太遠了聽不清西弗到底在說什麼。
她眯着眼睛辨認嘴型,隱約看見他好像在說:
“我們會再見的,我保證。”
莉莉歪了歪腦袋,西弗真奇怪,我們當然會再見,我們就在一個魔法學校上學,每天都能再見。
……
1982年冬天的一個週末,霍格沃茲又到了活動周的時間。
霍格莫德街道的帕迪芙咖啡館門口,已經算是上了年紀的麥格教授遠遠望了一眼正在咖啡館裡約會的小巫師們,死活不願意這時候進去。
埃爾芬斯通第一次向她求婚就在這裡,只是她當時拒絕了。
麥格教授收回目光,拽着埃爾芬斯通快步離去:“不行不行,如果被學生們看到,我以後就不用上課了。”
埃爾芬斯通忍不住大笑起來:“哦,請相信我,米勒娃,你的變形術水平足夠教導這些學生們……畢竟每個週末,我總能聽到你抱怨《今日變形術》上的錯漏。”
埃爾芬斯通頓了頓,自從結婚以後,他總覺得自己的妻子更加成熟了,魔法造詣和學術水平更是遠超自己。
真奇怪,以前怎麼不知道米勒娃這麼厲害……
“對了,你要不要把伱發現的錯漏寄給《今日變形術》的編輯?”
“哦不,我寧願在家做些針線活……”麥格教授的話音忽然減輕,面色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對勁,尤其是她令人揪心地搖晃了幾下。
埃爾芬斯通擔憂地扶住她:“你怎麼了,米勒娃?”
麥格教授回過神,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想吃你做的焦糖布丁了。”
“哦,當然,我這就去做……”
……
位於一切開始之前,一切結束以後的異空間破釜酒吧,後面的小院裡,戴西雙手捧着酒杯,仰臉看着金光燦爛的時之砂裡糾纏的赤紅色魔力慢慢析出,金黃泛紅的光影照在她的臉上,隱隱顯得有些明媚動人。
“時間到了啊……”戴西輕聲呢喃道。
她其實還想講講斯萊特林後來的安排,講講她是怎麼來到這片異空間,怎麼接受斯萊特林的叮囑的。
最重要的是,她想告訴這位摩根的後人,斯萊特林不只是單純在偏幫純血,他聽進去了格蘭芬多的想法,聽進去了其他幾位摯友的勸告。
但是時間到了就是時間到了,戴西·多德里奇從來不是歷史書裡的大人物,她只是一個轉述者,關於歷史裡那些最主要的故事她已經講完了。
至於這位預言中的摩根後人,他肩負的使命,他未來的選擇……都要由他自己去探究尋找了。正如黑暗時代梅林應運而生,後來的四位創始人終結歷史,開啓新的紀元,尼可·勒梅接過歷史的任務一樣,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使命……
坐在旁邊的洛倫看着酒桶中噴涌出的金色砂石在懸浮在半空,一粒粒化作隕石般大小,拖拽着金色絢爛的光尾,不斷飛行盤旋,在這個過程中升起一種奇異的波動,並漸漸籠罩了他。
其實他心中還有很多疑惑想要詢問,關於亞伯拉罕是誰,關於斯萊特林做的事情,關於這位酒吧女老闆爲什麼在這兒,關於尼可·勒梅……
洛倫收回目光,盯着酒杯裡渾濁的蜂蜜酒,忽然有些煩躁,擡頭看着多德里奇女士,小聲說道:“我們那個時代的酒液已經不渾濁了,有機會請你嚐嚐怎麼樣?”
迎着這個孩子的目光,戴西笑着點了點頭,心裡默默想着:我們當然會再見面的。
時之砂轉動越來越快,戴西端起木酒杯嗅了嗅,忽然想起了什麼,看向洛倫問道:“你和這位小女巫身上留存着曼德拉草的味道,你們是在修習阿尼馬格斯是嗎?”
洛倫愣了一下:“是,是的……”
“仙女摩根可不用練習阿尼馬格斯,記得嗎,她本身就能變身成各種動物?”戴西說道。
洛倫睜大眼睛問道:“什麼?”
不等戴西回答,無形的波動籠罩了他,某種無法言說的隱秘壁障阻隔了他與外界的聯繫。16世紀破釜酒吧前廳的聲音越來越弱,蜂蜜酒的香味變得越來越淡,乾草棚屋的燈光也越來越昏黃。
所有的景象、聲音和氣味一起消失了,只剩下時之砂拖拽着絢爛的金色流光。
他們漂浮在一個沒有方向,沒有天空也沒有地面的地方。赫敏懸浮在一旁,弗立維教授仰躺在後方,兩人紛紛從昏睡中清醒過來,有些疑惑地看向洛倫。前方隱隱能看見麥格教授跟斯內普教授的身影。
金色流光忽然變得更加耀眼,一種強烈的失重感傳來,他們在某種牽引力的作用下,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飛快向前飛行……
不知道過了多久,洛倫覺得飛行停住了,現實世界的光線重新照進來,紛亂嘈雜的聲音涌進耳朵裡。
金色沙漏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是靜止的世界重新啓動一樣,世界瞬間活動起來。隨之響起的是酒吧牆壁上的磚石四處迸濺的聲音,門口處一位帶着尖頂巫師帽的中年女巫被氣浪掀翻,摔在一位穿着寬大斗篷的男巫旁邊。
衆人很快反應過來,他們回到了現實世界,時間正是離開後的一瞬間。
麥格教授揮舞魔杖,眨眼間在幾人周圍升起一堵厚實的石牆,她冷靜地沉聲說道:“西弗勒斯,帶摩根和格蘭傑走!”
洛倫和赫敏感覺到斯內普教授粗暴地扯了他們一下,兩人眼前一花,然後他們就被擠壓進了狹窄的橡膠管中,強烈地窒息感後,他們出現在一片冰天雪地裡。
洛倫和赫敏喘着粗氣辨認了一番,認出他們正處在霍格莫德跟霍格沃茲城堡大門中間的小路上,應該是學校內有反幻影移形的魔法,斯內普就把他們送到這裡了。
“自己回學校去找鄧布利多,把今天的經歷告訴他!”斯內普冷冷丟下一句話後,再一次瞬間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空氣爆鳴的噼啪聲。
來到熟悉的校園外面,儘管三位教授還在對角巷,但兩人的心已經安穩下來。
以三位教授的實力,哪怕他們遭遇危險,也能像剛纔一樣迅速離開。
某懵逼的小女巫看了看教授消失的地方,又轉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夥伴,有些呆呆地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稍微放心下來的赫敏開始慢慢梳理腦海裡的記憶,先是她和洛倫悄悄躲在教授後面偷聽,爆炸摧毀了牆壁,斯內普教授的骨刀擊碎了時間轉換器,金色沙漏在半空轉了不知道多少圈……
穿越時空見證巫師們拯救破釜酒吧,遇上多德里奇女士,麥格教授跟斯內普教授消磨時間……
“對了!”赫敏睜大了漂亮的眼睛,驚奇地說道,“斯內普教授跟哈利的媽媽!”
洛倫給了她一個眼神,幽幽說道:“我勸你當做不知道這件事。”
“……”赫敏乖巧的把嘴脣抿在一起,在腦海裡繼續梳理記憶。
再後來勸慰戴西·多德里奇女士,抿了一口蜂蜜酒,後面就意識模糊了,醒來沒多久就回到了現實世界。
“多德里奇女士竟然!”赫敏有些氣憤地抱怨道,“我明明那麼相信她,我還安慰她……”
洛倫左右望了望,辨清楚方向後牽着赫敏的手往學校方向走,女孩跟在他身旁,嘴裡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今天的事情,有些和以往不一樣的囉嗦,甚至像是在對自己說教。
洛倫引着女孩慢慢走着,霍格沃茲的外牆大門越來越近,他沒有出言打斷赫敏,女孩大概還沒完全回神……爆炸襲擊、穿越時空、被下藥昏迷,事件發生得太快太急,驟然回到安全環境,她仍需要一些時間消化。
正值聖誕假期,外牆大門緊閉着,正門兩側柱子上的公豬落滿了厚厚的雪。
在衣服上施加漂浮咒,託舉着他和赫敏飛躍了城堡,兩人沿着小路向城堡靠近。
腳步踩在柔軟的積雪上,發出陣陣沙沙聲,洛倫的思緒在沙沙聲裡逐漸飄遠,回想今天發生的事情,他心中又產生了一些新的疑惑。
帶有魔法石粉末的骨刀、時間轉換器恰好出現在破釜酒吧,而爆炸襲擊碰巧在酒吧外發生……諸多巧合彙集在一起,他跨越時間長河見到了多德里奇女士——破釜酒吧的創造者,第一任老闆。
而那位女士也似乎專程在那裡等待,爲了向他講述真正的歷史。
一定是斯萊特林離開霍格沃茲後佈下的安排!
赫敏嘟囔抱怨的聲音忽然停下來了,洛倫感覺到女孩柔軟的手忽然反握住他的手,回身看去,赫敏已經冷靜下來,臉上帶着一些擔憂:“洛倫,後來發生什麼事情了?”
洛倫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手,露出笑容:“先歇一會兒吧,等我們見到鄧布利多校長,我一起講給你們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