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狼人貝茨的過去
夜色漸深,渾圓的白月掛上夜空。銀白色的月光灑在皚皚的白雪上,山,樹,大地,月色和雪色交映,美而靜謐。
白色毛皮毯子很保暖,洛倫在樹枝搭的庇護所裡有些無聊。
安靜的世界被一聲嘶吼打破。
“呃啊……”
“啊!”
貝茨隱忍而痛苦的聲音從山洞裡傳出來,帶有一些低沉,像是有人禁不住痛苦在地上翻滾的動靜。
“啊!”
痛苦的叫聲變得更加高亢且嘶啞,又好像帶着某種解脫。
安靜了一會兒。
“嗷嗚~”
尖銳的狼嚎穿透山石傳到曠野,在山與山之間迴盪。
洛倫的面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咯吱~
利爪劃過山石的聲音,裡面變身的狼人一下一下撓着。接着便是沉悶的碰撞聲,狼人在用身體撞擊巖壁,企圖找到出路。
洛倫深呼一口氣,控制住有些顫抖的身體,打算先離開爲妙。誰也不知道失去理智的貝茨爺爺到底能不能出來。
收拾好包袱,他趁着明亮的月色快步返回木屋。
腳步越來越快,逐漸在山野之間跑起來。到家的時候他才發現,擋風的篷布已經裂開一條大口。
洛倫打開門,掬一捧雪放進爐子裡,生火化開。屋裡逐漸變暖,一口水潤溼喉嚨,他開始整理自己的思緒。
貝茨爺爺是狼人,每個月月圓的時候會不受控制地變身,每個月都要去山上度過月圓之夜,之後會有一段虛弱期。
這樣就能解釋貝茨的奇怪習慣了。
小鎮裡稀奇古怪的傳言是爲了讓小鎮居民遠離貝茨,可能是某個知情者傳播的,也可能是貝茨自己。
解開一個疑惑,更多的疑惑冒出來。
這樣的貝茨爲什麼會願意撫養一個拖油瓶?他一個人的時候明明更加自在。
他們兩個之間真的有親緣關係嗎?如果不是,當時的教堂和政府到底懷着怎樣的目的把他送過來。
這個世界真的是他之前瞭解的80年代的英國嗎?
有狼人會不會有吸血鬼,教廷跟政府有是何種角色?
一個問題緊跟一個問題,一個疑惑接着一個疑惑。
以及最近的,那兩本書裡的神秘學知識,鍊金術真的只是故事嗎?那個古怪的書販子到底有什麼目的?
最重要的,他要不要逃離貝茨?
紛雜的思緒沒有結果,能夠確定的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不可能遠行。
貝茨爺爺佈滿皺紋的臉浮現在洛倫的腦海中,說他會有大成就時的笑臉,看見他穿着單衣玩雪時候的怒斥,每個月從山上歸來後的虛弱。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他決定等一等,貝茨爺爺值得這份信任。
洛倫躺在小牀上沉沉的睡過去。
次日。
洛倫醒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去羊圈擠出新鮮的羊奶,煮開放涼,一口下去神清氣爽。
昨晚紛紛擾擾的頭緒也都拋到一邊,洛倫決定就這樣吧,再複雜的事情也不是現在的他可以應付的。
貝茨爺爺依舊是他的貝茨爺爺,不管怎麼說,在牧場的這幾年,貝茨始終把他當做家人看待。
想清楚這些,洛倫也就不再困擾。
天空放出澄淨的光,映在白雪上,照得人心裡通透。
這是個有趣的世界啊!說不定他以後還會接觸到超凡的人和事物,自己也會成爲超凡的人。
洛倫腦子裡的劇情從吸血鬼獵人過渡到DC漫威,心情也愈發開朗。
下午,貝茨拖着疲憊的身體從山上下來。
“爺爺你回來啦!”洛倫老遠就看見他了。
“嗯。” 貝茨看着眼前已經算得上大孩子的人,唏噓和感慨,各種奇怪的情緒一下子涌上來,堵在嘴邊。
貝茨回憶着,小孩兒剛來的時候跟個小貓一樣,現在已經十歲,能獨自上山了。
他走出山洞時看見了洛倫留下的痕跡,庇護所搭得有模有樣,就是不會生火。
貝茨有些欣慰,又有些擔心,也不知道被發現了多少。
有些事情貝茨想一直帶到棺材裡去,但還是低估了小孩子的智慧,他在想自己要怎麼開口,又要從哪裡說起。
“我煮了羊肉燉土豆,還有通心粉。”洛倫沒有在意貝茨不平常的神色。
貝茨釋然地嘆口氣:“真是勤快的小夥子啊。”
他打算先享用這一餐再說,畢竟現在身體還很虛弱。
……
把最後一塊羊排嚥下肚子,貝茨發出滿足的嘆息,“哪怕是同樣的菜品,你的手藝總是比我好多了。”
洛倫揚揚眉毛:“這可是一種天賦。”
兩人說說笑笑,把餐具收拾好,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望着月光從山上傾瀉而下,給羣山白色的雪衣攏上一層銀色的紗衣。
“有興趣聽一個老頭子講講故事嗎?”老人的聲音裡有着釋然的意味。
“經歷就是智慧。”洛倫這樣回答。
“四十年前,我還是個年輕小夥兒的時候……”
貝茨年輕的時候曾經參加過二戰,雖然不是正面戰場,但是同樣兇險。
一次押運物資返程的時候,在山地裡遇上的敵軍的小股精銳。
一箇中隊攆得他們到處亂跑,最終貝茨所在的小隊和大部隊失散了。他們沿着返程的大方向,向山地裡越走越深,追兵的步子也跟得越來越緊。
“我們闖進了一個山地的木屋,跟我們這個有點像,但比我們的大多了。”貝茨回頭看向自己的屋子,一瞬間好像看見了四十年前的那個新兵小隊。
木屋內除開正常的生活物品以外,有一間屋子修建得像是一個牢籠。牢籠內趴着一箇中年的婦人,牢門緊閉,掛着三四個足球大小的鐵鎖,好像那婦人是什麼極其恐怖的兇獸。
鑰匙就在牢門不遠的地上,他們打開牢門,喚醒了女人。
女人告訴他們,她是傳說中的狼人,每到月圓之夜就會變成狼人,失去理智,一直生活在山地內。
今天晚上又是月圓,所以提前把自己鎖起來。說完這些,女人吩咐幾人儘快離開。
年輕的新兵滿是新奇的想法:如果他們變成狼人,不是就能突出重圍嗎?
一羣人裡有三個人同意這個想法,另外的人不想背棄自己的信仰,墮入黑暗的懷抱。
年輕的貝茨心懷聖光,帶着信仰堅定的幾人離開了木屋。
另外三人想賭一賭,他們把女人的唾液灑在傷口上,在屋內等待着敵軍和夜晚的到來。
“接下來呢,爲什麼您也變成了狼人。”洛倫問道。
“命運就是這樣,他從不向人預設好的方向發展。”貝茨唏噓不以。
三個新兵變成狼人迅速殺光了追來的敵軍,也沿着氣味追上了同胞。
“我看着野獸把我的戰友撕成肉塊,那晚的月光像血一樣。”貝茨捂住臉,聲音有些嗚咽。
月亮終於落下,貝茨受了點傷卻也僥倖活了下來。
三個狼人戰友清醒過來,難以接受自己的行爲,飲彈自殺了。
後來,貝茨處理傷口時察覺到了自己手臂上的咬痕。
“我懷着他們的遺書和莫大的恐慌,帶着他們對家人的期許回到了英國。”
處理完戰友後事的貝茨本想回到家鄉,安穩的度過剩下的日子。
在途徑這個小鎮時,他將要度過被咬傷後第一個滿月的夜晚。不顧居民的勸導,貝茨獨自一人上山,一直走了幾個小時,走進大山的深處……
“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就在這個木屋地址的附近,林子被我搞得亂七八糟,還有一些動物被我撕成碎塊,鮮血到處都是。”貝茨蒼老的聲音緩慢說出殘忍的場景。
洛倫知道這就是山下傳言的起因。
貝茨就在這裡定居下來,不敢娶妻,不敢回家,家裡的人也以爲他在戰場上犧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