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裡滿滿當當地擺着四張長長的學院餐桌,穹頂上面是沒有星星的漆黑的天花板,和戶外陰雲遮蔽星空的景象一模一樣。蠟燭飄浮在半空中靜靜燃燒,照亮了點綴在禮堂裡的那幾個銀白色的幽靈,照亮了同學們興奮的面龐。
小巫師們興高采烈地交換暑假裡的新聞,大聲跟其他學院的朋友打招呼,互相審視着對方的新發型和新衣服。
哈利和羅恩剛走進來沒多久,就被迪安和西莫拉到長桌中段位置坐下來,旁邊是帕瓦蒂和拉文德,還有一羣渴望知道內部消息的人,熱情地跟哈利打着招呼。
“快過來,哈利,坐這兒!”西莫拽着哈利的胳膊,緊張兮兮地問道,“報紙上那些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你說哪一件?”哈利不急不慢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熱騰騰的南瓜汁,美味極了。
“哎呀!”迪安焦急難耐,一把推開西莫,迫不及待地問道,“鄧布利多真的喪失理智了嗎?神秘人是你中了魔咒後的幻覺嗎?”
這些問題彷彿某種消除聲音的魔法,迪安剛說出口,附近的小巫師紛紛默契的安靜下來,豎起了耳朵,期待着哈利給他們一個清楚明晰的答案。
“這個嘛……”哈利慢吞吞地喝了幾口南瓜汁,跟洛倫和赫敏聊了一路,他非常清楚這些問題根本沒有答案,或者真正的答案在於——
“在此之前,我同樣有一個問題需要你們回答。”
西莫有些疑惑,眨了眨眼:“什麼?”
“你們是相信鄧布利多,還是相信魔法部刊登在報紙上的話?”
小巫師們左顧右盼,大眼瞪着小眼,一時愣住了。
“……”
洛倫拉着赫敏習慣性在長桌末席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剛一坐下坐下,就看見面前的空盤子裡探出半個銀白色半透明的腦袋,他笑着跟差點沒頭的尼克打招呼:
“嘿,尼古拉斯爵士,暑假過得好嗎?又去肯特郡看望你的寡婦朋友了嗎?”
“什麼寡婦朋友,是格里夫女士!”差點沒頭的尼克臉色一黑,大聲反駁道,“別信桃金娘說的那些鬼話,我和格里夫女士是普通朋友!”
“嗯……我當然相信,普通朋友。”
洛倫臉上寫滿了信服,但說這話的語氣叫周圍幾個小巫師頻頻側目,忍不住打量差點沒頭的尼克,嘴裡發出嘖嘖的奇怪聲音,目光怪異。
“梅林的臭靴子,和你們聊天真不愉快……”銀白色半透明的腦袋錶情越來越臭,嘟囔了一句後沉進桌子底下,只留下一句略顯狼狽的,“我去捉弄那幫新生去了。”
就在小巫師們嘰嘰喳喳地談論剛剛過去的暑假期間,教授們一位位落座主賓席。
鄧布利多坐在正中間的那把金色高背椅上,穿着佈滿銀色星星的深紫色長袍,戴着一頂配套的帽子,蓬鬆飽滿的長白鬍子順滑地垂在身前,看起來非常和藹。
海格龐大的身影格外惹眼,所有人都看見他臉上殘留着尚未痊癒的傷痕,看起來似乎從三樓樓梯一路滾到了門廳,對他來說只算得上輕微傷。
斯內普、斯普勞特和弗立維教授坐在一起,彼此交頭接耳,小聲說話,目光時不時落在旁邊一位陌生的女巫身上。
每一個小巫師都很清楚,那是新來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身材又矮又胖,留着一頭捲曲的灰褐色短髮,臉上總是掛着浮誇做作的微笑,眼皮鬆垂,眼珠凸出,活像納威的寵物萊福。
“她就是新來的教授?” “據說還是魔法部的高級副部長,姓烏姆裡奇。”
“沒聽說過,一聽就是小地方出來的混血巫師。”
“……”
斯萊特林學院長桌上,一羣愛打扮的小女巫嘀嘀咕咕小聲討論着,長桌前端席位的小女巫聲音最大,幾乎可以傳到主賓席。
“咳,咳……”潘西·帕金森瞄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馬爾福,清了清嗓子想要引起某人的注意,“你們注意到了嗎,她的蝴蝶結可真難看。”
達芙妮·格林格拉斯連忙點頭,拖着尖細刻薄的聲音附和道:“沒錯,還有那件粉紅色的開襟毛衣,她是從上個世紀的金字塔裡挖出來的嗎,這也太老土了。”
“不得不說,那樣醜陋的蝴蝶結和老土的毛衣很配。”
“哈哈哈哈……”
烏姆裡奇癩蛤蟆似的眼瞼不停顫動,她氣得臉色發白又不好發作,端起高腳杯,巍巍顫顫地抵在嘴邊喝了一口,捏着嗓子對鄧布利多說道:“分院儀式應該開始了吧,校長,我都已經等不及了!”
“當然,沒有比我更期待了。”
話音剛落,通往大廳的門被推開了,滿臉好奇的一年級新生在麥格教授的帶領下走入禮堂,站在主賓席前面的空位上,那兩個落水的倒黴蛋站在最右邊,身上的衣服蒸乾了,髮梢還有些溼潤,驚魂未定。
擺上凳子,放上分院帽。
臺下的小巫師們眼睛裡閃過懷念的親切目光,禮堂裡嗡嗡的談話聲漸漸平息下來,當最後一絲竊竊私語的聲音消失,整個房間靜得可以聽見勺子落地的聲音。
那頂髒兮兮的、灰撲撲的帽子慢慢晃動起來,磨損得起了毛邊的帽檐張開一條很寬的裂口,如同歌手張開了嘴:
“很久以前我還是頂新帽,那時霍格沃茨還沒有建好,
高貴學堂的四位創建者,以爲他們永遠不會分道揚鑣……”
小巫師們逐漸發覺了不對勁,今年的歌詞和以往的完全不一樣,他們每個人都不只一次聽過分院帽的歌聲,儘管每隔幾年會有一些微小變化,歌詞的主要內容卻始終不變,但是現在,所有的歌詞都變了。
“我把你們分進每個學院,因爲我的職責不容改變。
但是今年我要多說幾句,請伱們把我的新歌仔細聽取……”
回想起那些刊登在報紙上的謠言,回想起魔法部整個暑假針對鄧布利多的誹謗,一些小巫師眼睛裡倒映着明亮的燭光,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心裡的天秤逐漸向某一端傾瀉。
“我們的霍格沃茨面臨着危險,校外的仇敵正虎視眈眈。
我們的內部必須緊密團結,不然一切就會從內部瓦解。
我已對你們直言相告,我已爲你們拉響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