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公司發行股票?”秦衛一臉驚奇地看着餘玲玲,“什麼時候的事兒?”
“都快一個星期啦。”柯漱芳搶着說道:“你們可不知道,這股票好搶手嘞……要不是我們家老鄭還算有點兒面子,我這點兒都弄不到。”
“一個星期了?”秦衛捏着下巴好一會兒思考,“他們怎麼突然想到發行股票了?爲了獨佔好處,孔令侃和那個什麼詹森不是把柯爾禮都給擠走了嗎?發行股票,這不是把好處都讓給大家了?以孔令侃那種什麼好處都要佔的性子,怎麼會捨得?”
“聽說……”鄭介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好像是孔院長的意思。”
“孔祥熙?”秦衛一怔。
“是的。”鄭介民點頭。
“你們都知道了?”秦衛又看着他問道。
“也是才知道的。”鄭介民不好意思地乾笑了一下,“本來還覺得奇怪。畢竟這跟孔家一貫以來的作風差得太多。一個大油田啊,眼見着只要沾上手就可以發大財的東西,孔家怎麼就捨得拿出一大半來分給大家夥兒?可鬧來鬧去,誰又願意放棄這麼一個大好的發財機會?你說是吧?”
“要我說呀,還是人家孔家懂得做生意。”柯漱芳又搶着說道:“孔家對外發行的是七星石油公司的股票,可他們暗地裡,早就把這家石油公司五成以上的股份賣給了另一家公司。這另一家公司呢,又有五成以上的股份是屬於孔家的。說到底呀,孔家其實只用了七星公司兩成多的股份,就控制了整間公司誒!多厲害。”
“資本遊戲?有趣。”秦衛笑了,“他們就不怕我是在騙他們?他們好像還沒組織起勘探隊吧?”
“當然沒有。”鄭介民咧了咧嘴,“不過現在外面到處都是消息。說皇家殼牌公司已經在那個什麼米納斯鑽出油了,聽說出油量很大,是個超級大油田……你想想,他們兩家差不多是一塊兒從你手裡弄到的油田。如今一家出油了,另一家還會遠嗎?石油這種東西,誰沾誰發財,所以啊,一聽說七星公司發行股票,立碼就一窩蜂地衝上去了。”
“也包括你?”
秦衛突然朝他問道。
“這……嘿嘿,”鄭介民訕訕地乾笑了兩聲。“就是小小弄點兒好處。”
“鄭主任這可不是小小的弄點兒好處呢,兩萬股七星石油公司的股票,十萬塊購進,一轉手,至少要五十萬呢。”餘玲玲突然說道。
“玲玲你瞎說什麼呀?哪有那麼多。”沒防到餘玲玲會突然露了自己的老底兒。柯漱芳急忙把手裡的公文包放到了椅子下邊,又一臉嗔怪地責備道。
“漱芳姐。區區五十萬而己。看你嚇的……你也不看看你面前坐着的是誰。”餘玲玲取笑她道。
“啊…哎呀,看我這個人。”柯漱芳愣愣地看了秦衛,還有一邊的周恬一眼,頓時恍然大悟,“就是,我們這點兒小錢。哪能入得了秦主任的法眼。”
“呵呵,鄭太太這是取笑我了。”秦衛搖頭失笑,“孔家雖然付了我一筆款子,可到現在。依舊還有一大半的收購款沒有打到賬上。他們這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我可是被坑苦了。整天被人催着要錢,眼見着都快要賣身了。”
“被人催着要錢?不會吧?連委員長也要賣你秦主任的面子的,誰敢找你要錢?”柯漱芳奇道。
“還能有誰?那些搞學問的唄。”鄭介民倒是明白秦衛的“苦衷”,只見他一臉義憤:“那幫人,都是一個臭毛病。遠之則怨,近之則不遜。秦主任對他們好,幾乎是有求必應,他們呢?蹬鼻子上臉。今天要搞這個,明天要研究那個……他們也不想想,他們要搞的那些,哪一個不是得大筆大筆的砸錢?要不是他們急着要錢,秦主任又何必急呼呼地把油田賣給了孔家?還不就是爲了趕緊弄點兒現金給他們?”
“是這樣啊。我還以爲……”柯漱芳先是驚訝,繼而也憤憤不平起來,“秦主任,你可是委員長身前的紅人。怎麼能這麼沒有脾氣?不就是一幫窮酸書生嗎,幹嘛要理會他們?那麼大個油田都賣了,你可虧大啦。”
“其實也不像你們想的那樣,虧不虧還是兩說呢。而且,那些專家教授也是爲了大局,我能幫忙自然要幫一點兒。”秦衛笑道。
“幫忙也不是這麼幫的。上千萬英鎊啊,換成法幣,我的天……一億五六千萬啊,研究什麼東西要得了這麼多錢?”柯漱芳被自己算出的數字嚇了一跳,“秦主任,那幫人肯定昧了你的錢。你一定要仔細查查,不能就這麼把錢白給了他們啊。”
“才兩百萬而己,沒有那麼多。而且他們也不是一次性花完的,大部分也都還呆在銀行的賬上呢。”秦衛笑了笑,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談下去,當即又把話題一轉:“咱們剛纔好像是聊到了七星公司的股票是吧?怎麼,現在這股票很值錢嗎?剛纔聽餘小姐說的,好像一股足有二十多塊……”
“還在漲呢。”餘玲玲道:“畢竟現在這個局勢大家都有些擔心。法幣這幾個月雖然勉強保持了原先的匯率,可大家還是擔心日本人有一天會打過來。所以,寧可花大價錢買成石油公司的股票,這樣至少能保險一些。”
“嘁……”周恬不禁失笑地搖了搖頭,“買成石油股票就保險了?我看這樣恐怕還不如把錢留在手裡呢。”
“爲什麼?”餘玲玲看着她,“雖然我承認我的說法有點兒不夠提氣,可現在日本人已經佔據了我中國大部,繁華之地更是盡陷於敵手。法幣雖然勉強還保有一定的價值,可國府僅僅只是仗着西南幾省,自保尚且艱難,法幣的前途可說堪憂。這種情況下,將錢換成石油公司的股票有何不對?要知道,油田遠在印尼,更處於英國和荷蘭的保護之下,日本人根本鞭長莫及。”
“玲玲說得有道理。”柯漱芳也是一臉贊同,接着又嘆了口氣:“不是我們不希望黨國好。可關鍵是現在這情形……列強總還可靠一些。”
“嘖嘖,”周恬微微搖頭,“鄭夫人,你跟那些外國人接觸的次數一定不多。”
“是不多。可那又怎麼了?”柯漱芳反問道。
“剛剛秦長官和鄭主任就跟一個老外聊了會兒天,原本那人是有求於秦長官和鄭主任的,可現在事情辦完了,他卻想要更多的好處,就反過來利用自己知道的那一點兒小秘密要挾兩位長官。”周恬輕嘆一聲,“這些外國人從來就不知道什麼禮義廉恥,在他們的眼裡,利益纔是最大的。就像是那個所謂傳承了兩百多年的英國貴族,爲了好處,還不是把自己的好朋友從公司裡趕了出去?害得人家事業家財兩失,卻連一句話都沒有。……如果哪一天,黨國真的不穩了,油田在這種人的地盤兒上,你們覺得人家還會留給我們嗎?”
“這……”
“換句話說。就算英國人和荷蘭人沒有動油田的意思,日本人呢?真要是攻佔了全中國,以其貪婪的本性,會讓這麼大一個油田遊離在自己的掌控之外?那麼多買了股票的人,總不可能全都跑得掉吧。”秦衛也道。
“說的有道理啊。我們還是短視了。”鄭介民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看向了自己老婆:“這樣吧,漱芳,你去把這些股票賣了。”
“賣了?”雖然承認秦衛和周恬說得有道理,可聽到鄭介民的話,柯漱芳卻一下子尖叫起來,“憑什麼?還在漲呢!”
“什麼漲不漲的?這件事我做主。馬上就賣。”鄭介民瞪着老婆,一雙眼睛卻連連眨了好幾下。
“可、可……”柯漱芳猶豫了。她雖然平時在家在外都很霸道,還讓鄭介民弄了一個“妻管嚴”的名聲,可在這樣一個時代,能一直穩座鄭太太這種高官夫人的席位,而且還沒有人給自己爭寵,她也是很有眼色的。她總能弄明白自己老公的意思……鄭介民這樣不顧她的意願要她賣掉股票,還不停地暗示着什麼,顯然是有重要的原因。不過話說回來,這畢竟是好幾十萬啊,擱往常,沒個三兩年都賺不來的。
“呵呵,賣不賣的,其實都不用着急,能多賺一點兒就多賺一點兒嘛。”秦衛自然知道鄭介民爲什麼要賣股票,這傢伙更加看重緬甸的銅礦。畢竟,區區兩萬股石油公司的股票,哪及得上一個大型銅礦的股東來得實在?不過秦衛同樣知道,以這傢伙的性子,就算賣了股票,恐怕也不會急着投資銅礦。
“秦主任,”鄭氏夫婦的事兒算是告一段落,餘玲玲看着秦衛,突然再次開口問道:“《南京》第二次首演的時候,聽說政治部又邀請了您,可您怎麼沒去呢?您不知道,我們學校的好多學生都很失望……大家還都想再聽聽您的演講呢。”
“我的演講?算了吧,我那是趕鴨子上架,僥倖沒出醜罷了。”秦衛連連擺手說道,可接着他又是一怔:“你說什麼?第二次首演?”
“您不知道?”餘玲玲詫異地問道。
“我還真不知道。”秦衛乾笑了兩聲,掃了一邊的鄭介民和周恬兩人一眼,結果卻看到兩人正低着頭,對着桌上的飯菜努力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