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提這些無謂的建議。”波格莫洛夫看了崔可夫一眼，“我知道你在秦衛手裡吃過一些虧。可只要稍微認真的分析一下你就應該知道，那只是一種比較平等的交易罷了。或許我們付出的代價稍大了一點兒，但那並非不可接受。”
“但有傳言說，日本人之所以能夠連續地打敗我們，就是因爲秦衛向日本人提供了大量的準確的情報。”崔可夫沉聲道。
“能夠獲得準確的有關遠東紅軍的軍事情報，那絕不是某個組織或者個人能夠獨力做到的。”波格莫洛夫搖頭，“克格勃的人曾經分析過，結果認爲這是帝國主義國家，至少是兩個以上的帝國主義國家的情報組織在一起行動。何況日本人在之前還收留過留西柯夫那個叛徒，那個傢伙對遠東的情況幾乎瞭若指掌……而最重要的，貝利亞同志認爲，‘大清洗’之下，依然還有許多藏在蘇維埃中間的壞份子沒有被清除，這些人跟留西柯夫或者其他心懷不軌的人秘密聯繫，纔會造成了紅軍在西伯利亞的數次失敗。”
“……好吧，我承認這是我的妄想。”崔可夫無奈地放棄了自己的想法。克格勃，或者說是國家安全委員會已經做出了結論，那麼他還是“相信”的好。不然，貝利亞那個殺人魔王絕對會把他送進勞改營。當然那還是輕的，如果重一點兒，他說不定就會丟掉性命。這可不是玩笑。“大清洗”雖然已經過去，可貝利亞想要整死他這樣一個大將還是很輕鬆的。
“但是外蒙怎麼辦？如果中共真的搬了過去，那以後我們想要回去就很難了。”崔可夫轉移了話題。
“你或許還不知道西伯利亞的局勢到底有多麼糟糕。”波格莫洛夫摸了摸自己的鬍子，“那些被日本人釋放的勞改犯們蠱惑了許多人民，伊爾庫茨克以西，除去車里雅賓斯克、新西伯利亞等有限的幾個城市，其他地方几乎都已經落到了他們的手裡。而日本人的飛機更是趁勢轟炸了斯韋爾德洛夫斯克（葉卡捷琳娜堡）到伊熱夫斯克等許多地區的鐵路、公路。他們甚至將航空炸彈投到了烏拉爾山的隧道口……現在，國內通往西伯利亞的鐵路已經被完全堵住，再加上日本飛機幾乎全天候的轟炸和監視。我們根本就無法支援西伯利亞。鐵木辛哥雖然可以選擇固守，但他並沒有完全勝利的把握……”
“只要冬季到來，我們就可以反攻。我相信以鐵木辛哥的實力，他絕對可以打敗當面的日本人。”崔可夫道。
“可如果日本人選擇層層阻截呢？”波格莫洛夫反問道：“我們雖然比日本人適應西伯利亞的冬天，但同樣也要受到影響。日本人只需要逐步後退，就能讓鐵木辛哥消耗掉他的彈藥儲備……到那時候，我們的二十多萬紅軍戰士將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只要攻勢足夠強。他絕對可以打到斯韋爾德洛夫斯克（葉卡捷琳娜堡）。”崔可夫道。
“打到斯韋爾德洛夫斯克？”波格莫洛夫愕然地看着他，“那西伯利亞怎麼辦？全都丟給日本人嗎？”
“什麼意思？難道鐵木辛哥並不打算先打通跟莫斯科的聯繫？”崔可夫同樣驚詫莫名。
“你怎麼會這麼想？讓鐵木辛哥向西？你忘了我們還要面對德國人？如果讓日本人把前線推進到烏拉爾山……你知道這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波格莫洛夫叫道，“德國人已經打嬴了整個西歐，他們在歐洲唯一的敵人就只剩下了我們。而他們現在已經跟日本人結盟。如果再讓日本人把戰線推進到烏拉爾山以東，那你知道蘇聯將要承受多麼巨大的壓力嗎？”
“克里姆林宮的意思，難道是讓鐵木辛哥一路向東？”崔可夫再次驚道。
“是的。”波格莫洛夫嘆了口氣。“他必須向東，最好是能打到赤塔。那樣的話，就可以由赤塔沿中東鐵路向中國的東北發起進攻……那裡纔是日本人的心腹要害。那時候，他們除了撤軍將別無選擇。”
“可那是中國！”崔可夫皺眉，“這樣做會不會惹得中國人反感？我們現在還需要他們的幫助。”
“你不是說過中國人的軍隊已經深入到東北邊境了嗎？既然如此，鐵木辛哥到達東北也只是幫助他們而己。這是在盡一個朋友的責任。中國人有什麼資格反對我們？”波格莫洛夫笑問道。
“可如果鐵木辛哥無法做到，這就是孤軍深入！”崔可夫想了想。也沒在那個問題上糾纏。中國人的態度確實不需要太過在乎，尤其是在這種事關整個西伯利亞戰局的事情上，更不能在乎。不過想到日本人在向遠東發起進攻之後那妖孽般的表現，他還是覺得有些不打底。蘇聯打芬蘭可是足足動用了一百多萬軍隊，而鐵木辛哥現在卻只有二十萬，而很顯然，日本人即便只是關東軍，也比整個芬蘭的國防軍強上許多倍。
“莫斯科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波格莫洛夫道：“如果戰事不能像想象的那樣發展。那麼，爲了避免日本人的追擊，鐵木辛哥就只有率部退到外蒙。然後由外蒙回到蘇聯。”
“可這樣一來……”
“我們就需要有人替我們擋住日本人可能的追兵。”波格莫洛夫聳了聳肩，接下了崔可夫的話頭，“而這個任務自然就只有中共最爲合適。蔣介石政府已經明確投向了英美，他早晚會是我們的敵人。所以，中共到達外蒙可以讓我們做兩手準備。一。鐵木辛哥進軍順利，拿下東北三省或者其中的一兩個省，但我們不可能直接佔據這些地方，所以。到時候將之交給中共將是最好的選擇。一方面壯大了親社會主義的力量，又一方面給蔣介石找到了一個敵人，使之可以成爲未來我們跟國民政府之間的一個緩衝；二，鐵木辛哥進軍不利，退走外蒙。那中共就要完成接應和阻擊的任務，同時在外蒙繼續牽制日本人在西伯利亞的力量。”
“我還以爲我們不會放棄外蒙？”崔可夫撇了撇嘴，有些不滿。他剛剛發了那麼一大通脾氣，就是因爲秦衛的主意有很大的可能會讓國共兩黨加強在外蒙的力量，進而影響到蘇聯的戰略。雖然現在西伯利亞的戰局對蘇聯不利，可他跟許多人一樣，都認爲那只是暫時的現象。只要莫斯科能騰出手來，打走小日本兒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罷了。可沒想到，他對蘇聯的未來充滿了信心，莫斯科卻先就縮了……他剛纔不就等於是白“表演”了嗎？
“我們當然不會放棄外蒙。現在這種安排也只不過是暫時的。”波格莫洛夫笑道，“即便是鐵木辛哥不得不撤退，我們也會留下至少一個師的兵力在那裡。”
“可如果中共不願意進駐外蒙呢？”崔可夫又問道。他雖然已經分析到中共中央有很大的可能會去外蒙，但他也知道這其中的難處到底有多大……放棄現在還算安穩的日子，去面對強大的日本關東軍，以及人生地不熟的環境，這對中共而言將是一個極其兩難的選擇。
“他們如果不願意，我們就幫他們加加碼。”波格莫洛夫卻是毫不在意，“我相信，過慣了窮苦生活的中共在看到我們的‘誠意’之後，肯定會同意的。”
“又要送東西了嗎？”崔可夫不自禁地看了看天花板。他是軍事考察團的團長，不是運輸大隊長。可自從來到中國之後，他怎麼就不停地從蘇聯往外掏東西呢？這就是中國神話傳說中的“散財童子”嗎？他年紀也不小了呀。
“沒有辦法。這就是代價。”波格莫洛夫苦笑道。
“我現在只希望中共方面不會有像秦衛那樣的人……”崔可夫無奈道。
“應該不會。”波格莫洛夫搖頭，“你知道的，中共很窮。他們很容易滿足。”
“日本人進入南越了。”
各方各有各自的打算，秦衛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個主意居然會起到這樣的作用。他本來是打算第二天就直接飛到昆明履新，也省得整天在重慶被那些人逮着問東問西。可老天爺顯然覺得這時候就把他放走並不好，所以，第二天，他剛趕到機場就被機場裡的人堵住了，然後，對方又告訴了他這麼一個消息，同時向他傳達了蔣介石要他回去開會的命令。
“日本人到南越就到南越唄，要是敢來惹麻煩，打就是了。找我開的哪門子會？”
秦衛不願意就這麼回去，直接在機場就打了個電話。聽到接電話的是張治中，當場就冒了火……他這幾天被煩得真是不輕。
“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你着什麼急？”張治中顯然也有點兒冒火，“日本人的海軍把越南沿海封鎖了。咱們的國際交通線已經在實際上被切斷！這麼大的事兒，你躲得掉嗎？給我馬上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