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官,白長官!”
“空軍一號”緩緩地停下之後,秦衛和白祟禧一前一後走出了機艙。機場上早就等着的俞濟時和孫立人等人紛紛上前敬禮。
“精神飽滿,看來大家過得還不錯。”秦衛笑了笑,故意擋在白祟禧前面朝幾個當官的還了一個禮,“想必你們也都知道馬上要有什麼事兒了……我也就不多說了,該怎麼做自然會有人告訴你們。那個,撫民啊……”
“長官!”孫立人急忙立正。他跟秦衛雖然以前沒有見過面,但耳朵裡早就被鄭介民灌輸了不少有關秦衛的事情,再加上秦衛確確實實的立了幾場大功,早就已經成了他尊敬的對象。
“新一軍在昆明過得還好嗎?”秦衛笑眯眯地問道。他很滿意孫立人的態度……這可是抗戰名將,到臺灣之後還差點兒取代了老蔣,未來也算是大人物了。這還不算,據說解放東北初期,解放軍的“戰神”林彪被這位老兄率領的新一軍打得一度叫苦連天,聽着聲就繞路走。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能讓這樣一個人朝自己敬禮,秦衛還是覺得自己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雲南省政府非常配合,大家過得還不錯。”孫立人正容答道。
“很好……”秦衛點點頭,頓了一下,又突然問道:“派你去大理,守滇緬公路,你幹不幹?”
“滇緬公路?”孫立人一怔。
“就是滇緬公路,而且不僅是大理,前鋒有可能還要到達瑞麗,也就是滇緬邊境。”秦衛又道。
“如今日軍已經佔領南越,封鎖了北部灣一帶,滇緬公路已經是我們唯一的對外通道……撫民兄,這可是重任啊。”一旁的俞濟時突然說道。
“新一軍訓練有素,是難得的精銳。這一次對日作戰,軍委會可是已經將他們列入了作戰序列……”一直黑着臉被擋在後面的白祟禧突然也冷哼了一聲:“秦衛。你這樣私自調派,就不怕委員長和何敬之找你的麻煩?”
“就像俞師長剛纔說的,滇緬公路是我們現在唯一的對外通道,需要重兵守衛。新一軍現在就在昆明,不正好履行這個職責嗎?幹嘛辛辛苦苦地調到廣西去?”秦衛反問道。
“說的好。按你的意思,我也應該在重慶呆着,不去廣西?”白祟禧冷哼道。
“你就不應該來昆明。”秦衛白了他一眼。
“兩位長官。你們這樣說來說去,我們新一軍到底是什麼任務啊?”孫立人被秦衛和白祟禧搞糊塗了。他其實更想去打仗,當兵的嘛,可他的稅警總團能擴編成軍也是多虧了秦衛在老蔣面前說的好話,人家現在讓他去守滇緬公路,他怎麼好當面拒絕?所以一時就有些遲疑起來。不過他身側的郭汝瑰好歹曾經是國防部作戰處的處長,跟秦衛和白祟禧還算熟識,見長官爲難,就主動站了出來。
“我說了算,你們就守滇緬公路!”秦衛眼一瞪,“我看誰敢跟我爭!”
“真好聽啊……這個曲子叫什麼?”
“《出埃及記》!講的是摩西帶領被奴役的以色列人走過沙漠,穿越紅海。走出埃及,去追求自由家園的故事。”
烏蘭烏德。
石原莞爾的手指順着留聲機的節奏輕輕敲動,臉上露出了迷醉的神情。不過他的對面卻不是老友阪垣徵四郎,卻是早己離開南京的土肥原賢二,而土肥原賢二身邊坐着的,竟然是前任中國派遣軍總司令西尾壽造。土肥原和西尾壽造都是大將,石原莞爾不過是個中將,可兩個大將卻似乎在中將的面前顯得有些拘謹。這種現象在極重上下級關係的日本軍隊中是極不正常的,可三個人卻似乎又很自然。
“偉大的樂曲,史詩級的作品。《出埃及記》?那這就不是中國人的作品了,是嗎?”石原莞爾又問道。
“很難說。因爲這首曲子最先出現的地方就是重慶。”土肥原苦笑了一下,“跟《故鄉的原風景》、《北國之春》一樣。可我們調查過,在日本絕對沒有人做出這些作品。而在歐美等國,也沒有人出面承認是自己作的這曲《出埃及記》!”
“音樂家。詞作家,語言學家,科學家……我們的敵人簡直就是無所不包,而且在某種程度上都比軍隊更加可怕。”石原莞爾搖頭嘆了口氣。“帝國真的是被一羣蠢貨帶到了艱難的境地。”
“很抱歉,石原君,那羣蠢貨又把我派了過來。”西尾壽造嘆了口氣,朝石原莞爾微微鞠了一個躬。他回國之後就被劃到了預備役,本以爲這輩子恐怕就只能這麼過去了,可沒想到突然有一天土肥原又帶着軍部的命令找上了他,然後兩人就一起離開日本,趕到了這裡……在趕來的過程中他知道了東條英機等人的打算,其實很簡單,就是搶功!東條英機那幫人早就已經爲石原莞爾和阪垣徵四郎準備好了去處,只等着跟鐵木辛哥這一戰結束,就由他來頂替阪垣徵四郎。本來這個機會是輪不到他這個敗軍之將的,東條英機等人選的是梅津美治郎,可這遭到了尚在東京的土肥原的堅決反對,連帶着“三羽烏”碩果僅存,跟土肥原一起遭到懲治而被劃到了預備役的小畑敏四郎也跳了出來,兩人甚至不惜找到了天皇裕仁,費盡了口舌,終於說服了裕仁出面,否決了東條英機等人的提議。可是東條英機和畑俊六等人對兩人的行爲極爲憤怒,雖然不再堅持由梅津美治郎接替阪垣徵四郎,卻依然要求把石原莞爾調回東京,同時也依然要派人去準備接替阪垣徵四郎……就這樣,雙方經過一番爭執,終於逼得裕仁出面和了稀泥,最終決定:讓石原莞爾和阪垣徵四郎呆到戰役結束,而他西尾壽造做爲雙方都勉強能夠接受的人選來暫時擔任阪垣徵四郎的副手,先熟悉軍務,再等到阪垣徵四郎離開後接掌這關東軍最強的一支部隊。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土肥原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舉薦西尾壽造上位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後一件事了,他和小畑敏四郎再次得罪了東條英機和畑俊六等人,雖然藉助天皇的權威達到了目的,但回國之後等待他的恐怕就是離開軍隊一途,他甚至已經聽說東條英機已經替他準備好了退役通知書。他對這個倒是並不關心,反正也關心不來,他只是擔心西伯利亞的戰局:“石原君,鐵木辛哥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麼樣?我們到底能不能一戰而勝?”
“所有人都知道鐵木辛哥在等冬天,在等着寒流出現的那一刻。”石原莞爾笑了笑,“鐵木辛哥也知道自己的打算瞞不過人,可他依舊沒有打算做出任何改變……他對自己很有信心!也對蘇聯軍隊在冬季的作戰能力很有信心。”
“可我是在問你,問我們的關東軍!”土肥原有些暴躁,“你應該知道這一戰的重要性。一旦失敗,關東軍就完了,帝國的命脈也將面臨蘇聯人的威脅!”
“在西伯利亞的嚴冬跟蘇聯軍隊作戰,我沒有那個信心。”曲子已經播完,石原莞爾輕輕提起留聲機上的劃針,將之放到了唱片的外沿,不一會兒,恢宏的音樂聲再次響起,“我們不是以色列人,也沒有可以分開紅海海水的摩西。雖然我們部隊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五十萬,超過鐵木辛哥的兵力一倍有餘,可如果跟他交手,我敢保證,到時候這首樂曲到時將成爲蘇聯紅軍的讚歌!”
“會戰敗?”土肥原失聲道。
“如果交戰,必然失敗。尤其是在冬季,我們擋不住那些皮糙肉厚的蘇聯人,即便我們是守方!”石原莞爾答道。
“石原君似乎還有些話沒有說完?‘如果’交戰……難道你不想打這一仗?”西尾壽造比較冷靜。他這一次能重新站到前線來本就是賺的,嬴固然是好,輸了也無所謂,大不了再回去負責預備役就是了,實在不行還可以退役。反正主將是阪垣徵四郎和石原莞爾,他就是個打醬油的。
“不知道你們聽這首《出埃及記》的時候想到的是什麼?不會是摩西分開紅海的場景吧?”石原莞爾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微笑着向兩人問道。
“分開大海需要神的偉力,凡人是無法想象那種場景的。”西尾壽造笑了起來。他覺得自己這一回可能不需要再回預備役了,因爲他看出石原莞爾早已經是胸有成竹。
“石原君你想到的是什麼?”土肥原也看出了石原莞爾的鎮定,在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又忍不住反問道。
“長征!”
“哪泥?”
石原莞爾的詞太過陌生,西尾壽造和土肥原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
“中共從江西開始,一直到陝北,不停徵戰突破,行程達兩萬五千裡的長征。”石原莞爾補充道。
“中共?”西尾壽造和土肥原面面相覷……跟鐵木辛哥交手怎麼又扯上中共了?難道是因爲中共中央突然北遷外蒙的原因?可是就憑中共那點兒力量,根本不可能影響得到西伯利亞的這場戰事。
“我們會勝利,只要能夠學習中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