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姓唐的包藏禍心,他想給咱們家庭製造不和。”
唐縱甩甩手,跑了!也不怕秦衛收拾自己……他跟戴笠早就看清楚這小了的爲人了。有點兒暴發戶的意思,還能講點兒義氣。熟人,或者有點兒交情的,就算鬧起來,也一般不會翻臉。何況他剛剛也只是故意開個玩笑,雖然這個玩笑可能有點兒不地道,可以秦衛的脾氣也不至於爲了這個就把他怎麼的。不過他不在乎,秦衛卻不能不在乎……有些事是必須表明態度的,尤其是這種敏感類的事情,如果不能在一開始就弄清楚,一不小心可能就會出現大問題……那些電視劇不都是這麼來的麼?
“還有……那、那小娘們兒是怎麼回事兒?” 這又指的是餘玲玲。剛剛唐縱叫“三太太”的時候,那丫頭又不好意思地跑了出去。不過秦衛還是對她突然出現在白公館感到極爲的“震驚”和“恐慌”
:“我不是把她送回去了嗎,怎麼又跑咱們家來了?”
這個態度必須表明的。絕對不能被抓到把柄。秦衛深明此點,表現的大義凜然。
“我把她叫來的。”周恬聳了聳肩,答道。
“你叫來的?你叫她來幹嘛?”秦衛驚訝地看着這個女人。一個鄭蘋如也就罷了,他可以勉強認爲是因爲這兩個女人處得久了,姐妹情深,不想分開,又都覺得他秦某人不錯,值得託付終生,所以願意把老公分人家一半兒,可這又拖着個餘玲玲算怎麼回了事兒?
“她可是咱們秦家的三太太,不來白公館,住在別處,出了事兒怎麼辦?”周恬笑道。
“別試探我。”秦衛一派正色。“我雖然不什麼正人君子,可起碼的底限還是有的。”
“放心,我知道你的底限。不是想考驗你,是我主動把人招來的。”周恬笑了笑。又對鄭蘋如道:“玲玲剛來,我去看看她,你陪咱們‘老爺’聊聊。”
“好的。”鄭蘋如笑着應道。
“你們到底搞什麼鬼?”看着周恬笑嘻嘻地離開,秦衛愈發莫名其妙。雖然他相信這兩個女人不會害他,可眼前這事兒有點匪夷所思,不由得他不謹慎。
“我們都是女人,還能搞什麼鬼?”鄭蘋如苦笑着嘆了口氣。“無非就是內宅爭鬥罷了。”
“內宅?爭鬥?”秦衛愕然,“別開玩笑,你們倆關係不是挺好的嗎?”
“我們確實是挺好,可現在好。誰知道以後還好不好?”鄭蘋如的語氣有些無奈,“而且恬恬也明確地告訴過我,她特別祟拜她之前的那位主母!”
“嗯?”
“不知道?”鄭蘋如好笑地看着秦衛,“就是之前那個一直想把恬恬娶回去當姨太太的那位李家大少爺的親孃!”
“知道,財政部次長夫人麼。”秦衛當然記得那個李家,“可這跟咱們家有什麼關係?而且,我老婆怎麼能去祟拜一個小小的次長夫人?這很丟份,知道嗎?”
“我們女人之間的祟拜可跟你們男人的地位沒什麼關係。”鄭蘋如笑道,“恬恬祟拜她之前那位主母。原因就是李夫人治家有道!”
“治家有道?是宅鬥有一手兒吧?”秦衛咧了咧嘴,他好像已經有點兒明白了。可一想到自家老婆居然祟拜一個懂得宅斗的女人,他就覺得有點兒頭大。因爲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想到了《甄嬛傳》!那些女人之間的鬥爭可是硬生生把雍正給鬥得差點兒斷子絕孫啊。
“其實也不是什麼宅鬥,就是一些持家的手段。”鄭蘋如又復苦笑道,“我當初看上了你,恬恬並不反對,不過她也曾明確地給我說過:不會讓出大房的位置。”
“那個……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分什麼大小的。”秦衛舔了舔嘴脣,苦笑着說道。周恬是他老婆自不用說,本以爲自己會是個新一代堅貞好男人的,可沒想到跟鄭蘋如這段時間還是越來越親熱,到如今竟然就只差最後一道線了。而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自然不能不負責。
“你不分大小有什麼用?恬恬畢竟是你第一個老婆,總是最大的。而且家裡也不能沒個主事兒的,我又不擅長處理家務……”鄭蘋如笑道。
“你主動認了她當老大?”秦衛驚訝道。
“她主動撮合我和你,我總不能不領情吧?”鄭蘋如走到秦衛身邊坐下,又輕輕靠到了他的懷裡:“何況我也不想再求什麼,只想有個好男人疼我愛我就夠了。既然如此,我還跟她爭什麼?而且她的拳腳也比我厲害,我可打不過。”
“這一點兒我倒是相信。”秦衛苦笑,“不過這又跟那個餘玲玲有什麼關係?”
“還不是你大老婆?”鄭蘋如沒好氣兒地說道:“她告訴我,說自己只是個丫環出身,家裡又沒什麼人,懂點兒外語還全憑自學;而我呢,出身好,父親是黨國元老,兄弟還是空軍軍官……就算我們倆現在感情好,也難保以後我家裡人不會攛掇什麼。萬一再有了孩子,就更要爭來爭去了。這種事兒她小時候就見得多了。所以,爲了預防萬一,她必須給我扶植一個對手出來。”
“她這……也算是直率吧?”
“確實直率。而且聽說全是學自那位李次長的夫人。”鄭蘋如也是苦笑不己,“本來呢,你這人也不到外面拈花惹草,她也一直沒什麼下手的對象。可沒想到突然就冒出來一個秦家三姨太……她立即就抓住了這個機會。派人調查一下那個餘玲玲,然後一就直接打電話給那小丫頭片子要了個少尉的軍銜,給你當秘書了。”
“我……我有秘書!”秦衛支吾道。
“升了官,走了。”鄭蘋如聳了聳肩,“一個電話的事兒而己。誰敢不賣秦太太的面子?”
“然後……”
“然後就看那位餘小姐的了。”鄭蘋如無奈道:“只要能處得來,不太貪心的話,秦家三姨太就是她了。”
“豈有此理。當我什麼人了?”秦衛突然站了起來,“我得去找那婆娘好好說說……隨隨便便就塞個女人過來算怎麼回事兒?她可是秦太太。不是老鴇!”
“別光生氣啊。我就問你一句……你想不想要?”鄭蘋如依舊坐在那兒,雙手抱胸,仰着頭看着他。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我雖然不是正人君子,可……”
“看來你是想要。”鄭蘋如嘆了口氣。有些灰心地站了起來:“果然還是恬恬最瞭解你了。”
“我沒想過,真沒有!你要相信我!喂,別走啊……”
“主任,秦長官那邊兒……沒事兒了?”
秦衛突然有點兒家宅不靖,但這都不是別人關心的事兒。談榮章坐在副駕駛座上,透過後視鏡看着唐縱陰沉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打聽着這一次來白公館的結果……他剛纔一直等在外面。準備隨時被叫進去接受處份,卻不料正好看到一身軍裝的餘玲玲,嚇得急忙就躲出了白公館。而由此他確定了一件事:餘玲玲真的跟秦衛有一腿!這讓他極爲緊張害怕,心裡那根兒弦在唐縱從裡面出來的時候差點兒就繃斷了。可沒想到唐縱出來之後就招呼他走人。什麼話也沒說。這個情形讓他稍稍放下了心,可心裡依舊七上八下的提心吊膽。
“有沒有事兒還要看你自己。”唐縱正在思考着秦衛給他說過的那些話。其實大家都不是什麼笨蛋,關鍵就只是身處局中,看不清楚。所有人都知道軍統權力大,都想着把軍統握到自己手裡。至少也要從中分一杯羹,卻忘記了軍統在掌握巨大權力的同時,也把無數的人給得罪了。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軍統斷的可不只一家一姓的財路,還有不知道多少人的權路!而且他們這些特務行走於黑暗之中。打探別人的秘密不說,還經常搞些刺殺行動,幹了不知道多少髒活,一旦國家太平了,那些人又怎麼可能不趁機把他們給收拾掉?恐怕就是委員長那邊兒也要防着他們吧?畢竟沒有人願意身邊整天呆着一羣殺手刺客,也不可能願意自己的秘密隨時有可能被人打聽到,再暴露出來……秦衛那句話沒錯,軍統,恐怕真的沒什麼“前途”!難怪鄭介民死活要去帶兵打仗。戴笠的權力跟那些戰區司令長官也相差彷彿了,可真要論及地位,戴笠見到那些人的時候,還不是照樣得點頭哈腰?特務頭子,永遠比不上真正的軍事將領地位高啊。
“卑職不太明白,主任,您能不能替卑職講解講解?”談榮章也看出唐縱有些心不在焉,本不想在這時候打攪這位軍統秘書長,可事關自家的生命安全,前途未來,他實在是等不到唐縱回過神兒來的時候了。
“你們不是要辦報嗎?把報紙辦好,別讓秦衛找到錯漏,就不會有事兒。”唐縱看了這傢伙一眼:“可如果你們弄不好,秦衛肯定會給你們兩賬並算!到時候縱然不死,你也肯定不會覺得活着有多舒服。”
“是是是,卑職肯定竭盡全力。”辦報啊,辦報容易,不就是專門給共產黨潑髒水麼?這事兒他們專爲。談榮章放下了擔心,頓時又來了精神,“主任您放心,卑職已經選好了報社社長和編輯主任,都是一流的人才,肯定不會讓您,噢,還有秦長官、戴老闆失望!”
“你這不才剛剛提出計劃麼,社長就已經選好了?”唐縱有些意外:“是誰?”
“薛樹華!”談榮章答道,“咱們軍統貴州黔陽特訓班畢業的高材生,是……”
“是你相好兒的吧?”唐縱的臉已經沉了下來,談榮章跟毛人鳳之間的那點兒破事兒他還是知道的:“你倒是挺會替自己人着想。”
“這、嘿嘿,其實……”談榮章有些不好意思。他自然不好告訴唐縱這個社長的位子其實是薛樹華自己要去的,如果不給,那娘們兒可就要去找毛人鳳了,人家可是舊相好,毛人鳳又是他的頂頭上司,他哪敢不聽?
“軍統果然沒前途。這都是些什麼東西?”唐縱沒有說話,只是突然感到了深深的失望:“或許,我真該給自己選個別的出路了。”